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查孟,顺着这个线索接着查,有必要的话
可以找人。还有,这段时间他的游艇生意应该会暂时搁置。”
“我草,那岂不是又让那孙子跑了。”
徐舟野将账目递给坐在副驾驶上的查孟,活动了一下左胳膊,刚才的冲撞让他觉得有些拧到筋。
“看看能不能找到些人证。”
不知为何,梁晨的脑海中竟然闪过一双淡漠的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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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令姒翻看来面试的摄影师资料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周昊。
只不过简历上的两寸照片显得他更加青涩,平头的发型,有些愣愣的憨厚。
面试完上一个女摄影师后,她喊了下一位。
脱去外套,周昊里面穿了一件高领白色毛衣,微卷的头发,五官端正,肤色白净,颇有书香小生的气质。
沈令姒打量他一眼冲他点了下头,神情恢复往日的冷淡。
“沈总好。”
“你好。”
周昊知道这是在面试,所以整个人显得有些紧张,肩膀紧绷像是在端着。
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小男孩,简历上写的年龄不过才21岁。
“你为什么选择来我的公司应聘?”沈令姒发问。
“因为我很喜欢黑水摄影。”周昊浅浅地吐了一口气,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我在印尼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很惊讶我们国家竟然也有女摄影师热爱这一行业。”
坐在一旁的周欣倒有些吃惊,视线在两人中间滚动了一圈,挑了挑眉。
原来还是旧相识。
沈令姒对这个理由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绪,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你刚刚留学归来?”
“嗯。”
“家里人同意你做这一行吗?毕竟这一行不是什么高薪工作,甚至算不上一个好工作。”
沈令姒低头看着他拍的摄影集,技术倒是很达标,有几张海洋生物至今自己还没有拍到过。
周昊挠了挠头,眼神清澈,“不稳定所以我才选择来你的公司。”
这个答案倒是沈令姒和周欣感到些意外,两人都被这个真诚的大男孩搞得笑出了声。
“你倒是痛快。”周欣打趣道。
“行,回去等消息吧。”沈令姒合上他的材料,又叫了下一名应聘者进来。
等到所有人都面试结束后,天色已经变得漆黑,沈令姒站起来伸展了一下酸痛的腰肢。
“怎么样,有没有看上的。”周欣去办公室门口拿回外卖,边拆着包装边问沈令姒。
“林凡,周昊吧。”心中早有答案,沈令姒也没顾及,“那个顾晓雅也可以。”
“你和周昊怎么认识的?”听到他的名字,周欣的好奇心也被勾起来。
沈令姒看了一眼几乎满电的手机,微信界面安安静静的,往常一向活跃的某人今天一条消息也没有发。
要是出差的话他会告诉自己一声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觉得有些纳闷,正打算发个消息问问他。
“呐,咖喱鸡拌饭。”周欣将饭盒推到她面前,沈令姒失神地说了声谢谢,停留在26键的拼音也被迫中断。
香喷喷的气味此刻也勾不起她的味蕾。
“你怎么了?怎么失神落魄的?”
“我……”
正说着,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喂?”
那边不知说了什么,周欣眼睁睁看着沈令姒的脸色变得惨白,一双眼眸中顿时充满了恐慌。
第28章
“徐舟野出事了,我得去万市一趟。”通话界面被挂断后手机被她无意识地滑落在桌子上。
意识还算冷静,但身体已经先一步作出反应,还在冒着热气的咖喱鸡饭被她推远,周欣凑过来的时候沈令姒的手机上已经显示机票出票成功的消息。
“他怎么了?”
查孟的话无数遍的重复在她脑海中,“出车祸了,在手术。”
“怎么会这么突然,没有危及到生命吧。”
“我不知道,查孟没说。”失去亲人的恐惧感再次涌上心头,心好像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让她感到一阵心慌,“不行,我现在就去收拾东西去机场。”
“几点的机票?”
“晚上十点。”语毕,沈令姒已经准备拿包离开。
“要我陪你去吗?”周欣有些担心她的状态,这可不是平常那个遇事冷静的沈令姒。
沈令姒稳了稳心神,“不用,公司的事情你得留下盯着。”
“那我送你回去,再把你送到机场。”说完周欣紧跟她的脚步拿起挎包随时准备待命。
沈令姒怀着感谢的目光看了她一眼,“谢谢你,欣欣。”
“什么话。”
室内的大灯被关上,陷入一片漆黑,唯有窗外的几束彩灯照进大理石地板上反射出几道闪光。
两份咖喱鸡饭被搁置在桌子上,渐渐变凉。
客车往梁晨开的车上撞的时候他们正准备从工厂返回公司,环山路上没有监控,拐角处旁边就是悬崖和大海,suv向黑色卡宴冲来的时候徐舟野还在右侧后座翻看公司报表,幸亏梁晨往山里侧打的方向盘,疾速躲避迎面撞来的车,还有一侧的栏杆作为缓冲,减缓了一定的冲击力,suv撞上了卡宴的左后方,安全气囊全部弹开,梁晨当场昏迷过去。
救护车将三人拉到医院的时候,查孟伤的最轻,仅有几处擦伤,梁晨在驾驶座上上的最重,还在手术中。
沈令姒落地万市赶到医院的时候,徐舟野已经转到病房中做进一步的观察。
沈令姒拉着行李箱小跑进了一楼的急诊室,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道直冲鼻腔,口袋中的口罩被她迅速地拿出来带上,她忍住胃部的不适感,去询问了护士站上的医务人员,“您好,今晚车祸送来的三个人现在在哪里?其中有一个叫徐舟野。”
护士翻了翻统计表,短短几秒的等待时间却感觉仿佛脚踩在沼泽中,黏重又潮湿。
“在23楼骨科。”
“好,谢谢。”
深夜的医院中褪去了白日中的纷乱嘈杂,只有冷静、孤寂还有偶尔被推过去的移动床。
一楼的急诊室灯火通明,有几位年轻人等在手术室的外面眼神空洞,仿佛一位暮年佝偻的老人,男人女人弯曲的后背透着隐隐的绝望,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交流,好似都在为里面的人做着祈祷。
沈令姒不敢耽误,收回视线后提着行李箱走向了电梯,一路通畅无阻,电梯在23楼停下。
查孟坐在病房外面的座椅上扶着头,沈令姒见状收着脚步声往前走了两步,确认他有没有睡着。
微小的动静几乎是一瞬间让查孟抬起了头,看请来人之后,他想站起来,沈令姒赶忙摁住了他的肩膀,“你坐着就行。”
北城和万市的气温相差甚远,在机场脱下的短款白色羽绒服还被沈令姒挂在小臂间,额间的碎发被风吹散,显得她风尘仆仆。
她打量了一圈查孟,“你怎么样?”
查孟第一次正儿八经地看见沈家二小姐,这时候脑海中居然还想起自家老板跟自己说要叫老板娘,但眼下这种情况好像不合适,思虑再三,他选择直接回答她的话,不带任何前缀。
“我没事,就是轻微的擦伤。徐总已经做完手术,麻药还没过。”
“他伤哪里了?”
“左臂和下颈椎骨折,医生说还带有轻微脑震荡,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还好,还好只是骨折,沈令姒走到病房门前,深深地松了口气,透过细长的玻璃看向里面。
病床上的男人正平稳地躺在上面,脸上插着各种仪器,前几天还活蹦乱跳的人忽然变得没有了生气,她现在连推开门的勇气都没有。
这一幕在她记忆中已经出现了两次,每一次都是生死离别。她讨厌医院,讨厌消毒水的味道,讨厌这个让自己亲手送走两位至亲的地方。
死神总是站在最高处睥睨众生,好似随便挥指一弹,有人就会长眠不醒。
她这一刻是不是要感谢老天,感谢死神,没有让他就这么离开自己。
旁边座椅上传来小声的啼哭声,隐
忍、压抑。口罩怎么也遮不住消毒水的味道,好像全身要被腌入味。
生理性排斥的泪水不自觉顺着脸庞流下,沈令姒终于忍不住转身跑去了卫生间。
晚上没有吃任何东西,但沈令姒恨不得将整个胃都吐出来。凉水上脸,沈令姒趴在洗手台前用凉水漱了漱口,刚才的剧烈呕吐让眼眶变得一片通红,她自嘲地笑了笑,竟然也把自己弄得这么狼狈。
她用凉水洗了把脸,鼻头也有些发红,惦记着病房里的男人,她缓了缓就回了病房。
查孟依旧坐在那里,沈令姒记得他们是三个人,“你们同行的那个人怎么样了?”
查孟自然是看到她发红的眼眶,没有了口罩的遮挡,她的脸色也在白炽的灯光下显得有些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