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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莲花表妹上位手札 第56节

  温声说道:“墨儿,我身子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屋休憩,麻烦你替我将这药端回去。”
  崔雅贞平日一向与人为善,墨儿没多说,便答应了。
  做完这一切,她抚了抚胸口,心中那颗巨石终于稳稳落地。
  只是他们在后厨门口处的这一来一回,被藏在门后之人尽收眼底。
  那人便是今日来访的木橦。
  方才他亮出身份,那文大夫便点了头,只是提出要带上自己的侍女。
  但他怎么也没有料想到,文家娘子的侍女竟会是他们郎君,寻了许久的崔娘子。
  想到自家郎君对崔娘子的在乎。
  不假思索,他即刻飞鸽传信去冀州,将此事道来。
  现下他反而不宜露面了。
  于是后续与文大夫的交涉,他便交给了随行侍卫,自己全权盯着崔娘子。
  翌日,文四郎又亲自上门关心崔雅贞的身体,还带来了两张梨园的票。
  “赵娘子,你身子好些了吗?”文四郎是个读书人,行事十分温和。
  崔雅贞本来就只是称病,实际上身体并无碍,便说了几句敷衍过去。
  “阿姊得了两张梨园的票,让我来给娘子送上一张,听同窗说这出戏是梨园新出的。”文四郎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听着他这小心翼翼又略带试探的话语,崔雅贞悄悄地叹了口气,其实她并不厌恶文四郎,只是现下实在不宜与他人牵扯过深。
  思索片刻,崔雅贞决定借着这个机会,彻底与文四郎说清楚,于是她主动提议道:“不如你我二人同去。”
  文四郎闻言喜上眉梢,连连答应。
  文四郎离去后,崔雅贞便开始收拾包裹,昨日文大夫告诉她,需她陪着一同去冀州,为一官员之母医治。
  她便欣然答应了,毕竟这也是个学习的机会。
  不过这件事文四郎似乎不知晓,不然也不会约着她去看戏了。
  思索许久,她写下一封信,命府中侍女三日后送至梨园。
  临走之际,崔雅贞又给云姑塞了几两银子,教她定要照看好小徐珍。
  崔雅贞与文大夫乘马车,三日后终于到达冀州。
  二人便随着下人的指引去了那官员府上,没有丝毫异常。
  晚间,崔雅贞正用着膳,倏然门外来个侍女,语气很急,说是家里有人病了,就在府内,请求她前去看看。
  想着人命关天,崔雅贞拎起药箱便跟着她走了。
  瞧着始终没有离开府内,崔雅贞便丢掉了戒心。
  直至她进入那间屋子,一切如常。
  第58章
  屋内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清苦之味, 似是莲子心。
  又有碧色帘幕阻隔,帘里面点着灯,隐隐约约能瞧见里面有人。
  帘子前放着一张桌案, 想着刚才侍女急切的模样, 崔雅贞跪坐在桌案前,温声道:“烦请伸出手来。”
  帘内人顿了一顿, 才缓缓伸出一只手来。
  崔雅贞定睛一看, 那是一双骨节分明的手, 中指之上带着一枚白玉戒指, 粗略看来便知晓价值不菲。
  是男子。
  隔着碧色的幕帘, 崔雅贞看不清对面人的模样与神情。
  她弄不清这样的富贵人家什么样的大夫寻不到, 为何会寻她来医治。
  她取出药箱里的白色帕子,放在那人的手腕之上。
  弦脉。
  片刻后, 思考好措辞,她缓缓道来:“郎君是否近期郁结于心?”
  却听见那人刻意压低声音带着古怪的语调,
  “并无。”
  脉象不会骗人, 他既不愿意承认崔雅贞, 也不好点破。
  屋内的氛围愈发诡异,她便想借口离去。
  “民妇学艺不精,看不出郎君又有何病症在身, 烦请郎君另请高明。”
  说罢, 她便想起身请辞。
  却又被两侧的侍女“请”了回去。
  冬末春初,寒风刺骨。古怪的是,这个屋子之内并没有将轩榥紧阖,反而是大开着。
  碧色的幕帘浮动, 若是仔细看来,隐隐约约便能看清里面人的模样。
  只是, 崔雅贞此时却是低着头,并没有向前看去。
  又跪坐在原地,她悄悄掐住裙角,强装镇定,问道:“郎君,这是什么意思?”
  倏然,那道清越似玉珠落盘的声音,缓缓传入她的耳中。
  “抬头。”
  “贞娘。”
  崔雅贞浑身犹如遭受雷击,抬头都没有,当即便要起身逃跑。
  只是她的一言一行,似乎早被面前人的预判,那人轻轻一挥手,便教两个武婢将她摁回了桌前。
  下一刻,
  幕帘之中那高位之人将手中的一叠纸张飘飘洒洒扔出,满天都纸张砸到了她的脸前。
  那人含着笑意的问道:
  “说说看这是什么。”
  “民妇?你又是谁的妇?”
  崔雅贞颤抖着手,捡起了面前的一张纸,上面记录的她这些日子在徐州的一言一行。
  崔娘子与文家四郎君一同用膳,二人相谈甚欢。
  崔娘子与文四郎相约梨园看戏。
  下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她与文家四郎君所说的每一句话语。
  “我如何,又与你何干?”崔雅贞怒视着他,眼中唯有惊惧。
  卫暄瞧见她眼中的惊惧,反而来了兴致,摆了摆手,温声说道:“贞娘,过来。”
  “去哪?你又想将我囚于寸尺之地,你就不怕世人知道你的所作所为。我从前心慕你,只慕你于真君子,现在我才发现你是真小人。”崔雅贞原地不动,冷冷说道。
  卫暄眼中闪过一抹冷意,见她一字一句直戳他心,便也不再假作温和。
  “我若是真君子,自然不会与你这般纠缠。”
  “那便应该在你第一次寻我之时,将你交给王夫人,将你赶出府去。”
  崔雅贞反倒笑了几声,转而说道:
  “心慕于你?我是瞎了眼,认错了人。”
  闻言,卫暄即刻起身,走至她面前,面色阴沉的问道:“什么意思?”
  崔雅贞知晓现下已无回旋之地,干脆破罐子破摔,怒骂道:
  “我从未心慕于你从一开始直至现在都是利用,利用你摆脱杨栖,利用你爬上我自己想要的位置。谁知我竟瞎了眼,认错了人,你不是卫玑那般良善之人,像你这般黑心肠的人,我怎么斗得过你?”
  听见她毫不留情的话语,卫暄的心好似被人泡在寒冬腊月里的井水之中,他面上寒意又起,低下身,钳住她的下巴,
  “你说得对,那你这辈子别想再摆脱我。”
  “文大夫还在这里,贞娘,你该不会想要恩将仇报吧?”
  寻她这些日子里,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眼睛里藏的全是血丝,只是现下看着她这张固执的小脸,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每次木橦将她每日的踪迹送来,他看了之后,更是几次失态。他恨不得亲自将她抓回来,但他一旦离开冀州就会被付元发现异常,故只能忍到她今日亲自送上门来。
  卫玑、赵弘,还不够,还要多加一个文四郎吗?
  “什么恩将仇报。卫暄,你什么意思?”崔雅贞蹙眉,拉住他的衣角急切地问道。
  瞧见一提他人,她便心急如焚,卫暄心中那股妒火烧得愈发猛烈,他冷笑一声,徐徐说道:“你以为呢?文家私藏朝中官员逃妾,该当何罪?以及那个名为徐珍的小儿,这都是助你逃跑的帮、凶。”
  听到他这话,崔雅贞好似一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歪倒在地上。
  卫暄徐徐起身,甩了甩大袖衫,轻轻抚平其上的褶皱。他一向在意仪态。
  远处看去,他的身影将她瘦弱的身体完全覆盖,似是只唯他所控。
  许久,他听见崔雅贞缓缓说道:“我跟你回去,照看好孩子,不要为难文大夫。”
  见她服软,卫暄的语调变得温柔,好似情人耳语,他说道:“放心,文大夫是来帮忙的客人,我又有什么理由为难她?过些日子我自会放她归家。”
  “贞娘,你要听、话。”
  随即,崔雅贞缓缓合上了眼眸。
  卫暄命木樾将崔雅贞带回他在冀州的别院。
  过了几个时辰,文大夫为关韫母亲诊完脉之后开了几服药,心道久病难医,这时才发现崔雅贞迟迟未归。
  便疑惑地问了身旁的侍女,卫暄身旁的侍女不语,只将她带到了卫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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