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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真人需要贫僧等带什么话。”了觉心中有些不服气,但他并没有冲动地嚷嚷出来。
  “好。届时人来了,记得同他们讲‘蠢货,找和尚念念经去罢’。”
  这话让一个僧人传着实是为难了,歧阳子却不管不顾,反而心情大好越过僧人们走向抱团躲在远处的渔村百姓。方才他一回头一抬手便牢牢压制僧人们的场景以及最初镇伏祸兽的本领都没有避着人,那些百姓们看得清清楚楚,对活生生的‘仙人’心中只有敬畏,歧阳子才走近些便已呼啦啦跪了一大片。
  老村长被人扶着跪在最前面,歧阳子走到近前停下时,老者上身匍匐在地叩拜,口中颤颤道:“拜见仙人!”
  歧阳子对这群百姓远没有方才对僧人时阴晴不定,他手掌一翻,一枚铜铁令牌出现在他掌中,那令牌双面各篆刻了一个‘雷’字。
  “这个赠予你们,百年之内若再有异动,将之丢入鼎内,雷阵可保你们撑到我再来。”
  老村长被身边人扶着跪坐起身,双手颤颤巍巍去捧那法器,接到的那刹那便几乎激动地落下泪来,捧着东西又拜下去,身后其他百姓也是齐声跟着感激仙人。
  歧阳子只摇头道:“不必。我在山上修行百余年,身上并无钱粮,只是想以此物换几件干净的衣裳给那些和尚。”
  这番话将渔村百姓都听呆了,没想到仙人竟是要用上等法器来同他们‘买’一些粗布衣裳,众人一时哑口,也是怕仙人反悔将法器收回去。老村长先是愣了愣,随后抹了把脸上的泪忙道:“仙人出手平息灾祸,救了咱们整个村子的人,我们已是感激不尽了,怎能让仙人说买这个字!”
  说着老村长便想吩咐村里人去寻件干净的新衣来,可话说完,他们又齐齐看向被摧残得不成样子的村子,屋舍早就塌了,即便有也早埋在下面了,一时要找出来还真为难。有年长的汉子最先起身招呼着村中青壮去尚未完全损毁的屋子里找找。
  歧阳子微侧头,似是才想起来什么。他抬手,手腕一翻一抬,倒塌的木头砖瓦便被一股无形之风托着飘浮而起,将原本埋在废墟下面的东西露了出来,紧跟着又随着他手指的动作缓缓落在一旁的空地上,紧接着地面泥土翻涌汇集起来,不多时便在众人眼前筑出了十数间简陋的土房。
  简陋是简陋了些,可却实实在在解决了渔村百姓和僧人一时居住的问题。
  “我无法将你们先前居所恢复如旧,不过这几间土屋应能解你们一时之需。”
  村民们已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老村长刚抹干净的泪又止不住留下来,有生之年能亲眼见此奇迹,已是三生有幸了,他们又怎会有挑剔之辞。
  “仙人大恩大德,我们全村老小没齿难忘!”
  众人又是一顿拜过,老村长随后赶忙令手脚麻利些的青壮去那些翻开的废屋子里寻来些还算干净的衣裳送来。在村民帮着去找衣裳时,老人又捧着先前歧阳子赠予的那枚令牌拜道:“不知仙人仙名是何?我等愿世世代代为仙人上香供奉,以偿您今日大恩之万一。”
  “歧阳山,歧阳子。”
  渔村百姓并不知晓那些个妖道恶道的传闻,闻言自是千恩万谢后许诺渔村必然世代香火供奉不断。
  村民们回来得很快,虽然那些衣服不免沾了些泥土,但总归要比僧人们身上破破烂烂的灰僧衣要能看些。
  衣服是歧阳子‘买’来的,可僧人们还是向递衣服过来的村民鞠躬道谢,后者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将重塑阵法的僧人也一一谢过了。
  出家人没有那许多俗世顾忌,当场将破碎的僧衣换下,换上了新衣。同悲身量颇高,早些时候穿着僧衣不显,换上村民送来的新衣时才发觉那衣裳小了些也紧了些,短打布衣穿在身上,猿背蜂腰一览无余,再加上那张英俊带伤的脸,另渔村的年轻姑娘们有些看痴了。
  与歧阳子那种凡人难以企及的绝色姿容不同,同悲相貌端正、身姿不凡,前者令人只敢远观,后者却能令少女们春心萌动,越是清冷的出家人,却有种令人莫名着迷想要亲近之感。
  不过当歧阳子越过众人走到同悲身边时,原本凑近的姑娘们齐齐羞怯地低下头,飞快跑开了。
  歧阳子看不见却听得清,他忽得偏头笑了声,随后道:“真可惜我目不能视,不然这令人呼吸吐纳都乱了的模样我还真想亲眼瞧一瞧。”
  同悲听了却没有顺着接话,而是出声问道:“施主,随你走前,能否允许贫僧为师侄们驱一驱身上的浊气?”
  歧阳子闻言却好奇反问道:“我方才有亲口说要带你走了?”
  “无。但贫僧感觉到了更强的祸兽浊气,不止这一处。”
  “什么?!”才喘口气的僧人们俱是一惊,连带着还没走远的村民们也不由竖起耳朵,生怕这附近还有灾祸要起,都紧张地看向歧阳子。
  “嗤!一惊一乍的。”歧阳子嗤笑一声转头又问同悲道,“你觉得在哪?”
  “西边,再详细的…贫僧眼下还没有完全把握。”
  “你的命都系在这颗舍利之上,可你倒是整日里总不要命似的……也罢。”歧阳子答非所问,只伸手拍了拍同悲的手臂,显然是跳过祸兽的话,答允了同悲最初所请。
  “多谢施主。”同悲微微躬身谢过,他走到师侄们身边盘膝坐下,将舍利包在掌心,低头便要诵经驱除残留浊气。
  了觉却抓住了他手腕,焦急问道:“师叔!师叔当真要同…他一起走?住持离寺前不是说过……”
  “有违师命,还需烦你们回寺代我告罪。”
  “师叔…”了觉犹豫着开口,他下意识看向已走到鼎边的歧阳子,自欺欺人似的压低了声劝道,“我知道我说这话有些忘恩负义,可若是能寻些借口拖延到道宗其他人到……说不准歧阳子就不能如此轻易将师叔带走了。”
  同悲淡淡反问道:“为何?”
  了觉没想到师叔竟会这样问,一时愣住不知该说些什么。
  “既为苍生,无谓来历秉性如何。祸兽不止这一处,而施主他…知道。”同悲双手合十,默念了句六字佛号,后面的话他并没有全数告知,并非因为认为了觉不该知道,而是他有所隐瞒。故而诵起佛号,将心中歧念也驱一驱。
  众僧内伤外伤不少,他们虽未直面祸兽攻击,却受了不少阵中浊气反噬,将他们伤中残存的浊气消除殆尽,同悲那颗刚被修复好的舍利又不出意外再添一道细裂纹。他却不言,只将佛珠带回腕上,扯了扯略短的衣袖勉强遮住,随后起身走到等待许久的歧阳子身边,沉默不语。
  “跟我走就不怕再也回不去?”
  “为何要怕?”
  歧阳子没继续说下去,他的手顺着同悲的肩头向下,一直摸到了对方藏在袖中的佛珠,旋即唇角勾起一抹笑容。
  “那便走罢。”
  “师叔!”了觉心中一慌,下意识朝同悲和歧阳子的方向伸手,只是脚下步子刚挪了两步,那二人的身影眨眼便消失了,举在半空的手垂下,慢慢攥紧了拳头,“歧阳子…”
  第18章 苦山洞府
  同悲被歧阳子带着一路御风赶路。
  只是这次赶得急些,竟是有些不顾同悲身上伤重未愈,甫一落地,便见僧人面上青白,就连唇上也是半分血色都无。
  可同悲只是眉头微蹙,他转头面向西北方向,对浊气的感知越来越弱,显然,他们离下一处阵眼所在反而远了。
  “施主…”
  歧阳子似乎已预知同悲和尚心中所想,直接开口截止了对方未及说出口的话道:“这儿是苦山,我的洞府所在。即便你当自己是铜皮铁骨,想一刻不停封印祸兽,我却不能陪你‘胡闹’。”
  同悲面上罕见显露出‘人’该有的神情来,他躬身致歉道:“贫僧考虑不周,施主见谅。”
  歧阳子秀眉微蹙,面上似是有些烦躁之色,竟还意外耐下心解释道:“海边那处浊气最弱,这一回侥幸没什么人添乱子,西面却有两处相邻阵眼,百年变迁,那里指不定还有什么变数,眼下我累得很,分不出闲心顾全所有人。”
  “施主其实是心地良善之人。”
  同悲这句话令歧阳子顿住了脚步,他缓缓回身道:“同悲和尚,你何时开了灵智,学得这番油嘴滑舌了?”
  同悲只是摇摇头,诚实说道:“施主分明做了却不说,所以贫僧也只是实话实说。”
  明明歧阳子没有睁开眼过,却令同悲有一种如被审视之感。
  不过终究歧阳子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在前面带路。苦山名字虽然古怪,但山间林木茂盛,鸟兽群聚,一派怡然祥和之景。
  同悲跟着一路到达主峰之下,不待他反应,人便被歧阳子拎着衣领直接拽着飞到了半山腰处。歧阳子右手拎着他,左手二指抵在山壁某处,面前浑然一体的山体忽得消失了一块,露出其中玄妙洞府,待他二人踏进其中,身后山壁又恢复如初,伸手去触碰,确是山石的触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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