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们对我家夫人做了什么?你们究竟要怎么样?”
  见着粼秋,卫长陵嗤笑一声后伸出手往粼秋的右脸上拍了几下,“我们可真的不知道啊,你应该去问问你的夫人,她做了什么。”
  没用很大的劲,不疼,但恶心人。
  粼秋握住他的手腕甩开,“是你们干的是吗?你们杀了人嫁祸给我家夫人的,是吗?”
  不知是因为粼秋在两人面前太过弱小,又或是他们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放在身上。见粼秋气得发抖,两人竟相视一眼后笑了起来。
  “你们笑什么?你们说啊!”粼秋又急又气,偏偏一激动起来眼眶就开始湿润。
  “你这丫头说话也要讲证据啊,我们可都是一起看到只有秦以慈一个人从屋里出来的。尸体上头的也是秦以慈自己的簪子,我们有什么办法?”卫长陵看到从粼秋通红的眼眶后再次捏住她的脸,啧啧几声,“急哭了?这就哭了?之前不是挺牙尖嘴利的吗?”
  “你们……”越急,粼秋就越说不出话来,想要掰开他的手也不敌他的力气。
  下颚被捏得生疼,一边的徐逸笑道:“行了行了,别欺负小姑娘了。人家也不容易,为了主子着急些也没什么。”
  嘴里说着劝解的话,眼睛里却是一副看戏的表情,这个人就是这样,做着坏事还偏偏要装出一副君子的模样。
  粼秋一口咬在他的虎口上,卫长陵没来得及反应便感到手上一痛。
  反应过来后,他额角一跳,抬起手来:“敢咬老子?”
  眼看着巴掌要落下,粼秋想要躲开却被徐逸伸手扯住胳膊,他笑眯眯地说:“别跑啊,咬了人就该有惩罚。”
  粼秋挣扎着,眼眶里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你们究竟要干什么?为什么老要欺负我们?我家夫人怎么办啊?”
  粼秋视线被泪水给模糊,只感到手腕上的力道一松,巴掌也许久没有落下。
  她抬起袖子想要擦擦泪却被什么冰凉的东西将她的手臂轻轻挑开。随后,她手中被塞入了一块带着暖意的丝绸帕子。
  “袖子上有土,若是揉进了眼睛可是会很难受的。”
  听到来人的声音,粼秋愣了一瞬。
  她试探道:“沈……沈琰公子?”
  沈琰将手中的剑还给身后的小侍,轻笑道:“是我,粼秋姑娘先擦擦泪吧。”
  粼秋十分迅速地将脸上的泪擦干,对上沈琰那张与从前无二的笑脸后愣愣道:“他们两个呢?”
  “见我来,都走了。”
  粼秋暗暗咬牙,两个欺软怕硬的家伙!
  “是来看阿慈的吗?”
  听到沈琰的这一声“阿慈”粼秋更恍惚了,无论是沈琰的声音还是语气都与从前无二,这让她不由想起秦以慈未出阁前的日子。
  游湖、赏花、吟诗作对、煮酒煎茶,神仙似的日子如今怎么就成了这样呢?
  粼秋瘪起嘴来,沈琰微微睁眼:“怎么又要哭?”
  “沈琰公子……求求您帮帮我家夫人吧!”粼秋说着就要往下跪,沈琰眼疾手快再次拿过小侍的剑,用剑柄挡在她身前,阻止她跪下。
  “不必下跪,有关阿慈之事,我定全力以对。”
  由于男女之防,沈琰缓缓用剑柄将粼秋扶起来,“快擦擦泪吧,你这幅样子稍后被阿慈看到了定是又要心疼了。”
  粼秋用力将眼睛擦了擦,吸吸鼻子,看着面前微微笑着的沈琰心中有些动摇。
  半晌,她才点了点头,“我们进去吧。”
  沈琰见她不哭了轻笑一声,“粼秋姑娘先请。”
  ……
  一进入地牢,粼秋便感到十分压抑。
  潮湿,腐臭,仿佛世界上一切的脏东西都汇聚在了此处。常年不见光亮,这里的老鼠和虫蚁都十分胆大,莫说叫声此起彼伏,若是一个不注意还有可能会踩到一只。
  粼秋便在俯身下楼时踩到了一只老鼠,那还是一只母老鼠,被粼秋踩烂的肚子后从腹中跑出几只乱窜的小老鼠,光秃秃的没有长毛,像是某种蠕动的蠕虫。
  粼秋当即呕了一声,想吐,又因为今日未曾进食吐不出什么东西,只能干呕。
  她不敢想这样的环境下秦以慈要如何生存,连衣服上一点污垢都要皱眉的她,在此时此刻会有多难受?一定会比她难受一千倍一万倍。
  想着,她也顾不上恶心只想快些去见到秦以慈,快些求沈琰放她出来。
  地牢顶矮逼仄,粼秋凭借身子娇小在前头跑得飞快,沈琰却是几乎要将整个人折起来才能往里走。
  身边小侍要扶却被他摆手拒绝。
  若是仔细看还能看到他微微颤抖的手。
  终于,要再见到她了啊……
  走了许多个弯弯绕绕粼秋才看到了秦以慈所在的牢房。
  一个很小的隔间,多住一个人都会觉得闷。
  她透过只有一个人头大的小窗往里看,却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夫人……”粼秋努力抑制自己想哭的冲动,却在听到秦以慈回应的那一瞬涕泪横流。
  牢房内传来衣料的摩擦声,秦以慈缓缓站起后看到了粼秋的脸。
  她将手从栏杆间伸出去擦着粼秋脸上的泪:“我没事,别哭了。”
  粼秋听她这么说哭得更大声,“你骗人!什么没事,这里这么黑、这么多虫子,你在这里待了一夜能没事吗?”
  一夜滴水未进,秦以慈唇上有些干裂。她小心翼翼地扯出一个笑来,“一夜而已,睡一觉就过去了。”
  粼秋几乎要哭抽过去了,“我才离开的几日,为何会变成这样?我日后再也不会走了,死也不走了……”
  秦以慈正要说些什么哄她,却在瞥见那抹熟悉的身影时顿住了。
  “方才在外头还说不哭,怕你心疼。真见到了你,竟是要比方才哭得更大声了。”
  沈琰似乎有些紧张,第一眼没敢看秦以慈,第一句话也没敢提到秦以慈。
  等他缓缓将手握起后才转而看向秦以慈,露出一个还算自然的笑:“阿慈,好久不见。”
  秦以慈颔首,“好久不见,沈公子。”
  听到不似以往的生疏称呼,沈琰的笑僵了一瞬。
  “先放她出来吧。”他看向跟在自己身后的狱卒。
  秦以慈问:“你就这般随意的放我出来,没事吗?”
  “没事。”沈琰道,“为了你,做什么都没事。”
  秦以慈垂眸,躲开沈琰的目光。
  牢房的锁被打开,粼秋便哭着扑进秦以慈怀里。
  秦以慈揽着她站也站不直,只能弯着腰顺着她的背:“好了,不哭了。我们先出去好吗?”
  粼秋从秦以慈怀中抬起头,轻轻点头道:“好。”
  出地牢的路上粼秋紧紧牵着秦以慈的衣角,像是生怕她跑了似的。
  秦以慈和沈琰则是一路无言。
  出了地牢,接近正午的阳光很是刺眼。
  秦以慈正要抬手遮挡却见面前投下一片阴影。
  ——是沈琰。他在用手臂给她遮光。
  秦以慈眸光微动,沈琰问:“可好些了?”
  秦以慈牵过粼秋的手,“好多了。劳烦沈大人先将粼秋送去休息。”
  粼秋眼角还挂着泪珠,问:“为什么?”
  秦以慈道:“我想和沈大人单独说些话。”
  沈琰眸中一亮,粼秋思忖片刻后点头,跟着沈琰身边的小侍离开。
  对她来说,秦以慈能和沈琰在一起再好不过了。
  她不在乎旁人怎么说,也不在乎什么家产不家产的,她在乎的只有秦以慈。
  只要秦以慈过得好,她便觉得好。
  ……
  粼秋离开后,秦以慈唇边的笑缓缓平静下来。
  看着依旧带笑的沈琰,淡淡提醒:“沈大人,我已经嫁为人妇了。”
  沈琰轻笑:“我知道,没关系的。”
  第22章
  整整一个白日,卫续试了不下百次,无论从哪里、用什么样的方式都出不了府。
  他精疲力尽地坐在府门口,捏紧的手这一日都没放开过。
  看着日头逐渐落下,黄昏变为黑夜。
  卫续不知是第几次看向了府外的那条街,依旧是没有人来也没有一点消息。
  他深吸一口气,心中有个声音在不断祈求,哪怕只有一点消息也好啊……
  他缓了片刻后再次站起身。
  再试一次,这次一定可以的!
  卫续从来不知自己能这么执着于一件事。
  先前背书习字,他总是遇到个难的就放在一边,全当做没看见。所以时常会出现读书读完后只读进去了几个熟悉的字的情况。
  但这情况在秦以慈来之后就不存在了。
  她总是会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教他,若是他像之前那样把书给丢出去,那秦以慈就回把他和书一起丢出去,等到他认输才会将他带回屋中。
  然后再笑眯眯给他递上一杯热茶,告诉他:“夫君受寒了,喝茶暖暖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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