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当着外人的面简然有点不好意思,抿着嘴不说话。
“没事,这多好。”高鹏举宽慰简然说,“你这样才像你们这个年纪的孩子,我跟陈砚在一起,总觉得他跟我同龄人似的,他就应该多跟你在一起才好。”
简然咬了咬嘴唇,看着一旁的徐陈砚闭着眼,听见高鹏举说的话也没什么反应。
徐陈砚没睡着的时候眼珠在眼皮里面会动,简然知道他这时候没睡着,拨着他的睫毛,小声问:“那个,我好像忘了问你,你当初是怎么猜到的周游还喜欢魏冉?”
手腕忽然被抓住,徐陈砚手心的体温隔着单薄的衣服传进简然的肌肤,他缓缓睁开眼,看着简然的眼睛,在黑漆漆的夜晚,一字一顿说:“只有你不知道。”
嗯?
为什么只有她不知道?还有谁知道?简然没听懂这句话。
一直到她真正懂这句话的那天,她才发现,从这天晚上开始算起的许多年,她都没懂这句话。
还记得这天晚上她通过车窗望向外面,看见春天的夜晚如梦似幻。街道两旁的树木已经抽出嫩芽,绿色的枝条在路灯的照耀下闪烁着柔和的光。
也记得空气中弥漫着春天的气息,淡淡的花香从外面飘入车内,混着草地和泥土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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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过后的一转眼,时间就像小偷一样,悄无声息地跑到了六月。
高一的课要上到七月,因此这个六月本来应该和他们关系不大,但由于他们身边最亲切的好朋友,那个长了一颗恋爱脑的周游,给魏冉已经连续送了一个月的咖啡,终于能停下来歇一歇,过个正常的中午,这个六月又显得跟他们息息相关。
首先——
学校小卖部里只有卖速溶咖啡的,周游可讲究了,觉得那玩意儿对魏冉身体不好,她跟学校外面的咖啡店商量,每天帮她送一杯现磨咖啡到学校门口的栅栏外。
由于学校明令禁止不许学生买外面的东西,周游的腿脚又不利索,只能帮忙打掩护,每天简然都跟做贼的一样帮她跑来跑去。
这一个月下来,简然觉得自己当贼的本事大增。
其次——
速溶咖啡两块钱一杯,精品咖啡店的现磨咖啡二十六一杯,周游虽然零花钱不少,但每天这么送也送的捉襟见肘,她不敢告诉别人自己做这种事,只能找简然时不时借一点伙食费和路费过日子。
几个礼拜下来,简然的日子过得也扣扣搜搜的。
盼星星盼月亮,盼着深山出太阳,终于盼到了魏冉高考的前一天,拿完这杯咖啡,简然可算是觉得这憋屈日子解放了!
周游再也不用送咖啡,她终于可以自由恋爱了!
按照附中的规矩,高考的前一天高三是可以简单放松一下午的,反正学了十几年,明天就考试,也就不在乎这一下午的事。
大家可以随意一点,想学习的学习,老师在,想放松的可以去打打球,也有人准备了马克笔,在校服上收集同学们的签名。
周游站在窗台上,看着楼下操场在打球的几个高三学长,跟简然说:“我昨天晚上在网上看见一个说法,说如果能要到高三毕业学长校服第二颗纽扣,就能和他一辈子在一起。”
简然一脸懵逼地看着周游。
周游以为她不理解原理,解释道:“因为说第二颗纽扣离心脏最近嘛。”
简然看了看周游,又看了看楼下打篮球的那几个,仍然懵逼地问:“你是想要魏冉的纽扣?”
周游理所当然地点头,不过简然这个表情让她不理解:“怎么了吗?”
简然收起自己关爱智障的眼神,双手环在胸前,笃定地说:“那你没戏了。”
周游瞬间慌神:“啊?为什么?”
简然幽幽道:“因为……咱们学校的校服拉链的,没纽扣。”
周游:“……”
额,对哦,她看的那个说法好像是台湾来的。
周游似乎并不死心,还想做点什么,但后来她做没做简然就不知道了,因为这天他们几个人早早的就走了。
高考是周五和周六,附中校区被征做高考考场,因此高一高二提前一天放假,梁纯芬知道这个消息后,跟他们约定好了,六月七号还是要早起,给同样高考的鹿鹿哥加油打气,所以他们要提前回家,据说梁伯母还给他们准备了衣服。
简然不记得她和梁伯母是怎么和好的,只记得后来的这一段时间,梁伯母一直都对鹿鹿哥很好。
渐渐的,她不再讨厌梁伯母。
当天晚上,高锐生过来简然家,给简然送了一套旗袍,旗袍开叉,寓意着“旗开得胜”。
除此之外,他手里还有一套衣服,跟他现在身上穿着的一模一样,印着“高考加油”的红色短袖和紫色短裤,寓意“紫腚能行”。
简然本来看高锐生穿紫裤子就已经笑到不行,去卫生间换完衣服,听到这个寓意更是笑的快抽搐。
然后两个人一商量,不能只有他俩受罪,一起把剩下的一套衣服给徐陈砚送过去。
徐陈砚的衣服几乎都是黑白两色,他很少穿红色这么艳丽的颜色,套上衣服的他让人乍一看还有点不习惯。
六目相觑,徐陈砚不太自然地抿了抿嘴,反手就要脱掉。
简然喃喃道:“妈耶……躺躺猫居然穿红色也这么好看。”
徐陈砚勾住衣摆下缘的手不动了。
贺麒麟学习好在整个小区都是出了名的,六月七日清早,小区里认识他们的老住户全都出来围观。
连晒太阳的老人们,今天也坐在贺麒麟家单元门附近,等着给他加油打气。
换好“应援服”的三个孩子站在最前面,岑惜简珂,孔雨仙高亚光站在他们身后,一群人站在露水未尽的草地边聊的不亦乐乎,嘴里全是吉祥话。
“我来啦——”
一道欢快洪亮的声音响起,所有人的目光都顺着来源看过去。
是蔺飞飞,昨晚她跟简然说她也想来,简然还以为她起不来没当真,没想到真来了。
她默契地穿了红色,飞奔到大部队前面,完美的和大家融入到一起。
身后的大人和老人们在聊贺麒麟多优秀多会学习,说着说着自然又说起来孩子们的小时候,在他们感慨“时间过的多块啊,原来走路都走不利索,一转眼都高考了”的时候,蔺飞飞偷偷问简然:“我看他那本小说好久没更新了,是不是忙着高考没空写了?”
那天发生的事情简然没和任何人说起过,如今蔺飞飞问起来,她也只是模棱两可地回答说:“嗯,肯定忙,他妈妈应该也不让他写。”
蔺飞飞盯着贺麒麟家的楼道,语气略带不满:“又是他妈妈,我感觉每次提到他妈妈都没好事,除了学习她什么都不让鹿鹿哥做,我真怕哪天她把鹿鹿哥逼疯了。”
今时不同往日,正是重要的大日子,人人都在夸,简然赶紧拍了拍蔺飞飞的嘴,警告道:“别乱说别乱说,我们鹿鹿哥好着呢。”
高考九点开始考,按说最晚七点他们也该下楼了,但小区里的人从六点等到七点整,都没见贺麒麟一行人的身影。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是不是我们不够热情呀?”,紧接着有人开始起哄,简然他们跟着把手里的真空棒子拍的砰砰砰,开始打气仪式。
又有人从家里拿出来一只小鼓,气氛越来越热闹,简然和蔺飞飞在小区邻居们的伴奏下,当场来了段交谊舞。
徐陈砚轻轻挥动着手里的真空棒,看着穿旗袍跳舞的简然,忽然觉得很开心,笑的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她永远朝气蓬勃,永远有无尽生命力,有让人看到她就觉得开心的神奇能力。
都是同一个小区的邻居,本该早起去买菜的人,今天也停在这,加入这场为高考生打气的狂欢。
一片嘈乱中,孔雨仙站出来:“怎么他们还出出来?不会是忘了今天高考吧?”
“怎么可能?”岑惜说,“就算麒麟能忘,纯芬姐也绝不可能忘。”
“也是。”孔雨仙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感觉纯芬姐这辈子就盼着这一天了,这都付出多少了啊。”
话虽这么说,但是却仍迟迟不见单元门里有人出来,岑惜猜:“他们会不会提前出门了?”
“我刚也这么想的。”孔雨仙拍腿,“但我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对,他们那么早出门干嘛?咱们这都提前一个小时来的,去那么早也没用啊,纯芬姐会让孩子好好休息的吧?”
简珂:“会不会是去考场附近住了?”
每年都有很多考生在考场附近的酒店住,这倒确实是一种可能性,孔雨仙想了想说:“我觉得有可能,就是她怎么没跟咱们说一声儿啊。儿子你上去看一眼,应该没人,咱们以防万一。”
后面半句话孔雨仙是对着高锐生说的。
高锐生拿着充气棒跑进楼里,这一进去,竟然再也没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