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这可不只是表面好看的权力,还有实际到手的金银。
  邺城显然要成为日后北方的中心,商业规划和布置的权力都被交在曹穗手里,有的是人捧着金银珠宝、稀世珍奇到她面前求得一个机会,或者说一个先机。
  不单单曹穗成为香饽饽,就是陈宜之还有曹姳都烦不胜烦,曹穗还能摆架子不见人,但少府对外的几人则是躲都躲不掉,尤其是杜馡这个少府对外的话事人。
  好在她身边还有个能干的马小草当帮手,不然都得被围攻的人吃得骨头都剩不下。
  曹穗早在许昌的时候就跟杨修计划过商业改革,在济南时有过小小试验,在许昌的时候嫌弃放不开手脚,此时在邺城刚刚好,一切都能按照他们的想法来。
  “阿父有意要督促商业,在农耕之外对商贾放松些力道,但一切都以农为本,这里面的度还是得把握好。”
  社会背景决定了不能对商业彻底放开,放开多少的尺度都他们仔细斟酌,说到底不能叫商业的繁荣覆盖掉农业的根本。
  “此次专门规划出商业区,但还是需要牵头的官方组织,这部分打算让曹姳负责,还是另外叫人负责?”
  既然要促进,那么就得从一开始明确好信用体系。
  曹穗叹了口气,撑着眉头只觉得到处都要考虑,“曹姳姐来负责,但还得几个人一块协同,不能成为一言堂。”
  类似于商会的性质,但又不是纯粹的商人组织。
  杨修听了她的话记录下来,这些零零碎碎的主意还得经过后期组织,还有的忙。
  曹穗不单单要负责邺城商业的事情,还有早就决定好的文教,毕竟她可是借着画大饼把一群大儒还有甄宓忽悠来邺城了,注音的事情她都被几个大儒掏出来才把人留下来。
  现在的曹穗是真的整个人被掏空,若是不继续发力,怕是留不下来人了。
  曹穗忙得团团转,有些岁月流逝的感觉。
  距离赵温被罢免三个月时日,曹操终于忍不住了,废掉了三公制度,重新设立丞相、御史大夫。
  丞相肯定是曹操担任,只不过他还来了个“欲擒故纵”。
  曹操还假模假样推荐太常徐璆,曹穗就看到徐璆脸上明晃晃的惊讶和惶恐。
  徐璆当时的心理活动应该是: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想当丞相就当,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做什么?
  徐璆自然是不敢接受,最后曹操在众人表示“除了他没有人可承担如此重任”之后,才“勉强”地接受了丞相这个职位。
  曹穗在低下头控制住表情,官场如戏场,大家都是好演员,她还有得练。
  不过,还是得恭喜老父亲达成“曹丞相”名号的成就。
  至于被曹操找借口罢免的司徒赵温,曹穗抽空关心了下他的情况,得知对方大病了一场,曹穗暗道一声造孽。
  然后就去给老父亲贺喜了
  “阿父,你打算御史大夫给谁当啊?”曹穗好奇地询问。
  “郗虑。”曹操了解曹穗,补充道,“你不熟悉。”
  曹穗确实不熟悉,但还不至于忘记这个名字,之前赵温被罢免司徒就是郗虑持节奉策。
  只不过,按照郗虑做的事,不像是正经的臣子啊。
  曹穗和曹操的眼神对上,她有话直说,“这个御史大夫,不应该刚正严直吗?”
  曹操听出来她的意思,没有生气,反问道:“难道你以为御史就是你手底下的耿晋那样逮谁咬谁?”
  曹穗可就不服气了,“耿晋严格意义上不算我的人。”
  曹操不屑地哼了一声,一副你就嘴硬的表情。
  她继续道:“按照阿父的安排来做事,这位御史大夫恐怕人缘还比不上耿晋。”
  完完全全就是看他的眼色行事,甚至于更像是曹操的爪牙,名声能好到哪里去?
  有这个比较的必要吗?
  曹操也想到这一茬,没再继续说。
  曹穗这才把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曹操疑惑地望着她。
  曹穗抿了抿唇,“这是杨修单独送给阿父的贺礼。”
  曹操瞬间什么都明白了,一张脸从疑惑到冷漠只用了一句话的工夫。
  曹穗盯着老父亲那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将东西放在桌子上,还小心地往他的方向推了推,“阿父,你别老板着脸,要学会接受事实。”
  曹操垂眼扫了一眼小小的盒子,然后不屑地移开视线,“你也给杨彪送过东西?”
  曹穗满心的无语,“年节的时候会加重几分,没有单独地送。”
  闻言他脸上才有了几分满意。
  曹操还不忘叮嘱道:“你可千万别哪一日被哄骗着上门去。”
  曹穗只能说他想太多,曹穗对杨修还没爱屋及乌到他父母身上,只要想到要和杨修父母打交道,曹穗心里也忍不住生出几分退缩之意。
  “好好好,我知道了。”曹穗懒得和曹操再纠结这些,东西送到了便完成任务了,“杨修送的是砚台,阿父别舍不得用。”
  曹操声音充斥着不屑,“舍不得?我有什么东西需要舍不得用?”
  第二天,曹穗就在曹操的案桌上看见了新砚台,眼神了然。
  果然就是嘴上不服输。
  第177章 荀彧郁结曹穗:先生,我早就想撬阿父的墙脚了
  曹穗和曹操说完手头上的事情刚刚出门准备离开,就看到晃悠着过来的郭嘉。
  “女公子今日也来丞相这里,可真是辛苦啊。”
  曹穗听着他不走心的打招呼,停下来奇怪地望着他,“今日居然能见到先生,可真是罕见啊。”
  郭嘉跟着曹穗打这几年仗真是打伤了,不单单是身体,连心都有些疲惫了,本就不爱准时点卯的人更加惫懒了。
  被打趣的郭嘉也不生气,用折扇遮住半张脸,露出一双笑眯眯的狐狸眼。
  “唉,我们都老了,比不得女公子风华正茂。”郭嘉自然而然地跟上曹穗的脚步并排走着,“像是文若,这几日身体不适告了假在家中休息,都没有要回来的消息。”
  曹穗眼神一下子变得锋锐,盯着他透露着了然,郭嘉表情不变。
  曹穗收回目光,“先生想要我做什么?”
  郭嘉不明说,“我能要女公子做什么?从来都只有女公子想做什么。”
  曹穗讨厌和他们这种聪明人打哑谜,明明一两句话能说清得事情,但偏偏要绕着弯子来,还不明说,以免留下话柄。
  “先生怎么自已不去做?”曹穗质问道,“先生和文若先生还有阿父的情谊,不至于开不了这个口。”
  郭嘉摇折扇的手放慢,都不知道在扇个什么风。
  “若是我开口能缓解,也不劳烦女公子了。”郭嘉的身份也着实尴尬,曹操得罪不起,荀彧又是个死犟性子,两头都头疼。
  况且,他平日里虽然瞧着浪荡不靠谱,但为人手下的本分还是知道的。
  曹穗没为难他,“我会去找文若先生的。”
  至于为什么不找曹操?
  难道劝老父亲别想着更进一步?
  曹穗无论是哪一种立场也不可能去做这样的蠢事。
  郭嘉一拱手,真诚道谢,“麻烦女公子了。”
  曹穗只剩下去找荀彧一个选择,但荀彧哪里是那么好说服的啊。
  她搞不懂,明明当初荀彧都已经差不多想开了,但怎么等到现在又反复了呢?
  难道是老父亲废三公、立丞相的举动叫他受到刺激。
  或者说,当初所有的心理建设都在眼睁睁看着大汉走向崩塌后破灭?
  曹穗都没等第二天,出了门就往荀家去找人。
  曹穗很顺利地进了门,见到站在门口的荀彧时脸色也变了。
  她没想到荀彧短短几日脸色破败得像是生了一场大病,脸颊居然都凹陷下去了,但哪怕如此,四十的荀彧依旧气质斐然。
  “先生,你怎么病得这么重?”曹穗两三步便走到荀彧跟前,担忧地望着他。
  她本以为荀彧告病是因为暂时无法面对曹操,但没想到他居然真的病得这么重。
  荀彧还扯出一抹笑容安抚她,只是脸色着实难看,“女公子不用担心,医师看过并无大碍,只是瞧着吓人。”
  曹穗满脸不相信,直接上手把荀彧拉进屋子里去坐着,荀彧有片刻的诧异,但拗不过曹穗,尤其是她的脸色难看得可以,叫他都掂量着要不要先甩开手。
  最后还是顾忌着没甩开,毕竟女公子看起来真的很恐怖。
  曹穗望向荀彧,也没试探来试探去,“先生,这几日告假在家想通了吗?”
  荀彧沉默,一切尽在不言中。
  她叹了口气,“那先生,你觉得你什么时候能想通呢?”
  荀彧苦笑,“怕是要辜负女公子的好意。”
  何时能想通?
  他自已都不知道。
  曹穗没有一直催促,开始打感情牌。
  “我还记得当初先生去济南的时候,我和阿父不知道有多高兴。”她回忆着将近二十年前的事情,眼神中闪过怀念,“当时我们可没有现在风光,可先生您还是来了。毫不夸张地讲,我和阿父都把患难与共的先生放在另外一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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