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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待人走后,江映华默立窗前,苦思良久,顿觉头痛不已。
  花烟试探着开口:“殿下何必劳神?您金尊玉贵,岂是他们可以随意肖想的。世子所请,陛下大抵也不会答允的。”
  江映华闻言,凤眸结了一层寒霜,回眸打量着她道:“你胆子愈发大了,出去。”
  斥退了花烟,江映华暗自思忖,这也未尝不是个办法。
  左右自己的婚事会被长姐拿来做交易,不如选个好拿捏的。
  眼下自己被困在京中无处可逃,但若能远嫁南越,便名正言顺离了京中,不必入朝掌权。日后无论是母亲还是长姐稳坐皇位,自己都能安享一世荣华,好似也不赖。
  更何况,就算表哥无所图,他那个爹从不是个安分的,想出这等主意,不惜将儿子压在楚国,必定是要麻痹人心,暗中筹谋些什么。若自己坐镇南越,谅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江映华心里有了主意,决定去会会世子,再谈些联姻的筹码,商谈妥帖,好能一举说服长姐应允,这可是逃离长姐掌控的天赐良机。
  翌日傍晚,江映华只带了一名信得过的贴身亲卫秘密前往了摘星楼与世子会面。
  入得雅间,桌上已经备下了一应果品,世子临窗而立,羽扇轻摇,不远处的茶案上,还早早燃起了熏香,味道清淡,并不会觉得突兀。
  见江映华如期前来,世子热情的上前归置碗筷,撤出座椅,斟酒添菜。
  “表哥坐吧,无须如此,倒叫华儿不自在了。”江映华看着眼前人殷勤的模样有些反感,但也瞧不出何处不妥,只得出言回绝。
  “呵呵,好。我也不知表妹现下喜欢什么,就按幼时记忆点了几道菜,剩下的都是酒楼的招牌,你试试合不合胃口。”世子有些拘谨的招呼着。
  “多谢表哥,我此来有事相商,不如……”江映华无意久待,外头的饭食她也从不轻易触碰。
  “表妹,多年未见,难得重逢再聚,先不谈正事,来,我敬你一杯。”世子自顾自打断了江映华的言语,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若是不接这杯酒,倒显得江映华失了礼数。
  思量着护卫就在房间外,自己亦有功夫傍身,江映华便也举起了杯盏,陪了一杯。
  如此往复三轮,江映华开口提及要嫁去南越,世子满口应承;江映华提出的各色要求,世子想也不想便爽快答应。江映华觉得这人未免太好说话了些。
  正如此想着,头脑中闪过一丝晕眩的感觉,江映华心下纳闷,这酒无甚稀奇,今日怎醉得这般快。
  下意识里,她不敢再耽搁,克制着迷离的感觉,笑着道:“表哥,既然正事已经谈得差不多,我该回去了,今日盛情,谢过了。”说罢起身便要走。
  就在江映华起身的刹那,世子匆忙站起来,伸手按在了她的肩上,江映华触电一般的闪躲开,下意识怒斥道:“放肆!”
  世子闻言一愣,慌乱道歉:“表妹恕罪,这不还有许多菜未上全呢,好歹是我的一番心意,你多留片刻如何?”
  见江映华皱眉不语,他又道:“你看你一口东西没吃,你我多年未见,已如此生分了?眼下天色清明,便是再呆上一刻,也不打紧的,即便姑母知晓,你我表兄妹相见,也无不妥。”
  江映华听着他的话音,冷眼观瞧着眼前人,只觉头脑昏沉,身体莫名有几分燥热,眼前人更是仿佛幽灵一般飘来飘去,多了几个分身的重影,在眼前挥之不去。
  江映华意识到这间房中或是酒里定然是被人做了手脚,固执的撑起身子来,意图往门口的方向走去。却又一次被世子拽住了手腕。
  “放开,我得回去。”江映华努力挣脱着他的钳制,却觉得自己乏力的很。一股莫名的恐惧涌上心头,她开口唤着门外的侍卫,却根本无人回应。
  世子脸上没了方才的殷勤,带上一抹得意的邪魅的笑意,道:“表妹可是觉得浑身乏力,燥热昏沉?”
  江映华怒急,问道:“你,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怕你姐姐不肯答应,不得已而为之。华儿,我心悦你好久了。我知你现下估计已经忍得艰难,我也一样。不如,我们……”世子的手攀上了江映华纤细的腰身,肆无忌惮的摩挲着。
  未等他说完,江映华自袖口抽出一把极其细软的短剑,用尽全力扎在了他不安分的手上,怒骂道:“无耻!”
  世子吃痛缩了手惨叫一声,江映华趁机跌跌撞撞往外逃去,顺手拂袖打落了好些盘盘盏盏,弄出了叮叮当当的响动来。
  “你跑不了,今日非成不可。”世子在后面发了疯一般的朝着江映华扑过来。在门口将人扑倒在地,死命的拽着她的衣摆不松手。
  江映华意识飘渺,脸色泛起浓郁的潮红,用仅存的理智死死握紧袖剑,再顾不得颜面,拼了命的向着门口爬去,只要出了包厢的门,这偌大的酒楼中自是有许多人,自己便得救了。
  两个人如蜈蚣一般在地上缠斗,若再这样耽搁,女子的体力自会先一步耗尽,江映华心一横,在自己的胳膊上划出一道口子,突如其来的痛楚让她意识清楚了好些,她卯足了力气转身,回刺了世子一剑,顺带割了碍事的衣摆,夺门而逃。
  跌跌撞撞跑到廊道下,对面的房间迎面走来两个人,直觉告诉江映华,这些人该是和世子一伙的,她来不及多想,翻身跃下了楼道的栏杆,从三楼跌落在二楼大堂旁的廊道上。
  顾不得身上的痛楚,她试图出声呼救。方才一袭红衣自上方飘落,引得大堂众人纷纷侧目观瞧。
  江映华无暇听闻这些人的谈论,半睁着眼打量着身边的食客,直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眼前,她彻底放下心来,伸出手去,喃喃唤道:“颜…颜……救我。”
  颜皖知正与几位同僚在二层的雅间品酒,听见大堂喧哗,不自觉转身出来凑热闹,待她看清了坠落下来的女子,心脏不由得慢跳了两拍,怔愣在当场。
  直到对上江映华虚离的眼神,颜皖知才反应过来,飞速朝着她的方向奔去。
  机敏如她,自也发觉了上方蛰伏的几人正在注意这里的动向。
  颜皖知眸光一转,想起雅间内有一位刑部侍郎,随即抽出腰牌,大喝一声:“刑部办案,闲杂人等速速归位安坐!掌柜何在,关闭店门,即刻通知京兆尹、巡防营。”
  听得她一声呐喊,刑部侍郎一脸无奈的出来主持局面。颜皖知伸手扶起跌落在地的江映华,问道:“殿下,殿下,可还能动?”
  良久,江映华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伴随着有些粗重的喘息道:“没死……杀……杀了他。”
  颜皖知诧异问:“何人?殿下别睡,何人?”
  “世…子,杀……他。”江映华费力的挤出几个字来,抬手指向方才的雅间。身上的燥热愈发难捱,加之坠落的痛楚,让她不自觉地闷哼了几声,眉间凝成了一个疙瘩,满是苦楚的神色。
  颜皖知顾不得许多,细小的身板突然来了力气,将人打横抱起,气喘吁吁的将人塞进了自己停在酒楼后院的马车。
  第11章 是可忍孰不可忍
  懒洋洋倚在马车旁打盹儿的车夫听得响动,扒开沉重的眼皮来,映入眼帘的,便是自家郎君抱着个姑娘一步三晃,气喘吁吁奔过来的模样。
  憨厚的车夫傻了眼,操着粗重的嗓音大声问道:“郎君,您怎么能偷着拐姑娘呢?这是违背律例,要被流放的。”
  颜皖知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却也不肯松手将江映华交给车夫,自顾自踉跄着将人抱上马车,双手叉腰喘了几口粗气,才回过神来,白了车夫一眼。
  车夫踮着脚尖看着江映华昏厥过去的潮红的小脸,嘿嘿直笑:“还别说,这小娘子,好看,嘿嘿,郎君,有眼光。”说罢还比了个大拇指。
  颜皖知腹诽,当初选这傻大个,就是看他缺根筋但是人实诚,没想到他不是实诚,而是傻呀!
  颜皖知的眼底有些恼火,盯着车夫就要说什么,车夫又补充了句:“郎君脸太红了,您别害羞,我出去给您守着啊。”说罢抬脚就往门口走去。
  “回来!”颜皖知怒喝一声,接着道:“这是今日府中贵客,尽快将人送回去交给管家,让人请郎中,片刻不许耽搁,听到没?”
  “噢,好,我办事,郎君放心,保准儿给您安安稳稳把人送回去。”车夫闻言又折返回来,窜上马车,载着江映华扬尘而去。
  望着马车远去的剪影,颜皖知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的确热得烫手,想来方才车夫没有开玩笑,这脸怕是红得不行。
  何止是脸,颜皖知抱着江映华时,心突突乱跳。
  她方才还能宽慰自己,一定是江映华太重了,自己体力不支才会有此感受。可如今人已经安全送走了,自己的疲累也消减了,为何这心脏还如同兔子一般乱蹦跶,悸动的感觉丝毫不弱呢?
  夕阳西下,不远处的水塘里倒映着天光云影,还有五彩云霞。颜皖知匆匆跑过去,瞧见水塘里自己的脸色和那晚霞一样的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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