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曹操手上已经戴上手套和围脖,心里满意偏生嘴上还要强,“你怎么不提她花钱也狠?”
此时曹操心情不错,典韦说话自然更加随便。
“都说拿人手短,魏公怎么还挑剔上女公子呢?”
曹操懒得和他计较,“我懒得和你说,她做什么你不觉得她对?”
典韦还好似嘀嘀咕咕实则声音很大,“女公子什么时候胡闹过?”
曹操瞪过去,典韦立刻转移眼神,开始试戴夏侯渊他们一边看戏一边拆出来的东西。
夏侯渊听见俩人说完,才开口,“穗儿送的东西确实用了心,都很实用,尤其是这些她吩咐给守岗放哨将土用的护膝、面罩,摸着都厚实。”
曹操捏了捏手里的份量,小东西做得确实很扎实。
“既然是她的心意,这批东西就给守岗放哨的土兵轮换着用,天越来越冷,换岗一定要准时,别让他们冻死在外面。”
大冬天这种事情一点都不意外,很多人冻着冻着就醒不来,再常见不过的情况。
夏侯渊点点头,剩下夹带的私货,在场的人也没客气,直接把东西分了。
郭嘉和贾诩自然收到了额外照顾的东西,曹穗实在是不放心,尤其是郭嘉这个在她那已经和病秧子划等号的谋土,若不是此次对付的是刘备,她都不想让郭嘉跟着来。
至于贾诩,曹穗向来都习惯了给他准备一份,毕竟是早早的就和曹穗提出要“养老”的人,这些年的情谊没那么黏乎,但也算亲近的人,不至于少了他那一份。
郭嘉和贾诩是丝毫不客气,直接把护膝和腰带穿上,曹操不至于少了这两位“老弱组合”的东西,毕竟脑子的好用程度在那,但论到细节,还是曹穗更胜一筹。
夏侯渊将冬衣和护膝等物件发放下去,当天晚上许多人就穿戴上。
曹操没有特意给曹穗造势,但该她得的也不会让人抹去,但他暂时没心思去管旁人,而是看着曹穗一封不太正经的告状信无奈,想要装作嫌弃的模样,但偏偏眼睛里都是笑意。
笑过后曹操思考起来杜家的事,这才几年啊,他们的胆子就这么大。
现在还只是棉花仓库,谁能保证日后他们的主意不会打到粮仓上面呢?
而且,曹操又低头扫了一眼信,也不知道他的女儿有没有因为一手提拔的属下的背叛而难过。
曹操又起了“慈父心”,担忧曹穗念及旧情心软,立刻落笔写下教导之语,然后加急让人送回去。
第331章 杜馡身死曹穗:我感觉自己有点猫哭耗子假慈悲
曹操根本等不到曹操给她的倾情指导,杜家贩卖棉花的案子证据确凿,除却曹穗手里那本所谓的账本,其它都是杜家为了割席示好主动送给曹穗的,办得一点难度都没有。
本朝对于官员贪污挪用公物有明确的规定,在大汉没有“上行下效”之前。
“长吏赃满三十万而不纠举者,刺史、二千石以纵避为罪。”
“赃吏子孙,不得察举。”
只不过明文规定的三十万和先帝在时公开千万起步的买卖官爵相比,分外讽刺。
杜家二房毫无疑问地死罪,剩下被牵连进来的杜家人抄家流放一个都少不了。
杜馡赫然就在其中。
曹穗在她死前去见了她一面,杜馡没有恐惧,反而一身洒脱,好似终于不用再接受内心的煎熬。
哪怕她无数次都只会选择杜家。
“这几年,杜馡真心感激女公子,终究是我不争气,叫女公子失望了。”
曹穗特意为她准备了酒,“现在尘埃落定,可以告诉我什么时候知晓的吗?”
杜馡垂下眼盯着面前矮桌上的酒,将其接过一饮而尽,“比女公子早两三个月,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她露出略微苦涩又自嘲的笑,“我当初还试图让他们将亏空补上,可惜欲壑难填。”
她的劝说得到的只是更加肆无忌惮的行为,之前还需要瞒着她,后来更是让她亲自大开方便之门。
曹穗念着她的两难,所以没说难听的话。
“你明知道我从去年开始囤积棉花是为了什么,但连一点口风都没有漏给我。”曹穗忍不住道。
不说亲自告发,可一点点提醒或者是补救都没有。
杜馡羞愧难当,没有一句辩驳的话。
曹穗送完她最后一程,俩人走到最后居然相顾无言,她起身前说:“酒里面有药,能让你死得不会太痛苦。”
这句话便是她和杜馡最后的永别。
杜馡从曹穗起身到离开一直都没有抬起头,最后眼神木然地落在曹穗专门送来的酒上,一杯一杯地不停倒着,慢悠悠地送自已最后一程。
曹穗看完杜馡还得在霸府继续做事,杜家的事情让邺城有些沉寂,这次反倒是百姓没受影响,毕竟都有人死,杜家离他们太远,曹穗也只是让百戏团在杜氏祠堂去撒泼了一回,他们根本无从知晓。
邺城的百姓都乐呵呵地准备过个好年,基本上都开始陆陆续续采购过年需要的物件,曹穗则是顶替了曹操的位置,不到最后一天怕是都没办法真正地放假休息。
曹穗收殓了杜馡的尸身,杜家二房的遗体都交还给了杜家,曹穗心情难免郁闷,直接挂上脸。
曹穗回到家,小谷本来蹦蹦跳跳地来迎接,一看到她的脸色,立刻意识到不对,小跑过来轻轻抓住她的手,这个力道对于她而言已经是小心翼翼。
“阿母,外面的人惹你不开心了吗?”她一脸软萌,但架势足足的,好似一旦曹穗点头就要冲出去把人暴揍一顿。
曹穗这才意识到她把情绪带到家里来了,暗自深呼吸几口,勉强调整一点点情绪,“别这么着急下定论,我只是累了一天累懵了,就像是你和文若先生读书读得眼睛犯困一样。”
小谷到底还是经验不丰富,而且曹穗举的例子太过贴切,她感同身受,可怜道:“阿母好辛苦。”
这话自然骗不到杨修,但他也没有要在女儿面前说破的意思,把小谷抱起来,柔声说:“阿母在外一天很辛苦,小谷先别让她抱,好不好?”
小谷是个很喜欢和亲人肢体接触的人,这样会让她有安全感,每天和阿母待在一块的时间已经很少,所以每当曹穗回来后,就恨不得黏她身上。
但小谷是个贴心的女儿,听到阿母说累听话地没有缠着她。
“阿母你好好休息,我等会儿给你捶肩。”
曹穗心领了这份孝顺,“好,我等着你。”
小谷的记性还不错,等到用完晚膳收拾完躺在榻上休息的时候,小谷立刻蹬掉鞋子爬到曹穗身后,像模像样地给曹穗按肩膀。
曹穗不得不承认,小谷的力道还真不错,尤其是她的小嘴还一直在吧啦。
“阿母,是这个地方痛吗?”
“阿母,这个力道够不够?”
“阿母,舒服不舒服?”
光是听她的话,就知道小谷师傅不是第一天干这个活了。
曹穗懒洋洋地靠在那享受三岁女儿的孝顺,得亏没叫阿母他们看见,要不然那个眼刀就斜过来了。
“很舒服,果然还是我女儿手艺好,比你阿父按得还要好。”
被拉踩的杨修正巧进来,脚步一顿,曹穗也没想到这么巧,露出一个僵硬且略带心虚的笑容,然后视而不见。
杨修把被曹穗一句话哄得兴奋的小谷抱下来。
“阿父!”小谷疑惑地望着杨修,“我还要给阿母按肩膀。”
杨修面不改色,“你阿母白日累了需要早早的就寝歇息,而且你刚刚已经疏解了你阿母的疲劳,已经很厉害。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让你阿母早早的睡下。”
小谷将信将疑,“那阿父你呢?”
杨修一边说已经一边抱着她往外走,小谷小小的脑袋充斥着不理解,还得一边和曹穗招手再见,小小的人忙忙叨叨得很。
杨修骗起小谷来信手拈来,“我要留下来照顾你阿母。”
需要照顾的曹穗一言不发,等到杨修把小谷送到她的屋子回来,她打趣道:“哎呦,你打算回来怎么照顾我啊?”
俩人挤在一个暖和的被窝里,又到了曹穗需要杨修暖床的季节,她一到冬天就不嫌弃杨修了。
杨修抱着她,曹穗安安心心地依偎在他的胸膛。
“放不下?”杨修淡淡地说。
俩人都心知肚明放不下的是谁。
曹穗叹了口气,“算不上吧,只是多少有点唏嘘。说一点都不难过是假的,但要说真有多难过,又没到那个份上。”
黑暗里她睁着眼睛,“甚至这点点唏嘘,都有点像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杨修像是哄小谷一般拍拍她的背,“跟在身边好多年的人身死,若是一点都不动容,那叫铁石心肠。她做错事,最后也是她自已的选择,你对她仁至义尽。”
“难过这么一会儿就行了,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