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小阵平,这边!”
  “小阵平,你看我新买的模型!”
  萩原研二很喜欢黏着自己的幼驯染。无论做什么事总喜欢叫上对方,两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他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到永远,直至一场猝不及防的爆炸夺去了他的生命。
  与幼驯染的通话被强行中断,看着被浓烈黑烟吞噬的楼层,萩原研二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现实里的松田阵平——或者说预言家,曾经在刚入职大约一个月的时候,抓住了某个炸弹犯。
  那家伙秘密购买了制造炸弹所需的材料,正鬼鬼祟祟地在浅井别墅区里安装炸弹,就被预言家逮住了。
  事后同事们问起这件事,预言家说他去那个别墅区见朋友,恰好遇到一个提着黑色袋子的男人,袋子里掉出了一个定时器。他帮忙把东西捡起来,趁着男人打开袋子的间隙,发现里面装着大量制造炸弹的材料。
  他起了疑心,悄悄跟了过去。果然,对方试图在这里安装炸弹,被他当场擒住。
  ——而梦中的萩原研二,正是葬身于浅井别墅区的爆炸。
  如果不是预言家提前抓住了犯人,也许现实中的他也会死在那个家伙手里。
  诸伏景光守在松田阵平床边,安静地看着沉睡中的人。
  一阵迷雾般的困意包围了他,他支颐着努力想要保持清醒,身体却不听使唤。
  “啊——真是的!零说是要等你自己说出来,所以我才顾虑你的,但现在已经忍不了了!”
  似曾相识的嗓音传来,他怔了怔,意识到那是松田阵平的声音。
  “你是在找杀了你爸妈的凶手对吧?那个女孩可能和案子有关,所以你心神不宁,不是吗?”
  梦中的诸伏景光被四位好友包围着,无奈而坚决地回应道:“是这样没错……但是不行!这个案子必须由我自己解决,我不想再把别人牵连进来了。如果又有谁因此而死的话……”
  “死不了的!”四人异口同声地回答,底气十足的笑容给了他莫大的勇气。
  原来……有你相伴的警校时光是这样的,是你们让我迈出了那一步啊。
  白茫茫的迷雾若隐若现,诸伏景光在迷雾中走过了意气风发的警校时期,成为一名公安警察。
  毕业后,他听说了萩原研二的死讯,却不敢以真实身份参加好友的葬礼,只能在萩原的忌日与同期们相聚,为他扫墓。
  那种混合着不同颜色的□□,他曾经在松田阵平亲手绘制的拆弹图纸上见过——是普拉米亚制造的炸弹。
  他扶着受伤的降谷零,面带忧色,对正在拆除炸弹的同期说道:“松田,我们在下面等你。”
  松田阵平没有回答。或许是因为想起了曾经失约的幼驯染。所以他不敢再轻易对朋友作出保证。
  在梦境的最后,诸伏景光用一把手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望着倒在天台上的自己,还有与赤井秀一愤然对峙的降谷零,蓦然想起了预言家和他们三人的对话:“按照上一个世界的轨迹,你26岁就死了。”
  “那……为什么这个世界的诸伏没事?”
  “因为我提前除掉了那个发现他身份的内鬼。那家伙名叫森山宗夫,代号马德拉,你们两个应该都听说过。”
  梦中的降谷零被人揍了一拳。
  他后退一步稳住重心,抬起头来,只见风中飘舞着绚丽的樱花,月光流泻而下,描摹出熟悉的容颜——
  如同主人一样桀骜不驯的黑色卷发,俊朗英气的眉眼,线条凌厉的下颚。那双湛蓝眼眸映着皎洁清辉,眼底闪烁的碎光格外锐利。
  降谷零记得这一幕。在朗姆审讯松田阵平的时候,他的眼前曾浮现出类似的画面。但他当时牵挂朋友的安危,没有心思细想这些。
  这个世界的降谷零并未与松田阵平交过手。而在梦中,他们两人打得难分胜负,这种势均力敌的快感让降谷零痛快无比,酣畅淋漓的体验也是前所未有的。
  尽管两人一开始相处得不太和睦,但他完全能够理解,为什么他们会从死对头变成好朋友。
  如同松田阵平所言,他前一世放弃了拆掉摩天轮上的炸弹,甘愿为拯救民众殉职。
  而在他走后几年,那些未曾褪色的过往依然影响着身边的人。当降谷零试图拆除组织成员安装的炸弹时,耳边响起的是松田阵平带着笑意的提醒——
  “心浮气躁乃是大忌。”
  当晚,陪着娜塔莉早早入睡的伊达航同样做了一个梦。
  在那段似曾相识的警校时期,他多出了一个新的朋友,名叫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和降谷零不对盘,两人不是拌嘴就是打架。身为班长的他总是哭笑不得地从中调停,连打蟑螂这样的借口都搬出来糊弄教官了。
  伊达航很快就明白这是一场梦,但他总感觉一切不像是虚无缥缈的梦境,而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事实。
  伊达航记得,三年前他去找萩原研二时,与那位警备部的松田警官有过一面之缘。后来松田阵平失踪了,一直没出现过,他也就失去了再见到对方的机会。
  他认真聆听着同期们的对话,陡然想起一件事来——梦里的松田阵平声音很耳熟,和他办案时见过两次的观月警官声音非常相似。
  梦里的伊达航还没来得及和娜塔莉结婚,就在28岁那年的车祸中丧生。而现实中的他当天被一名冒冒失失的白领撞倒在人行道上,幸运地逃过了一劫。
  ……
  萩原研二睁开了眼。
  映入眼帘的是纯白的天花板,他的眼珠转了转,察觉自己此时正躺在病房的床上。
  “萩原,你醒了。”耳边响起了降谷零关心的声音,“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难受?”
  萩原研二慢慢坐了起来,捂住略显昏沉的脑袋。“我没事。”
  他的眼圈明显泛红,晶莹的水光几乎要溢出眼眶,又被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很快就在同期面前调整好了情绪,装作没事人一样揉了揉眼睛,勉强露出一丝微笑。
  “我是系统2002,欢迎新宿主。”系统毫无感情的电子音在他脑海中响起,“由于本系统为原主转让,宿主无需完成系统任务,亦无法获得系统技能和道具,仅拥有新增的寿命。宿主寿命耗尽后,系统将寻找其他宿主。”
  萩原研二听着这个声音,心下一凛——看来是预言家把重生系统转让给他的。
  “预言家为什么要把系统转让给我?他怎么样了?”
  “系统无法查询原主目前状态。”
  “为什么我会梦见那些事?那是我在上一个世界的经历吗?”
  “正确。由于主线任务限制原主与日本警方合作。如果原主经常与萩原研二、伊达航、降谷零、诸伏景光接触,他们就会逐渐获得原世界的记忆。为完成任务,原主封印了四人的记忆,并疏远他们。现在原主的账号已删除,所有道具都被强制使用,其中包括一种让人接收原世界记忆的道具,所以宿主会梦见那些事。”
  “萩原,你怎么了?”降谷零见他一直坐在床上发呆,担心地问道。
  萩原研二压抑着心中交织的悲伤、内疚、无力、焦躁等负面情绪,询问同期:“阵平呢,他怎么样?”
  “他受了伤,暂时还没醒来,景正在陪着他。”降谷零注意到他的称呼发生了变化,“萩原,你也想起了关于松田的记忆吗?”
  “是的。”萩原研二回想着松田阵平在这个世界经历的种种磨难,心情更加低落。
  确认好友没有受伤后,降谷零便陪着他走出了病房,去探望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还没醒来。坐在床边的诸伏景光听见脚步声,抬眼朝两人笑了笑。
  “他怎么样?”降谷零低声问道。
  诸伏景光搬了两张椅子过来,让朋友们坐下。“伤势没有大碍,应该很快就会醒了。”
  萩原研二凝望着松田阵平苍白的脸颊,想伸手碰一碰他的脸。但最终还是不敢,只是隔空轻轻摩挲着他的面庞。
  他比任何人都希望亲近自己的幼驯染。但这期间发生了太多事,他既对松田阵平感到亏欠和愧疚,心疼他遭遇的一切,又害怕他会因此和自己生疏,再也回不到亲密无间的从前。
  降谷零坐在诸伏景光身旁,肃然道:“景,我想问你一件事。”
  “零是说……天台上的事情吗?”诸伏景光迟疑道,“我昨晚做了一个梦。之前和松田接触时,我就隐约想起过一些模糊的片段,这次总算是补全了。”
  “所以,到底是赤井秀一杀了你,还是他逼迫你自杀的?”降谷零握紧了拳头,“可恶……那个fbi!没想到他竟然是这种人!”
  “不,你误会了,赤井当时想救我。他说他是fbi的卧底,可以放我走,但我……”
  诸伏景光的话哽在了喉间,他感觉这个真相对降谷零而言太过残忍,有点不忍心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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