第17章
他这样子,让简然想起她小学时的徐陈砚。
那时候,还是园包子脸的他也总是这样。
带着和脸型完全不同的眼神,沉浸在围棋的世界里。
听不见他们喊他的声音,也不会管他们在他身边玩的多热闹。
他一定要等手下的一步棋下完,他自己想停了的时候,才停。
否则就算因为不吃饭被被徐伯伯打翻棋盘,徐陈砚也不会停止思考,他的棋盘不止在眼前,还在脑海里。
记得那时候,如果高锐生他们都不在,没有人陪简然玩,简然去他家找他,经常在他家等到睡着,睁开眼就在徐陈砚的床上。
高锐生背起书包,看简然在小教室发呆,走过去拿书包在她眼前挥了一下:“走啊,回武校训练去了。”
简然:“我不去了”
简然虽然毛毛躁躁,做事三分钟热度,但在练武这事儿上她还挺坚持的,也挺能吃苦,记忆中她从来没有主动逃过训练。
高锐生纳闷地“哎?”了一声,蹲在她旁边:“怎么了?”
简然站起来,视线没离开那扇门:“没什么,我今天想送躺躺猫回家。不然他走路老不看路,这样可不行。”
确实,高锐生早就觉得徐陈砚这样挺危险的了,是需要有人跟他说一下。
他也站起来,说:“那咱俩一起吧。”
“不用了。”简然奇怪地瞥他一眼,“你不还得跟教练一起去筹备演武大会吗?”
“哦!对。”高锐生猛的一拍脑门,他把这茬给忘了,他重新背好书包,“行吧,那躺躺猫就交给你了。”他拍拍简然的肩膀,“照顾好啊!”
简然锤了锤自己的左肩:“我办事,你放心。”
高锐生往体育馆外走,边走边嘀咕:“要不是你办事,我还真放心了……”
身后传来简然不满的抗议声:“喂!!我不瞎,不是,我不聋!!”
高锐生放慢脚步,像个忧心忡忡的老父亲:我果然是不太放心啊…………
高锐生走了,高二的学姐们走了,负责看着他们的邱行晚也走了。
偌大的体育馆,只剩下简然一个人,和把自己关在小教室的徐陈砚。
空荡荡的安静,每走一步,都能听见清晰的脚步回声。
简然无聊,绕着体育馆跑步。
但体育馆的窗户关了,她跑了几圈觉得闷,开始在一边的架子上压腿。
简单的热身过后,简然拿出书包,坐在地上劈了个横叉,一边劈叉一边趴着腰写作业。
徐陈砚彻底想通那步棋的解法,是晚上的七点半。
他收了棋盘,背上书包,从小教室里走出来,看见的是已经倒挂金钩过,一根手指倒立,并且倒立着做过五个俯卧撑,又回到劈叉写作业状态的简然。
分开的这三年,徐陈砚太久没见过这种形态下的人类。
他眼皮扬了一下,第一眼还以为谁腿断了等着他来救。
看清这是简然在劈叉,他深深的,慢慢的,吸了一口气。
跟徐陈砚的专注不一样,即使在写作业,简然也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听见有人走动声音,简然立刻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你下完棋啦?”
“嗯。”徐陈砚走到她面前,蹲下帮她收拾摊了一地的作业,“你怎么没去训练?”
等徐陈砚把作业都放进去,简然“唰”的一下拉上书包拉链,当时徐陈砚的手还没完全拿出来,硬生生的被夹了一下。
简然连忙把拉链拉回去:“哎呀哎呀没事吧!”
徐陈砚收回手,摇头。
“我送你回家呀。”简然接着刚才的话说,她背上书包,跟徐陈砚一起往外走,“你走路的时候总在想事太危险了,容易撞到别人,当然了,如果你撞到的是善解人意美丽大方清纯可爱大人不记小人过宰相肚子里能撑船的我也就算了,万一撞到别人,别人小心眼,不放过你怎么办?”
徐陈砚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被夹到泛白的指关节,默了默:“我确实撞到过人。”
简然一脸“我就知道肯定是这样”的骄傲表情仰着头:“你看吧,我就说嘛。”
简然没听清,凑近问:“什么?”
徐陈砚:“没什么。”
走到门口,徐陈砚想起邱行晚的嘱咐抬手关了体育馆的灯。
灯光骤然熄灭,如同白昼被夜幕吞噬。
原本明亮的空间刹那间沉浸在走廊昏暗柔和的白炽灯下,两个人的身影被瞬间拉得绵长,连声音都像是被拉长出回音。
两道并排着的少年身影一起走出教学楼,像是两道细心修建过的观影。
矮一点的那个蹦蹦跳跳,走的快一点,高一些的在后面,从容不迫地跟着她。
第14章
他们的学校地处东城,是个老城区,历史缘故,重点学校都在这附近,全市最厉害的实验高中就在他们学校旁边。
不过不愧是传说中一本率百分之本的实验高中,这都已经晚上七点半,学校里仍然灯火通明。
从学校围栏往里看,每个亮着灯的教室里面都没有老师,有的是低头自习,互相讨论的学生,以及拿着书,嘴里叼着个馒头刚进班的同学。
“啊,真刻苦。”简然发出一声感慨,不过她丝毫没有被激励到,语气轻松,“但人家肯定是高二高三的,咱们高一不用那么累的啦。”
徐陈砚想问“那你高二高三就会这样刻苦学习了吗”,“那你”两个字刚出来,两个人同时听见了几道细碎的声音,很低,明显是刻意压抑过的。
“咱们以后就是兄弟,你的钱还不是我的钱?”
“以后我们还能不带你玩吗?喝酒,玩夜店,哪个不带你?”
“还有没有?微信转给我,正好咱俩加个微信。”
学校正门转过去的侧边小巷是用来装垃圾的,散发着水果轻微的腐臭气息。垃圾箱旁稀稀拉拉停着几辆自行车,大概三四个男生,勾肩搭背的站在自行车边上。
小巷这一侧没有门人烟稀少,这个点儿太阳已经落山,路灯还没亮,几个人的轮廓影影绰绰,看不清楚,但从他们的行为和语言上,大概能看懂发生了什么事。
简然把书包丢给徐陈砚,顺便把他往后推了一把,自己站了出去。
她堵在巷口,遮住身后的云和月,下巴微扬:“你们,干嘛呢?”
以为这个点儿会出现在这里,又问出这种话的人只会是学校的老师,几个男生眼里透出一阵惶恐。
在看清那不过是个穿着校服的小女生,那一阵惶恐转瞬即逝。
而相对的,是被他们围在中间的男生,眼里的希望跟着落空。
“干嘛?”吊儿郎当的不屑语气,除了被搂在最中间的那个男生之外,其他几个人站的歪七扭八。“我们跟朋友说话呢,干他妈你什么事?”
哦,吓不住,眼睛眼神瞥到地上的树杈,简然心底基本有了底:“那你问问你这朋友,他愿不愿意跟你当朋友呢?”
来者不善。
三个男生心里同时想到这句话。
那既然如此,他们也没必要手下留情。
满脸横肉,像是他们中大哥的一个人走过来,指着简然的脸:“我一般不打女的,你他……啊——”
从开始到现在,总共就说了这么一句脏话,结果“他妈”的妈字还没说出来,他的手腕被一阵躲不掉的力道控制住,反方向往下用力一拧!
一秒钟前还嚣张跋扈的男人,一秒后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叫声,抱着被拧过的手臂在地上打滚。
简然嫌弃地皱眉,眼神都懒得给一个:“有什么好叫的,又不疼。”
她收着力,这点力道连脱臼都不至于。
真动手了!这下后面的两个人不干了,扔下他们的那位“朋友”一块过来,其中一个人手里还拿着双截棍,远远的就举起来,到简然面前才往下打。
看架势,真是要把简然开瓢不可。
简然迅速抬眼,眼疾手快地抓住双截棍的其中一截,她用力把棍子往自己的方向一拉,对面一普通学生,底盘跟她哪比得了,踉跄着差点冲进简然怀里,被简然脚踩肚子一脚踹开!
他那两条腿一点肌肉都没有,跟俩棉花腿似的,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就倒下了。
倒下的时候,简然隐约听见了他崴脚的声音。
“啧。”简然更嫌弃了,心想就这样路都走不稳的,还打架?
武校教过一打多的一大要义,那就是一定要离所有人都远。
如果不能让自己离对方远,那就让对方离自己远点。
简然深谙此理,在另一个人过来的时候,她也冲着那人跑了两步,踩着他的胸口,一个后空翻,把自己翻远。
不过她收着力蹬,这一脚没踩稳,踩到地面的时候脚滑了一跤,差点摔倒。
“啊,不酷了。”她略遗憾的懊恼,但低头看下对面一脸惊慌坐在地上,咳嗽不断的人,她就知道,她这力道收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