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他挠头笑笑,“还得是哥有心。”
秦以慈思忖片刻后继续问:“那这架子当日是放在哪儿的?”
壮汉指了指,道:“就那树边上!”
秦以慈扫了一眼后道谢,“多谢。”
一长工刚把鱼敲晕,一转头便见秦以慈转身离开了。
鱼鳞满天飞,他道:“这妹子咋走了呢?不吃了?”
架火长工猜测道:“不知道啊,姑娘家可能毕竟看重身材?”
杀鱼长工道:“身材?瘦巴巴有什么好看的?还是我媳妇那样圆圆的好看!他们叫什么……丰腴?”
“嗐,这好不好看的不都是人说出来的吗?高矮胖瘦都有人觉得好看,说那玩意儿干啥?”
壮汉拿出火折子点燃了一把枯草。
秦以慈回到树旁边又细细看了半晌,耳边传来卫续的声音:“这儿!”
秦以慈循声跟过去,只见那堆在一起的乱石中有一块翠玉格外显眼。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块翠玉拾起,细细端详后脸色一变。
这块玉的成色和触感都是极佳,和那日葛氏赠于她的那只玉镯一模一样。
葛氏?
秦以慈心中一颤。
“这会不会是凶手留下的?”卫续问。
秦以慈下意识地想把它藏起来,可下一刻便听到远处传来沈琰的声音。
“阿慈,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这路坎坷,若是伤到了怎么办?”
沈琰带着一位小吏很快走到秦以慈身边,见了她手中的翠玉愣了一瞬。
“这是?”
秦以慈脑中一番争斗,最后还是将那块玉的来源和自己的猜测告诉了沈琰。
这玉难得,整个江州城中除过葛氏手上怕是也再找不出来其他。
那小吏听到葛氏的名字,一拍脑袋道:“对了!我们今早去高暄家的时候也见到这个人了!她拦着我们不让进去,但发现屋里没人后又很快跑掉了。我们都觉得她脑子有问题!”
“什么?”沈琰看向小吏。
他挠挠头,“我们觉得这事儿也不重要,而且她还是葛家的人……”
“是葛家杀了人就不用管了吗?”沈琰辞色严肃,“去查,查葛毓贞那日的确切行程。”
小吏犹豫片刻后道:“是。”
沈琰眉宇间似有化不开的无奈。
对于葛家,历任官员都是能避则避,很少有和葛家针锋相对的。
如今他想要肃清,怕是得费不少力气。
“你觉得是葛氏杀的吗?”卫续问。
秦以慈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之前就说那人只是看着好欺负,其实恐怖得很!”卫续靠在秦以慈身边,继续道,“不过这人也真是不识好歹,你都对她那么好了她还要栽赃你。”
卫续在秦以慈耳边说个不停,秦以慈却没有听得进去。
现在谜题还没有完全解决。
葛氏和阿眠的死绝对脱不了干系,那高暄呢?
以葛氏对高暄的爱,她绝对不可能会做出伤害高暄的事,而且按照方才小吏说今早有见到过她,那便是说明葛氏不知道高暄出事了,她甚至还会去找他。
那高暄是谁杀的?为什么要送到自己房间去嫁祸她?
秦以慈闭了闭眼,沈琰见她脸色有些苍白便抬手抚上她的肩。
卫续的眼睛歘得瞪大了,“喂,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
下一刻,在沈琰欲言又止的目光中秦以慈轻轻拂开了他的手。
“此事背后怕是还有人,怕是又要麻烦你了。”
沈琰摇头,面上有些失落。
“无事,这本就是我应该做的。”
秦以慈只是轻轻笑了一下。
沈琰又道:“对了,你之前让我查的那人……”
秦以慈旋即抬眼:“查到什么了?”
沈琰苦笑一声,“你为什么一定要查这个人?他对你很重要?”
卫续愣了一下。
秦以慈要查谁?他怎么不知道?
他看向秦以慈,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有些不自在。
“他背后牵连了很多事,我必须查下去。”
沈琰道:“那不若直接告诉我,我也可以帮忙。”
秦以慈却道:“不用了,这件事与你无关的。”
沈琰笑笑,“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还分什么你我?”
这句话沈琰很早之前就同秦以慈说过一次,那时的秦以慈不过豆蔻,她缩在墙角,听着院墙外的欢声笑语。
夜风刺骨,她却只是圈起手臂将脸埋在衣袖之中。
那是沈琰只是看了一眼便觉得她定是受了万般委屈,他走上前轻轻唤她的名字。
待她抬头,对上那双通红却强忍着不想落泪的双眸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他想要陪着她,山高水长他都要陪着她,一辈子守在她身边。
这个念头到现在也没有变过。
可是那时的秦以慈听到这句话有多动容,现在的秦以慈听到这句话便有多疏离。
沈琰感觉心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
秦以慈避开他的目光,“是家事,你不便插手的。”
家事……
沈琰的声音被堵在了喉咙里,半晌他才挤出一个笑来,“那……好吧。”
“时候不早了,你身体也不是很好,你就先回去吧。”
秦以慈轻轻点了点头。
沈琰看着秦以慈离开的背影,耳畔有风吹过,带上了河水的寒凉和潮湿。
卫续仗着沈琰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轻哼一声:“还看?再看也是我夫人。”
忽然,沈琰转了视线,看向了卫续所在的地上。
突如其来的对视让卫续不由一愣。
沈琰勾起一个笑来,“卫公子,许久不见。”
卫续僵硬地往后转了转脑袋,发现背后没有人别人后又转了过来。
沈琰依旧笑着,“你不是已经……去世了吗?”
卫续周身一僵。
他大爷的,见鬼了?
第27章
回到屋中时,粼秋已早早备好了热水,水中飘着的白梅花瓣像是码头上杂乱停放的小船。
带着热气的水雾将白梅的香气一点一点的升腾,氤氲在屋中的每一个角落。
整个屋子仿佛变成了种满白梅树的仙境。
秦以慈卸下大氅和珠钗后在粼秋的伺候下脱掉了外衫走入屏风。
那屏风中间是一层绣着梅树的白纱,从屏风外看正好能看到里头的人影。
粼秋为秦以慈拆开了发髻,长发如瀑洒下,盖住了那道窈窕。
卫续霎时心乱如麻。
秦以慈应该还不知道沈琰能看到自己这件事,他要不要告诉秦以慈呢?
不过若是真告诉了她,那不就是给沈琰找了个理由缠着秦以慈了吗?可这事儿又着实奇怪,不告诉秦以慈又怕出什么问题。
这一路,卫续脑中都在天人交战。
此刻却是被这热气给蒸昏了头,什么沈琰不沈琰、纠结不纠结的都被抛之脑后,满脑子都是秦以慈。
好不容易挣扎出来打算出去走走冷静冷静,抬眼却看到粼秋绕过屏风出来了。
卫续心中“咦”了一声。
秦以慈沐浴不用粼秋伺候了吗?
看着粼秋披上衣裳推门离开,卫续转而看向屏风后的秦以慈。
可现在连个影子都看不到,只能看到从屏风内透出的昏黄光亮。
卫续脚下有些控制不住地往前走了几步。
直到站在屏风前,他才又一次看到了秦以慈的影子。
侧脸被投在屏风上,卫续情不自禁将手伸去。
沿着蜿蜒的影子描画过一遍,他缓缓地凑上前去,想要离她更近一些。
屏风内,秦以慈双目微阖。
半晌,她才再次睁眼。
她抬手看着自己光洁的手臂又想起了葛氏的脸。
疲惫的、倦怠的、担惊受怕的。
她搞不懂葛氏分明已经在感情上受过一次伤,还要再次投入其中,又一次将自己的期盼和未来全部托付在其他人身上。
她甚至能理解葛氏当初宁可和家中断绝关系也要和卫长昭在一起的行为,因为她不喜欢当时的生活,她想要更自由更热烈的生活。
可是最后的结果却是被蹉跎了半生。
直到遇见高暄,她才又一次燃起了希望,想要和高暄离开,想要逃离现在的生活。
所以她又一次鼓起勇气逃跑,为此不惜算计他人、与狼共舞。
每一次鼓起勇气逃离当下,每一次都会跌入另一个深渊。
在很多人眼中看来这般笨拙可笑的行为,却让秦以慈心中升起些无力可悲。
若是她懂得识人,定不会落得现在的下场。
秦以慈轻轻叹了口气。
至于葛氏为什么要杀阿眠,高暄又为什么会死,她已经不想再知道更多了。
“啊!”
秦以慈刚要起身却听到了卫续的一声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