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尤其是邻里有孩子去上学的,短短三年已经和周围的孩子拉出差距,哪怕大人嘴里说着酸话,但心里羡不羡慕谁心里知道。
一个个都争先恐后地看着招收的条件还有束脩,果然还是一样的价格,只不过言明在学校会需要干些体力活。
这句话没有人的当回事,在家里不也照样要干活,学本事谁不辛苦。
“十岁以上的女郎都可以报名,我家的倒是符合,束脩也还能接受,我和她阿父省省就有了。”
“居然是黄医师和她师兄亲自授课,我可得通知亲戚。”
黄丹红在百姓里名声可不低,光一个伤寒治疗就足够她名扬天下。
曹穗本以为此次黄丹红他们的招收会经历之前男女不平衡的问题,但没想到此次为自家女儿报名的居然隐隐持平。
她诧异之余稍加思考,便明白了关键。
第一是这几年大家的日子都慢慢地好起来,起码邺城各家都有些余粮,学校的束脩比起民间的私塾或是各种手艺师傅,可谓是便宜质量好。
第二嘛,则是目前女医市场肉眼可见的供不应求。
说到底,无论是百姓还是达官显贵,若是私密些的病情,依旧不会选择异性医师,大多时候转几道弯的口述,更甚者直接熬着。
黄丹红在邺城可是不少女眷的座上宾,只可惜她并不固定地接诊,连固定待在邺城的时间都不多。
要不说黄丹红不担心钱财方面,若是缺钱了,拉着师兄去看病诊脉,顶多劳累些,说不定都能把钱挣出来。
不管如何,报名的人数并不少。
有基础的人果然不多,只有堪堪二十人,这批只要身份没有瑕疵的人,全部招收进来。
剩下的人则是全然看运气地筛选,都是毫无基础的少年少女,黄丹红和吴普也看不出来什么天赋不天赋,干脆凭运气地抽签,最后再调整下男女比例即可。
这回招收的速度很快,前后不到半个月就已经把录取名单张贴出来,又是一次告示栏的挪位,要不然学校的大门口都无法通行。
杨桃秀和杨松被安排来帮忙收拾医学院这边的教室,简单地做一下清洁。
杨桃秀好奇地张望,其实这边和他们的教室没多大区别,甚至于比他们的教室还要简单。
“阿兄,这边的学生会不会比我们还要早早地毕业啊?”杨桃秀好奇地问。
她看过报名的场面,多数年龄比他们还要大。
可他们还要读好多年书,当然有些的除外。
一些进度超出寻常学生的人都被提到另外一个班,因材施教。
杨松就是这样的人。
杨松站在那小小的少年站得笔直,明明年纪小但却让人瞧着沉稳可靠。
“学医可没有那么简单,关乎到人命,谁能说得准呢?”杨松对这些的兴趣不大,反而更加在意杨桃秀的学业,“你的算学成绩快排到倒数十了。”
这一句话瞬间把杨桃秀的好奇打散,脑袋都不敢抬起来,她实在是对算学束手无策,明明其它课业都是班级前列。
“阿兄,我真的听不懂。”她满脸苦恼。
真不是她懈怠不努力,在学校里,真想要找出懒人都不容易,哪怕嘴上抱怨,但行动上都不曾偷懒。
倒数也是相对的。
杨松没有怪她的意思,“从今日开始,用晚膳后我帮你辅导,白日将不懂的地方记好。”
杨桃秀:“阿兄,这样会不会耽误你的课业?”
他的课业已经进行到下一个阶段,无论是难度还是数量,都比她的要多。
杨松不在意道:“我会平衡好,不至于因为辅导你算学就跟不上课业。”
杨桃秀心里暗暗叫苦,但也知道他是为了她好,苦着一张脸,“好。”
杨松看在她实在是对算学没办法的份上没有教训她,“快点打扫完,等会儿还要去找老师盖章。”
他们这批当初以遗孤身份入学的孩子,学校在需要干活的时候都会优先选择,通过一定量的劳动就能获得补贴。
“好,我们快点干完去盖章,就可以去吃一顿好的了。”
提到这个,杨桃秀立刻精神起来,她和杨松虽然有家底,但她找人打听过,日后阿兄若是要深入读书,都是要花钱的。
若似乎能有机会做官,一开始的俸禄也是很少的,所以她很热衷于攒点小钱。
第320章 《伤寒杂病论》曹穗:我要放一份在我墓里
黄丹红这边的医学生提出来,好似让本来因为战争而沉寂不敢鲜活的邺城突然兴奋盛烈起来,曹穗能明显感受到他们头顶上的阴云好似被驱散了许多。
果然啊,打仗是很影响生活的,百姓连高兴都不敢高兴。
黄丹红那边的医学院简直是走清贫自力更生路线,除了吃穿没有苛待之外,日常的上课都是一半书本一半劳动,之前空置的那片荒地入学不到半个月,已经被他们甩着胳膊收拾出来。
曹穗都忍不住提醒,“丹红啊,我们是学校,虽然学医者确要勤勉,但开荒这种事情,还是可以借一借牛马的。”
她不想日后提及安民学校,都以为是来当牛做马的。
黄丹红有一瞬间的迷茫,理解了她的话后,心里生出几分好笑,“女公子误会了,是学校全部的学子同心协力共同完成的,并不单单只有医学院学生。”
曹穗这才知道是她误会了,但没办法,谁叫她去接小谷的时候,只见到了医学院的学生在那埋头苦干呢。
意外之喜可能就是看出曹穗有意扶持医学,邺城来了许多外来医师,连张仲景都赶了回来和华佗一块研究,两位见到这副医学要大兴的场景,眼里都是满满的知足和欣悦。
张仲景找到曹穗,珍惜地将一份书册给曹穗。
曹穗第一时间往某个猜想上靠,打开被包裹的书册,确切来说算不上正式的书稿,而是一份份整理过的手札。
她不懂医,可扫过的几眼就能看出这是医书,是张仲景多年的心得。
“先生,这是您多年行医救人的心得?”曹穗按捺住内心的激动,可微微颤动的声音还是暴露了她的激动。
张仲景浑身平和,眼里是复杂的情绪,有不舍有释然。
“是。女公子多年扶持各家,此番听闻女公子设立医学院,老夫行医多年也无别物,只有些一家之言。若是女公子看得上,也算是老夫献一点微薄之力。”
曹穗可听不得这般自谦的话,“先生您这是太过自谦。学医这一行,最宝贵的就是像您这般潜心专一的老医师的经验,您这些手稿哪怕是当作传家传世之宝,那也是能为子孙后代提供生计。”
曹穗珍惜地看着手里的手稿,“在这方面我只是一个门外汉,但既然先生愿意无偿捐赠打,我也舍不得推辞。可这份手稿太过珍贵,我无法厚颜接受,不如先生帮我重新编撰一份,我让人将其印刷出来,也好叫天下人都知晓先生的大义。先生觉得如何?”
张仲景也无法拒绝出书立言这样的诱惑,“医术?”
曹穗点点头,“先生关于伤寒的研究深入独特,若是将医术印刷出来,也能叫其他人能学习先生的经验,造福于天下。”
张仲景欣喜过后突然皱眉,曹穗还以为她说错了什么,没想到张仲景又道:“承蒙女公子欣赏,若是这般,老夫还得再检查检查,可莫要误人子弟。”
然后伸出手,一双眼睛盯着曹穗。
曹穗手指微微用力,刚刚说完的话就开始后悔,“先生别让我空等啊。”
张仲景将他的手稿拿回去,显然要细细地斟酌修改。
曹穗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回到家还对此念念不忘。
杨修望着在榻上趴着埋头捶床的夫人,好笑道:“你不是说了要将手稿还回去吗?”
曹穗郁闷的声音传过来,“我当时嘴快了,那可真是亲笔写的手稿啊。”
杨修不太能懂她这份懊恼,“日后印刷出来,你想要多少就能有多少。”
曹穗知道他理解不了,但曹穗知道这份医书的价值,都还没有正式获名的《伤寒杂病论》手稿,那是到时候能放在她墓室的大宝贝。
她猛地抬起头,脸蛋都被憋红了,“我日后定要在陪葬清单里面添上这本医书。”
“……”杨修还是对于她动不动把生死大事挂在嘴边毫无禁忌不习惯,“别让父亲母亲听到你的话。”
有时候她讨骂是真的自已求来的。
曹穗撇撇嘴,“生死哀荣都是无可避免的,何必逃避呢?”
杨修语气温柔地反问,“那你敢和母亲讨论生死哀荣这个话题吗?”
曹穗脑袋又趴了回去,无声胜有声。
她若是敢和丁氏讨论陪葬清单,丁氏定然会用小谷那根笔直滑溜的木棍和她探讨。
“阿母,阿父。”
门口传来嘹亮的嗓音,曹穗动都没动,杨修看着已经蹦蹦跳跳进来的女儿,一如既往的冲撞,杨修的下盘就是这么锻炼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