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饿了。”秦以慈简洁明了一句,卫续乐了:“我还以为你这样的人是最守规矩的,就连吃饭这种事都要框一个时间,没想到你还会偷偷吃独食啊!”
  “说,你的厨艺是不是就是在偷吃的时候练的?”
  一连几日的汤药让秦以慈的舌苔都有些发苦,今日终于是吃到了些有味道的东西,她心情也好些,便道:“儿时家中限制饮食,不可多食。很长一段时间夜中都会觉得饿,但因为家中规矩只能硬生生挨着。等到后来年长些胆子也变得大了些,便在夜中饥饿时偷溜出屋子去厨房寻吃的,因为第一次做这种事有些生疏便被家中的厨娘给抓了个正着。”
  “我求了那厨娘许久,她才答应不告诉其他人。之后我与她熟了,她便教我下厨,久而久之也便练出了这一手厨艺。”
  说到这里,秦以慈不住笑了。
  那笑是卫续从来没有见过的,像是初春时化开的薄雪的暖阳,他喝粥的动作也因此顿住了,借着秦以慈看不到他肆无忌惮的盯着她看。
  越看越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卫续忽然觉得秦以慈好像和他之前认识的不一样了。
  她会害怕喝药,会嘴硬,还会半夜出来偷吃。
  之前秦以慈身上笼罩着的那一层冰好像一点一点融化了。
  卫续忽然觉得,秦以慈,好像也挺可爱的……
  第16章
  吃饱了肚子,秦以慈入睡也非常快。只是这一夜她又做了一个梦。
  像是之前梦到卫续出生时的场景一般,这一次她梦中来到了卫续的屋子。
  她嫁到卫家后从未和卫续同床过,甚至居住的院子都是天各一边,颇有一种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
  待意识回笼,秦以慈四下看了看。
  窗台上奇形怪状的动物摆设、书案上被古籍挡着的奇闻话本还有床帏上挂着叮当作响的银铃,与卫续生前无异。
  卫续去世后,她就很少来这个院子了,自然许久未进入这间屋子。
  如今在梦里再见心中竟也是有些隐隐的怀念。
  秦以慈有些好奇这次的梦会是什么样的场景,是她盯着卫续背书还是卫续和祝茗商讨如何捉弄自己。
  但还未等她再多思索,一阵压抑的喘息声便传入了她的耳中。
  秦以慈心绪乱了一瞬,缓缓朝声音传出的方向走去。
  挂满银铃的床帏轻轻晃动着,在清脆的银铃中夹杂着少年难掩情欲的喘息声。
  微微透光的床帏可以映出床内之人的影子。
  秦以慈的脚步一顿。
  里面的人无疑是卫续,那他在做什么?
  秦以慈不由想起白日里那位妇人所说的话:常年生病的人,对情事的欲望要更为强烈些。
  那卫续可也会……
  她摇摇头想要把脑内乱七八糟的想法给晃出去,可越晃耳边的喘息声便越发明显。
  她深吸一口气正要转身离开却被一声压抑着的低吟给止住了步伐。
  她双目瞪大,就连心跳也漏了一拍。
  卫续方才在叫:
  秦以慈?
  秦以慈深呼吸几次后终于下定决心转过了身,只见不知何处起的一阵风吹开床帏,卫续的身影就这样赤裸直接的出现在她面前。
  因为患病,卫续的身体是苍白的,又因为卫府在饮食上的关注,他的身体也算不上削瘦。
  皮肤清透,细看甚至能看到若隐若现的青色纹路,此刻又因为情欲微微显出些粉色来。
  秦以慈要控制自己不去往那处看便只能看向卫续的脸。
  这张脸让她有些恍惚,但此刻却顾不得其他的感觉了。
  因为此刻他俊秀的眉正微微蹙起,眼尾被情欲染红,防止自己的声音太过明显,他死死咬住下唇以免自己的声音溢出。
  耳边的轻唤依旧没有停下,好像是附在她耳边一般。
  缱绻、暧昧、炽热,又偏偏夹杂着清脆的银铃声不断告诉她这只是一个梦。
  在这般荒诞的场景下,秦以慈明显地感到自己的身体微微发烫。
  最后在一声轻喘后,她眼前闪过一道白光。
  下一瞬,她便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揉了揉眉心,那个旖旎的梦已经在她脑海中盘旋,耳边也响起了与昨夜无二的银铃声。
  她一惊后循声抬头,见那本该挂在马车里的银铃此刻却被挂在窗边随着微风轻轻晃动发出清脆又悦耳的响声。
  秦以慈盯着那银铃看了许久,耳边响起粼秋的声音:“之前那马车拿去修理了,我就把那铃铛给挂在了这屋里,叮铃叮铃的,好听吗?”
  “咳……”秦以慈轻咳一声,迎上粼秋期待的目光硬生生将让她把银铃拿走的话压下去,转道:“好听。”
  粼秋嘿嘿笑了几声,上前伺候秦以慈起身更衣。
  “对了夫人,您看看这个!”粼秋在帮秦以慈梳妆的间隙忽然想到了什么,从怀里神神秘秘的那出一个盒子在她面前晃了晃。
  秦以慈手中捻着一支雪青色的珠花笑问:“阿武和阿文又给你送小玩意儿了?”
  阿武和阿文就是当日为粼秋讨公道将祝茗压在地上的那两位护院,那两人看着五大三粗,但心里却是有着细腻的小心思,看到粼秋便想着要给她宋些花里胡哨的小玩意儿,什么珠钗、手串,粼秋屋里都快堆不下了还要送。
  粼秋自然也是乐得收礼,每一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都要在秦以慈面前晃了晃,像是耀武扬威的小孔雀一般。
  所以今日她将那盒子在秦以慈面前晃的时候,她第一反应就是她又从哪里得了礼物。
  可这次的粼秋却笑着摇了摇头:“不是不是,这是葛氏送来的。”
  秦以慈轻轻哦了一声,放下珠花接过盒子,一打开便见一只翠玉镯子。
  她小心翼翼将那镯子拿起来放在光下端详:触感温润,色彩清透。
  青山入云,绿水含烟,实为佳品。
  “她送这个做什么?”秦以慈有些许不解,将镯子放回盒子里后粼秋又道:“这是葛氏今日派下人送过来的,她还给您带话说明日邀您去城南茶馆一叙。”
  一叙?
  秦以慈将盒子盖起来放在桌上,点了点头。
  ……
  许是因为昨日那梦困扰,待到处理完今日的事情,秦以慈去了卫续生前的院子。
  她站在院外,定定看着院上的牌匾。
  ——上林院。
  这院子本是没有名字的,卫续总觉得生活起居的院子有了名字就像是给自己的行为举止给套上了缰绳,无论做什么都要想会不会与这上头挂着的牌匾不相匹配。
  所以在他执意要写“吃喝玩乐”四个字和不设牌匾的两个选项中,卫老爷子选了后者。
  所以这名字还是秦以慈来之后取的,卫续在看到这匾的时候气了好久,质问秦以慈为什么要给他取一个这么文绉绉的名字。
  但最后还是在秦以慈带着微笑的威胁下悲愤地对着这牌匾生闷气。
  秦以慈一想到当时卫续气到拍桌但还是无能为力的样子就有些想笑。
  等她笑够了才推门进去,走进久违的屋子,秦以慈不由往床边看去,挂在床帏上的银铃已经和卫续一起下葬了。
  但一看到那床帏,昨夜的梦便再次浮现在秦以慈脑海之中。
  那梦究竟是怎么回事?是和之前一样的之前发生过的事情还是因为她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可她也没有想过这些……
  想起医馆里的对话,秦以慈不由有些心虚。
  “喂,看着我的床发什么呆呢?”卫续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秦以慈的思绪。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耳垂,没有感受到与昨夜一般的滚烫后才道:“你怎么也在这儿?”
  卫续幽幽回道:“这是我的屋子!我凭什么不能来?”
  “你这些天一直待在这里?”
  秦以慈漫无目的地在屋中乱逛,这屋子的摆设没有什么改变,就连灰都没多少。
  只是没了人住在里面难免少了些人气,进入其中也只能让人感到一丝清冷,就连透过窗户射入其中的光都带上了冷意。
  她走到书案前停下来,卫续的声音也靠近了些:“是啊,又没地方去。”
  秦以慈的手在书案上移动,卫续不由地紧张起来。
  “喂,你可别乱翻我的东西!”
  秦以慈一听倒是来了兴趣,生出些想要逗弄他的心思来,手直直向那本被夹在几本诗文中显得格外轻薄的册子伸去。
  卫续立刻阻止:“不许动!”
  秦以慈不顾他的阻拦,轻松地抽出那本册子翻了翻。
  “套着诗经的皮子,里面是什么?”秦以慈带着书走到窗边,借着光一目十行地看着册子的内容。
  这是讲一个纨绔少爷和自己盲婚哑嫁的妻子在你来我往的试探中逐渐相爱的故事。
  翻到最后,竟是长达十余面的情事描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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