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简然低头吃饭:“放心啦,他这个人对吃的没啥欲望,有一口饭吃,饿不死就行。”
阿姨松下一口气,连连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吃完饭,阿姨去洗碗,简然去沙发上找周游。
她屁股还没完全坐下,就听见周游故意酸她:“跟阿姨聊完了?团宠小精灵。”
她还没来得及回话,就见周游从沙发上弹起来,像见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似的:“我靠,我刚看见你嘴肿成这样!你别告诉我,别告诉我,徐陈砚亲的啊!!!”
简然下意识抿了抿嘴,让周游淡定不了一点。
周游抓狂:“跟徐陈砚接吻什么感觉啊???”
什么感觉?
第一次太紧张,简然已经忘了。
今天的话,简然把它当成是初吻。
其实有点像他在下棋时的风格。
像温润如玉的黑子落在棋盘上,带着新木特有的青涩气息。
从试探,再到松木棋盘被阳光晒暖的特殊味道,在十九道纹路上晕开余韵。
周游抱着头,在客厅暴走了两圈,跟念经似的:“我太难想象徐陈砚会跟人接吻了,我太想看什么样了,他手放哪了?他闭着眼还是睁着?他的嘴软吗?还是跟他的脾气一样又臭又硬?他亲人的时候也是那张死人脸吗?”
简然只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我也没看见啊。”
周游想了想觉得也对,便又坐了回来。
简然内心还有一句话,周游没问出来。
——嘴巴软硬她忘了,但是那里,挺硬的。
周游随手点开一部电视剧,思绪飘回发现简然红肿的嘴唇之前。
她看着简然,露出一个羞涩的笑:“我以前跟你说过吗……我真的好羡慕你。你身边有好多好朋友,有爱你的父母,所有人都好像会喜欢你,最典型的就是咱们高中班主任吧,一开始看你那么不顺眼,最后毕业的时候她最舍不得的就是你。”
简然没想好怎么回复,又听周游说:“而且你看,你的好朋友,现在是你男朋友,是全国价值最高的棋手;而另一个好朋友,我不是自恋啊,是这几年人气top的女歌手,你说,是不是很难让人不羡慕你?”
出道的前一两年,周游在录节目时经常说错话,被人骂的狗血淋头。
在那之后,她在外面说的话少之又少。
相对的,私底下她话越来越多。
她经常会絮絮叨叨说很多有的没的,大多数时候都不需要回应。
刚才说的这些,如果简然不回应,这句话也就这么过去了。
但是,听完她的后半句,简然有话说。
“关于你刚才说的我的生活,我认同。至于你的情绪,我就不发表意见了,毕竟我没办法感同身受。但是,我想说的是,现在的你,和以前的你比起来,变了很多。”
周游问:“比如呢?”
坐在沙发上的简然伸手去够茶几上的遥控器,扒着把电视音量调小,让她的声音能更清晰的被周游听到:“你现在能清晰地分辨,并且正视自己的情绪,你还记得你以前吗?想要博取异性的关注,在厕所门和男生打闹,会因为高芮和我们小圈子里的异性关系好,而讨厌她。”
“是啊。”周游从茶几下面拿了一罐啤酒,呲啦一下扣开,吨吨吨几口喝了半杯,“以前就是雌竞脑,总想跟其他女生比谁更讨男生喜欢,比不过就生气。现在觉得男人算什么东西,碰我一下我都觉得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所以你成长了,是比以前更好的你自己。”简然给她比了个大拇指,“你很棒啊。”
周游猛地捏紧啤酒罐,黑色铝制外壳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简然不紧不慢地给她举例:“以前你总是希望在别人身上找到自己缺失的部分,比如魏冉,比如那个代言酸奶的明星,但现在的你向内求,松弛又平和,这也很棒。”
“裴肆周。”周游插了一嘴。
“哦,对。“简然点了下头,想起这个阔别已久的名字,她没被影响,继续说,”娱乐圈那种名利场我也算踏进去半只脚过,真正佛系的人站不住脚。你虽然比过去平和,但内核也更加汹涌有力。”
她顿了顿,“这,依然很棒。”
窗外的蝉鸣突然停了,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空调运转的嗡嗡声。
周游盯着啤酒罐上被她挤出来的酒,看着它们慢慢滑落,就像她曾经那些无处安放的,紧绷着的,别扭的情绪。
简然说完了,语气轻松地总结:“人生不就是这样吗?不断成为更好的自己,然后和过去傻逼
一样的自己和解。”
周游仰头,一大口喝完剩下的啤酒,“当”的一声把捏瘪的酒杯嗑在茶几上,冲过去抱住简然:“妈的我要和你做一辈子的朋友!!!!”
简然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背,没来得及说话。
只听她又吼了一声,:“妈的徐陈砚那小子命真好啊!!!”
不愧是众多歌手里厮杀出来的顶流实力派。
简然被她这一嗓子喊得耳膜嗡嗡作响。
得亏周游去唱流行歌曲了,这要是去唱山歌,她能唱到山无棱,那全天下多少发过誓的情侣要遭雷劈啊。
在周游家待到很晚,晚到地铁停运,简然打车回的家。
小区里已经没几户亮灯,但简然回家的时候,发现爸爸妈妈都不在家。
简微的房间还亮着灯,简然推门进去:“爸爸妈妈呢?”
简微放下做题的笔,回头说:“爸爸妈妈去孔阿姨家了。”
“这么晚?”简然觉得奇怪,多问了一句,“去孔阿姨家干嘛了?”
简微:“没仔细听,好像是说孔阿姨要离婚之类的。”
简然正往屋里走,想看看学霸写的数学题有多难。
一听见这话,她立刻拔腿往外跑。
简然赶到的时候,最激烈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可以看出来孔阿姨重新打理过自己,刻意维持的镇定中仍透着一丝凌乱。
其他几个大人都站的离她近一些,用面无表情克制着自己的愤怒。
岑惜看见跑过来的简然,下意识想说“小孩子别管”。
但话没开口,便意识到她其实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便任由她自己。
高亚光喝了酒,眼底红血丝很重,乍一看猩红狰狞。
一片沉默中,他像是忽然想起了有力论点,吼道:“如果你是因为我没收入要和我离婚,我无话可说,现在这个大环境就是不好找工作,我技不如人我承认!但你别忘了,前面那些年是谁在养这个家!”
他这么一说孔雨仙瞬间急了,气的牙齿直发抖。
梁纯芬一把抱住孔雨仙,让她冷静下来:“你先别说话。”
她说完,递给高亚光一个冷漠的眼神。
这个男人太恶心了。
他明知道自己的妻子逻辑没那么清晰,却又故意激怒她,想让她自证自乱阵脚。
孔雨仙不说话,高亚光只当她是默认。
像得到证据,高亚光随机抓了一个队友:“简珂你说说,这些年我对她不好吗?我一个人上班不累吗?她有良心吗?利用完了就扔,这不是现实版的农夫与蛇吗?”
简然看向爸爸。
简珂垂着眼皮,居高临下瞥了高亚光一眼。
简然看懂这个眼神了。
表达的意思是:你也就在这胡逼说话我顾着邻里情分没辙,但凡你敢在法院开这个口,我当场就申请法官把你毙了。
很好,爸爸很棒。
简然冲他比了个大拇指。
人失望到极点的时候,反而没太多情绪。
刚刚气的发抖的孔雨仙,这会儿平静下来了。
她没回应高亚光的任何一条控诉。
只是哀莫大于心死地说:“当初,是你央求我,要我不要去工作,好好照顾这个家庭的。”
简惜和梁纯芬听到这句话默默红了眼睛,连贺潮生,也是别过脸,叹了声气。
倒是当事人高亚光,酒还没醒,不知道在那自言自语什么。
高锐生觉得这人真的彻底没救了,他走到孔雨仙面前,直视她的眼睛:“妈,今儿你就告诉我一句准话,你还想跟这个人过么?你不用考虑我。”
简然凑到旁边,小声搭腔:“是啊孔阿姨,你不用为了宝盖头去做不想做的事,不然宝盖头压力才是最大的。”
孔雨仙下意识移开视线,不敢直视儿子灼人的目光。
过去每次遇到这个问题,她都是这样躲开的。
但这一次,高锐生没让她躲。
他伸手捧住孔雨仙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妈,回答我。”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逃避的力量,“你不回答,我算你默认。”
孔雨仙强忍了一整天的泪水,在这一刻顺着脸颊,大滴大滴落下来。
高锐生确认:“是不想跟他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