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曹操顺手把冲着他笑得乖巧的女儿抱到怀里,好久没抱还真有点怀念这个手感,不过,他颠了颠,好像是长了点肉。
“元让的功劳和苦劳我都记着呢。”说罢,促狭地盯着怀中心虚的曹穗,“难道你又不记得阿父呢?”
曹穗立刻否认,“阿父的脸早就被印在我心里,忘了谁都不能忘记阿父和阿母。”
表忠心的时候都不忘丁氏。
曹操被她逗笑,冲着丁氏道:“阿姊,我去后面处理下。”
丁氏明白他的意思,“穗儿在合适吗?”
曹操满不在乎,“有什么不合适的,她是我曹孟德的女儿,也是他们的救命恩人,若是觉得不合适,那也是我认为他们不合适。”
被救的人如果还那么多唧唧歪歪,那他怕是也没好脸色。
至于东平陵的百姓,零零散散的都在观察,这是他特意没清场的缘故。
曹操来到一群百姓跟前,寂静无声,他们也不敢求饶。
曹穗和曹操对视一眼,然后亮着嗓子,说:“这是我之前和你们说过的阿父,济南郡的相国大人。”
曹操看着这一群跪在那的百姓,深深地叹了口气,走近两步,脸上也没有嫌弃,反而带着真切的疼痛。
“操愧为大汉臣子,食君之禄却未曾为君分忧,还让诸位父老乡亲如此艰辛,实乃操的罪过。诸位安心在这待下来,操不敢虚言承诺叫大家不愁吃穿,但绝不会驱赶放弃。”
声音都能听出几分哽咽。
不少人壮着胆子抬起头望着这位相国大人,并不面善的脸庞此刻毫无威吓,只有懊悔和自责,抱着的小女郎在他身边让更是让他周身都柔软不少。
百姓心中一酸,一路走过来他们都麻木了,许多人并不是和杜家村一块的,只是听着他们的吹嘘抱着大不了一死的心态加入进来。
一瞬间以前他们都还忐忑会不会被驱赶走,可此刻听到相国大人的话,眼泪就不争气地落了下来,一群人克制着嚎啕大哭的冲动,只是颤抖着肩小声又憋屈地啜泣。
曹操将曹穗放下来,然后亲自将杜族老搀扶起来,“老丈和各位乡亲不必如此跪我,既然你们千辛万苦来到了这里,曹某自然不会让你们失望。只是如此多人安排下来还需要几日时间,正好大家也休息几日,好好养养身体。”
曹操一个接一个地搀扶起来,眼里都闪烁着泪花,朝着后面还未动的百姓笑道:“虽说操很愿意,但乡亲们难道真想要操亲自把你们一个个搀扶起来吗?实乃是操没这个体力,还望大家莫要笑话。”
曹穗目瞪口呆地望着她阿父的表演,喜怒哀乐切换自由,短短几句话将一群吃了大苦头的百姓牢牢拿捏。
她还瞧见了周围若有若无的打量,佩服地望着曹操,虽说有算计,可偏生又带着真情,并不全然都是做戏,正是因为如此,才能收买人心。
安抚好民心,曹操转身又是一个疼爱女儿的慈父。
曹穗凑到他耳朵边小声道:“阿父好厉害。”
曹操见到女儿眼睛里不做假的崇拜,立刻找到了熟悉的感觉,得意道:“这算什么,穗儿好好学。”
曹穗搂着他的脖子,沮丧道:“我太自不量力了,发一时的善心,但一路上是夏侯叔父辛苦管理,是阿母动用钱财补贴,最后还要阿父来善后。”
“胡说什么?”曹操立刻制止她这种念头的蔓延,“我儿心善有何之错?更何况,此事带来的好处阿父等会儿和你慢慢说,我儿是我的大福星。”
曹穗立刻用小手捂住他的嘴,别给她立这种人设。
要安顿的百姓如此浩浩荡荡自然吸引了许多本地人的关注,见他们不像是犯了事的模样,将他们安顿后的土兵也没有看管的意思,有那些胆大又好奇的人主动询问。
“你们是跟着相国大人家眷一块来的,怎么都如此模样啊?”套完近乎后实在憋不住好奇了,立刻就张口询问。
被套话的妇人瞧见他们眼中的好奇,如实道:“我们是半路遇到相国大人的家眷,相国大人家的女公子怜悯我等,特许我等跟在队伍后面来了这,相国大人还承诺会安顿我等。”
“相国大人如此心善?”对面的人脱口而出,察觉到妇人的不满,笑着打了打嘴,“我们对相国大人不了解,只是这段时日惩处了不少官员,我们都有些害怕。”
妇人惊讶,“那些人是好官?”
对面的人摇摇头,“好不好官我们哪里知道哦,不过日子都难过得很。”
妇人直接道:“那就不是好官,相国大人惩罚他们就是好人。”
显然他们已经成为曹操的头批拥护者。
传来传去,再加上曹操默默推动,他的风评一下子压倒性地变好。
“曹相国是个好人”已经默默根植到济南郡百姓脑袋里。
曹操细细和曹穗说明,曹穗恍然大悟,“那接下来是不是就会有很多人来向阿父自荐?”
曹操夸赞道:“我都说了我儿聪慧。”
名声打出去,自然会有志同道合的人前来自荐,很快就有愿意干活的人才主动到他碗里来了。
越想越开怀啊!
曹穗看了一眼他过分奸诈的笑容,很想建议阿父稍微有点表情管理,这个笑容自已人看看没什么,但在还没彻底进碗的贤才面前还是要收敛点,以免将人吓跑。
第9章 对待神明的两副面孔曹操:没用的神拜什么拜
丁氏一来好似给了东平陵许多豪强权贵另外一条可走的路,曹穗瞧着不少人递过来的拜帖,不一会儿就把小桌堆满,做衣服都舍不得的帛被用来当作拜帖,曹穗看了都心疼。
丁氏好笑递望着她什么都写在脸上的表情,府里衣食住行都是紧着她来,丁氏和曹操都要退避一舍,丁氏不懂她为何会对这些如此在意,只能用心善节约来解释。
“这些布帛算不得顶尖,哪里用得着你如此心疼?”
曹穗幽怨递看了一眼财大气粗的阿母,对她而言可真是冲击,纸不愧是人类进步的大发明。
“可这些布帛用来写几个字实在是浪费,能不能洗掉后再用?”不然一年到头真的要浪费许多。
丁氏摇摇头,曹穗不意外,大户人家都要脸面,更何况这些布帛也算是存档。
曹穗“唉”了一声,摸了摸用来写字的料子,“那我就摸摸吧。”
丁氏被她的模样可爱到。
曹穗对夫人们的社交不感兴趣,丁氏想到这些人都心怀鬼胎,也不是女眷之间单纯的宴会,不强求女儿参加。
曹阿瞒做的事情在当晚就完完全全给她交代了,就怕她在这些人手里吃亏。
丁氏外柔内韧,这么多年操持家中可不是白操持的,干脆将人全部一个时间邀到家中,绝口不提任何官场事宜,装糊涂、打太极是一把好手。
也有些脾气暴躁自认为后台强硬的当场呛声,丁氏笑眯眯递让人“请”了出去。
其他人万万没想到端庄温柔的丁氏突然如此强硬,过后更是小心翼翼,糊里糊涂浪费大半日时间,什么都没办成,反而叫人给了个下马威。
曹穗则在屋子里捂着“偷偷摸摸”干大事,桑在外面守着,只有到该用膳的时候敲敲门。
曹操回来时见到女儿正在给夫人捏肩,自然地坐到母女俩身边,将曹穗抱到旁边,然后自已占据了捏肩的位置,曹穗两腮气鼓鼓。
阿父真讨厌!
丁氏好笑地望着父女俩斗法,被曹操捏两下便让他停下来,“阿瞒辛苦一日回来还要为我捏肩,若是传扬出去,我怕是都得担上悍妻的名声。”
曹操从善如流地停下来,又把曹穗抱回去,好似怀里没个软绵绵的抱枕就无法安定下来。
“谁敢说阿姊?不说传不传得出门,就算是传出去了,谁那么闲专门讨论旁人夫妻之间的情趣?”曹操想得很开,笑呵呵的,“能这么想的人,要么是嫉妒,要么是没开窍,阿姊不用管他们。”
曹穗难得没和阿父唱反调,此话她是赞同的。
“阿父说得对。”
曹操捏了捏她的鼻子,觉得她小小一个信誓旦旦的说这些十分有趣,还阿父说得对,曹操怀疑她压根不懂。
“你倒是接得快,知道阿父在说什么吗?”
曹穗一脸“你当我傻”的小欠揍模样,小鼻子还动了动好似在倾诉不满,朗声道:“我当然知道,夫妻和美不用在意旁人的眼光和言论。”
丁氏意外,好奇问道:“我儿还真能听懂啊。”
曹穗得意的时候脑袋还会晃晃,脑袋上的小揪揪一下子吸引住曹操的目光,大手隐隐作痒,只不过之前有过捏扁女儿脑袋上小丸子将人惹恼的经历,他暂时克制住。
曹穗可不知道她幼稚的阿父对她脑袋上的小揪揪蠢蠢欲动,还在那道:“父爱则母静,母静则子安,子安则家和,家和万事兴。”
一边说还一边摇晃脑袋,念出来还真有模有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