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徐陈砚戏谑地勾了下唇角:“即使我明年就没饭吃,我去年也依然到手了八十万,如果我放弃下棋,专心上学,学你希望我学的专业,你能保证一生可以赚到八十万吗?”
徐成华大口喘着粗气:“你上大学难道就是为了赚钱吗?”
徐陈砚笑了:“不然呢?”
徐成华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他,双眼猩红:“你简直不可理喻!”
第54章
徐成华又去棋院大闹了一次,回来之后跟学校请了假,专门看着徐陈砚在家和家教上课。
后来徐成华不得不去上班,就把家教和徐陈砚反锁在家里,晚上回来再让家教走,多出来的那部分家教费,徐成华是自己付的。
他想怎么做徐陈砚都没管,只默默做自己的事。
他已经不想再和徐成华沟通了,因为他知道,徐成华不过是在把对自己人生的焦虑转移到他身上罢了。
解决一个人的情绪问题,太难又太没有必要,尤其是在对方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
与此同时,徐成华已经在给徐陈砚找关系转学。
他不希望徐陈砚在特长班,他想让徐陈砚上实验班,他希望徐陈砚考高分,读一个就业相对稳定的,师范或者计算机专业。
徐陈砚听着徐成华在家里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的打,真的觉得徐成华疯了。
高考是什么很容易的事吗?只有半年就高考了,他作为一个老师,看不清局势?
幸好,徐成华能找到的所有关系,都不建议徐陈砚现在转学。
因为每个学校的进度不同,已经到了这个阶段,转学可能跟不上复习进度,徐成华这才作罢。
两周后,简然想去吃阿姨做的饭,和高锐生一起去到徐陈砚家,才知道情况已经严重到这种地步。
当时简然觉得挺割裂的,在学校里天天听周游说,徐陈砚超话的热度又超过了某某某个当红小生,现在是最火的国手,结果这位当红国手本人,竟然连下棋的权利都没有。
简然让高锐生拉着徐成华聊天,她跟徐陈砚两个人单独走进徐陈砚的房间,关上门,她低声问:“你想去棋院吗?”
静谧封闭的房间里,少女双手背在身后按住门,腰身曲线一览无余。
徐陈砚喉结上下滚了滚,别开视线:“嗯。”
简然:“只要你想,我就帮你。”
简然没有特别的办法,她和高锐生一起给徐陈砚手工做了一个粗麻绳,让徐陈砚能套在腰上,从房间里翻出来。
这一套流程做完,简然忽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可是,阳奉阴违换来的一时安宁会带来什么,没人比他们几个更懂。
心底有个共同的声音告诉他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高锐生专门找了一个周末的早上,换上跑步的衣服,出现在徐成华晨练的跑道:“哎,徐伯伯你也来锻炼呀?”
“你也来了?”徐成华笑道,“在武校跑的还不够多?”
“挺多的。”高锐生脱口而出,意识到这样说话好像有点不对之后他改口道,“但是我自己要求比较高嘛。”
高锐生厚着脸皮跑在徐成华身边,两人肩并肩跑步时,他没任何铺垫直奔主题:“徐伯伯,你知道吗,如果我不学武术,身上没个特长,我应该根本没办法考上大学。”
徐成华一头雾水:“怎么忽然说起这个了?”
“没什么,这不是高三了吗,忽然想起来了。”高锐生说,“我是觉得,人各有所长,能在自己擅长的事情上做好就很好了,我反正是挺感谢我爸妈能支持我这个选择的。”
说到这,徐成华似乎明白了高锐生的用意,他一边跑一边思考,停顿了好久才说:“比起尊重你们的选择,父母要做的更重要的是难道不是给孩子指引一条正确的道路吗?”
高锐生:“可是正确和错误,是谁做出的判断呢?”
徐成华不说话了,他们两个又跑了两圈,徐成华说自己累了,擦了擦汗,离开了跑道。
高锐生不知道自己的计划这样算是成功还是失败,他在徐成华走后也离开跑道,掏出手机给简然发了条消息:我说完了。
【软桃乐色:徐伯伯什么反应?】
【grs:不知道,感觉没反应。】
【软桃乐色:啊?】
【软桃乐色:不过徐伯伯应该是能听进去外人说话的吧】
【grs:他可真够奇怪的,越是亲近的人的话越不听,反而会听外人的】
【软桃乐色:+1】
正如简然对徐成华的了解,亲近的人如徐陈砚和他吵架他都不会反思,反而是外人高锐生的一番话,让他想了又想。
吃完早饭,徐成华叫住了徐陈砚,说出他想了很久的话:“陈砚,我不让你下围棋,你会恨我不尊重你的选择吗?”
“我不会恨你。”徐陈砚如实说,“但是下棋确实是我想做的事,我希望你能够尊重我。”
徐成华看着他,叹了声气,腰板挺的不似往日那般直,像是认输了似的:“我不让你下棋,是怕你选错了路,如果你选了错误的人生,百年之后,我哪有脸去见你妈!”
已经离世的母亲是父子二人的软肋,轻易不会触及,一旦说起,父子二人心头皆是一恸。
所谓的谈话无疾而终,谈了和没谈一样,没解决任何本质上的问题。
徐陈砚需要出去比赛时,仍然要翻墙。
尽管有几天没来棋院,但棋院门口,仍然围了许多等徐陈砚的人,看到偶像,他们激动到失声尖叫。
而他们偷拍的图片,也很快被徐陈砚的姐姐徐真刷到,徐真住宿,很久没和徐成华联系,并不知道他们父子二人为了围棋的事已经闹到不可开交,顺手把徐陈砚的照片转发给了徐成华。
徐真还顺便打趣道:你看看弟弟,现在火的跟明星似的。
当天晚上徐陈砚翻墙到家,看到坐在他房间里守株待兔的徐成华。
他自己甚至都觉得好笑,一边弯着唇,一边解了腰上的绳子。
徐成华气到唇色发白,声音颤抖着问:“是不是今天,你就算气死我,也要去下围棋?”
“我从来没有气死你的想法,爸爸。”徐陈砚冷静地说,“我已经十八岁了,我的人生我想自己掌控,如果失败了,我会对我自己的人生负责。”
这番话徐陈砚早就想说出来了,只是每一次都碍于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得不咽回肚子里。
现在终于说出来,徐陈砚觉得轻松多了,至少不用在阳奉阴违。
但是徐成华不能接受,他完全无法接受自己作为父亲,竟然在儿子面前一点威慑力都没有,甚至对此,他没有任何办法。
隐藏在冰山之下的暗潮,就这样被明着摆到台面上。
徐成华气到昏厥,再醒来已经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得知徐伯伯被徐陈砚气到住院的简然头皮发麻。
像是周围的世界陷入了某种诡异的循环,悲剧在不断重演。
一想到徐陈砚可能会遇到危险,简然恐惧到肌肉都紧绷到一起。
在她的不断催促下,简珂晚饭都没吃,开车送她到医院看徐成华。
他们到的时候,病房里面已经提前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简然没想到,已经遁入佛门,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梁纯芬会坐在病床前。
简然好像很久没看见她了,她再也不穿像过去那样艳粉色或者红色据说看起来显气色的衣服,浑身上下由朴素的咖色和灰色组成,头发也不再是卷曲蓬松的,直直的贴在耳边,让她的头发看上去稀疏了许多。
在简然来之前,梁纯芬应该已经和徐成华聊过一段时间了,简然在门口就听见梁纯芬在说:“哥,没必要,真的。”
徐成华只会叹气:“唉……”
“你都不知道现在的孩子主意都有正,你只是看着他长大,你没经历过他经历过的每一天,他选出来的,真没准比你想的还好。”梁纯芬以过来人的语气说,“他是一个独立的人,有自己的思想,其次他才是你的儿子,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简然和简然站在梁纯芬身后,梁纯芬没察觉到身后有人,徐成华看见他们了,但他没打招呼,整个人陷入了沉思。
梁纯芬拍了拍他的被子:“真的,哥,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去吧,围棋又不是坏事。别等到成了我这样,你再后悔。”
徐成华泛红的
眼眶让人看上去他有很多话要说,但最终只是用力握着梁纯芬的手:“小梁……”
徐成华离开朝远区太久,一回来就在忙着阻止徐陈砚下棋,还没来得及和过去的朋友们好好聊聊天。
在今天之前,徐成华一直以为他没见到贺麒麟的原因是他考去了外地的大学。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梁纯芬说完了话,转身要走的时候看见了身后的简珂父女,她拍了拍简然,又冲着简珂点了下头,就算和他们打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