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他语气中难掩激动,问:“你刚刚说讨厌我?”
秦以慈没有回话,心中更气。
怎么她说讨厌,他反倒更兴奋了?
秦以慈动作十分迅速地翻过墙,耳边卫续的声音还是不停。
“诶,你别走那么快!”
甚至还抽出空来关心她?
秦以慈猛得推开门往书案处去,打开抽屉却不见一张符纸。
卫续知晓了她的意思,兴奋道:“你想关我啊?讨厌我?真的讨厌我啊?”
不知道为什么,平平无奇的一句讨厌从秦以慈嘴里说出来竟能让他格外激动。
他心道:若是能多说几句就好了!
秦以慈用力合上抽屉,转身往榻边走去。
将床帏挂好,她却发现本该叠得方正的被子不知被谁铺在榻上,而被子鼓起,不知里头盖了什么东西,只露出一片熟悉的绯色衣角。
阿眠?卫续啧一声,怎么还搞引枕自荐这一套呢?
秦以慈最讨厌除过粼秋的人碰她的床了,猛得将被子掀开却对上一张血肉模糊甚至看不清五官的脸。
“啊!”
她跌坐在地,突然起来的冲击让她脑中响起一阵轰鸣。
卫续也惊了,从衣着上看,床上躺的是阿眠没错。
可他的脸已经被烧得血肉横飞,甚至有些地方都被烧得焦黑了。
而他的脖颈处正插着一支素白的珠钗,是秦以慈的。
秦以慈缓过神来,站起身。
吞了吞口水后捡起跌落一边的花灯,声音颤抖:“报官。”
可还没等她踏出门便见远处来了浩浩荡荡的一群人。
为首的是四叔,卫长陵。
“阿慈啊,中秋佳节,我们念在你独自一人孤独便想着带些东西来陪你。”他脸上带着笑,见到秦以慈苍白的脸色又诧异道,“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秦以慈藏在袖中的手还在颤抖,察觉到来者不善却无法完整地说出一句话。
“天呐!这是……”
徐逸从屋中传来,他不知何时进到了屋中,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阿眠。
卫长陵闻声绕过秦以慈走进屋中,其他人也跟了上去。
秦以慈站在原地,脑中混沌。
花灯,再一次被摔在地上,火燃到了外头的油纸,顷刻间只剩下了烧得焦黑的骨架。
……
江州城外,周无恙坐在一截树干上吃完了今日的最后一块干粮。
他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圆月后叹了一口气,今日中秋,本该是团圆的日子,此刻却只有他一人。
又坐了一会儿,他才背起身边的背篓往回走。
背篓里都是为他父亲采的药,他的老毛病又犯了。
但没走出几里,他面前便站了几个人。
他下意识地将背篓护在怀里,戒备道:“你们要做什么?”
为首的小个子尖声道:“你可知这山是谁的地盘?敢从这山里采药?”
周无恙吞了吞口水,“你们是,山匪?”
小个子笑了一声,“山匪?老子是城里济生堂的!这山已经被我们东家征用了?你在这山里采药就是偷盗!”
周无恙听后笑一声:“这山本就没有主人,怎么你们一句征用便成了你们的东西了?”
“嘿!”小个子撸起袖子,“还敢和我呛是不是?”
他一挥手,示意身后的打手去给他点颜色瞧瞧。
周无恙本就是文人,身子也瘦弱,如何能与这些个身强力壮打手相比?
不过一招就被他们撂倒在地。
他护着背篓里的药,咬牙受着如雨点般袭来的拳头。
小个子走上前踩住他的手,盛气凌人道:“如何?这山是谁的?知道了吗?”
周无恙咬牙:“这山无主人,你们有本事拿出证据来!”
小个子听后一笑,“好啊,我就让你看看我们的证据!”
他狞笑一声,抬脚往周无恙的两腿之前踩去。
周无恙双目瞪大,可下一瞬那小个子却像一只黄鼠狼一般从他眼前飞了过去。
那些控制周无恙的壮汉也纷纷直起身来对着这几位不速之客。
小个子龇牙咧嘴地从地上爬起来,吐一口血:“你们又是个什么东西?”
“随意殴打他人触犯律法,你们是什么人?跟我去官府报道!”
小个子耻笑一声,“律法?你知道我们东家是谁吗?你就敢更老子提律法?”
来人横眉:“你们东家是谁?再大,能大过我家公子吗?”
小个子自信道:“老子的东家可是卫家人!你们家公子又是那条阴沟里的臭虫?”
见他那挑衅欠揍的模样,来人眉梢抽了抽,似乎在极力忍耐心中的气愤。
他道:“我家公子乃是新上任的江州知州!”
听到来人是大官,那小个子有些怵了。
“你你你,你不会是在唬我吧?”
来人哼一声,“需要我把官印印在你脸上吗?”
那小个子怕了,颤颤巍巍地留下几句狠话后带着打手们屁滚尿流的跑了。
来人正要追,却听身后那位锦衣青年道:“不必追了。”
他声音带着笑意,仿若高山冰雪消融:“这倒是有趣,还未踏入江州城便送上来一个横行的恶霸。”
周无恙挣扎着爬起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后向那位锦衣青年跪拜:“多谢大人相助。”
一双绣着金色云纹的白靴出现在他的视线里,随后从头顶传来一声轻笑。
“当年江州一别,周兄如今竟是不记得我了?”
周无恙先是一愣,随后惊觉,“是……”
锦衣青年向他伸出手,骨节分明,白皙如玉,这人就连手都是这样的完美。
他撑在地上的手握了握,分明是曾经的好友,他的手如今却满是老茧和泥土。
周无恙不忍污染了这只手,只是抬头看他。
一袭白衣,身长玉立;乌发披肩,面如冠玉。
只要他一出现,身边的山川树色仿佛都成了陪衬。
如同沈家院中最出众的那树玉兰一般:
楚楚韵致,清幽脱俗。
周无恙喃喃道:“沈琰……”
第21章
“夫人,我回来了!”
粼秋赶了一晚上的路,终于赶在第二天一早回到了卫府。
她怀里抱着一个巨大的麻袋,几乎要将她给压弯了。即使如此,她还是喜笑颜开地冲进府中,“我带了我家那边的野菜,虽然看着不怎么样,炒起来可好吃了!”
“夫人……?”
走到映月堂中,粼秋愣住了。
阿文和阿武正满面愁容地坐在堂中,见她来立刻迎了上去,异口同声道:“不好了粼秋,夫人她……”
两人说得着急,又是一同开的口,粼秋尽力听了半晌也只听到个‘夫人’‘官府’什么的。
她打断两人道:“慢慢说,我听不清。夫人究竟什么了?”
粼秋开口,两人又忽然安静了,你推推我,我搡搡你,都让对方说。
“究竟怎么了?”
看这两人的样子也不像是什么好事。回来不见秦以慈粼秋本就着急,再看两人着推推搡搡的样子粼秋着实气愤。
吼了一声后,阿文才缓缓开口:“夫人,被带去官府了。”
“官府?为何?”粼秋猛得抓住阿文的肩膀,“夫人为何去了官府?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卫家的那些人他们又搞什么鬼了?”
面对粼秋一连串的问题,阿文支支吾吾半晌后才道:“不知道,是阿眠死了,死在夫人的房间里。”
粼秋一愣:“阿眠是谁?”
阿文吞吞吐吐许久都没有说清楚,粼秋没了耐心留下一句:“我去官府找夫人。”后把怀里的东西塞给阿文就跑出了映月堂。
阿文被怀里的东西一坠,脚下踉跄。
阿武接过麻袋,阿文慢吞吞道:“她怎么走了?”
阿武本想把头伸进麻袋里看看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听阿文问一句,摇摇头,从麻袋里传出的声音闷闷的:“不知道。”
卫续在一边看得牙都快咬碎了。
恨不得给他们两个人一人一拳。
为什么?话都说不清楚你问为什么?
卫续看着粼秋离开的方向,捏紧了拳头。
不知为何,他出不了这个宅子。
他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他不能跟着秦以慈一起出去了,按理来说秦以慈走到哪儿他就能跟到哪儿。秦以慈也没有在府里贴黄符,那他为什么出不去?
虽然他现在什么都做不了,但至少跟着秦以慈能知道她的情况,不比待在这里和两个傻子干着急来得强?
……
粼秋一路赶到府衙,几乎将自己带在身上的所以钱都拿来打点才能进去看秦以慈一眼。
跟着衙役来到地牢前,她见卫长陵和徐逸两人正结伴往外走,一时气愤又无人阻止,直接冲上前去拦住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