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哪怕是这么多年过去,迷迷糊糊地半夜醒来,看到床边有那么一颗金灿灿的脑袋时,魔王陛下也会偶尔被吓得瞳孔一缩猛地弹起来,然后被慢慢转醒的伴侣温和地搂进怀里问是不是做了噩梦。
但是那又如何,就算伴侣有一副和那些讨厌的鸟人相似的外表,也要比他们英俊可爱千千万万倍。
魔王陛下总是那么自信骄傲,不管是对他自己,还是对他所认定的“王后”。
同样的,阿瑞斯也希望“王后”自己,也能够对他更有自信一些。
“塞西,你今天不用去霍尔莫德斯吗?”阿瑞斯盯着亚德西莫看了一会儿,终于咳嗽一声,假装不经意地走到他的书桌前。
魔王在家里的时候不爱穿衣服,天使长好说歹说之下,才勉强让他穿上一件薄薄的家居服。
但穿上是穿上了,扣子也不好好扣,就算是自己帮他扣到了最上方,过了一会儿再看过去,也会发现只有最后几颗扣子在艰难工作着,而上方的一列扣子,又被人偷偷全部重新扯了开。
将修长涩气的颈脖,精致的锁骨,微微苍白但却有着漂亮肌肉的胸膛全部都露出来,然后大大咧咧地在天使长大人面前晃来晃去。
亚德西莫正在为上一次在人群中露出翅膀的事情写检讨和报告。
钢笔在白纸上不断划过,最后却只能写出一连串无意义的文字。
这样的工作效率本不应该出现在天使长的身上。
只是他的心神早已经不在纸笔上了,而是被房间中的人类伴侣所吸引。
黑色短发的美丽青年,此时就正穿着这样一件要掉不掉的单薄家居服,光脚踩在地毯上,漂亮的下颌轻轻抬起来,如同紫罗兰般的眸子随着他的踱步而缓慢移动。
像一只在巡视领地的黑天鹅,骄傲又谨慎。
他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眸子多次假装不经意地望过来,被发现后又慌里慌张地侧过头,或许是因为心虚,纤长的手指将领口扯得更开了,几乎将最后几颗扣子也扯掉。
光是余光都能轻而易举地看到那片白花花的皮肤,勾得天使长一不留神就重重地划破了薄薄的纸张。
终于,就是这道划破纸张的声音,使得黑天鹅的紫色眸子一亮,他装作若无其事地停留在了天使长的桌前。
亚德西莫放下笔,垂眸替伴侣扣好衣服的扣子,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轻笑着反问:“阿瑞斯不是也没有去画室。”
人类的布料总让魔有一种被束缚的感觉,阿瑞斯却也没有阻止亚德西莫的的动作,而是皱着眉为自己辩解:“那是因为维拉最近总是说很忙有事,画室根本就没有开门。”
年轻人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高兴,还带了些面对未知情况的无措。
作为魔王,阿瑞斯并没有太多的爱好,画画勉强算是其中一个。
如果画室真的倒闭的话,那还真是一件令魔沮丧的事情。
亚德西莫揉了揉魔王的黑发,低声哄他:“没关系的,宝贝,实在不行就来霍尔莫德斯当美术老师。”
可怕的提议。
嗯……不过想起霍尔莫德斯的餐厅,这件事情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让人接受了。
但还是不行,伟大尊贵的魔王,是绝对不可能去给闹腾腾的人类小孩儿授课的!
亚德西莫眨眨眼:“艺术学院的院长一直很喜欢你,亲爱的阿瑞斯。”
魔王正想要反驳的话又默默地吞了回去,他唔了一声,脸有点红:“她的确是个很慈爱的老太太……”
天使长大人循循善诱:“而且诺曼堡的人,谁不知道阿瑞斯拥有整座城市最顶尖的画技。”
阿瑞斯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下意识地抬起手捏了捏耳朵:“虽然这个是事实啦……”
大多数的魔都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年轻的魔王更是其中的典型代表,在伴侣真诚温柔的夸奖下逐渐飘飘然,差点真的脑袋一热,兴冲冲地跟着天使长一起去霍尔莫德斯签字盖章。
幸好阿瑞斯在即将被哄骗着开心签下卖身契之前,终于清醒过来。
脑袋转过弯后,白皙的脸蛋就顿时红了一片。
阿瑞斯睁大眼睛,恼羞成怒地一把捂住伴侣含笑的蔚蓝色眸子,咬着牙说:“可恶的塞西,你又戏弄我。”
亚德西莫被捂住了眼睛,只能通过伴侣手指的缝隙往外看到一点隐隐约约的画面,漂亮画师的颈脖在狭小的视野里若隐若现。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了不久之前,那场在黑布束缚下的特殊浴室游戏。
天使长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轻轻舔了一下淡色的唇瓣,伸出手来摸索着放到了伴侣的腰腹部。
“宝贝,自从你的舅舅来之后,我们就很久没有做过甜蜜的开心事了。”亚德西莫很会装可怜,声音都小下去不少,好像真是一个独守空房的心酸丈夫:“你知道的,我是那么想念你和你漂亮的……”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已经脸烫得快要烧起来的炸毛魔王凶巴巴地捂住了嘴巴。
阿瑞斯没有憋住,细长的尾巴悄悄地从后腰处探了出来,因为燥热而非常不听话地缠绕到了凉凉的桌脚上。
“哪里有很久,”魔王红着耳朵,一本正经地揭穿人类的欲-念:“塞西明明昨天才刚刚尝过。”
第19章 “我才不去!”
最后天使长还是没有再一次地尝到他所想念的漂亮东西,因为在他的激将法即将得逞,马上就要趁机拉下自己羞恼、可爱的年轻伴侣的裤腰带时,书房的门被人十分没有礼貌地推了开。
一个黑发红袍,袒露着小半胸膛,面容艳丽,梳着麻花辫的男人站在了门口。
他完全没有打扰到别人好事的自觉,栗色眸子饶有兴趣地盯着亚德西莫和阿瑞斯看。
知道自己的存在已经被屋里的两人发现后,才懒洋洋地抬起手轻轻挥着,舔舔嘴唇,声音刻意地拖长:“小阿瑞斯,快过来,舅舅有事情找你。”
撒尔对天使长冷下来的表情视若无睹,甚至还有几分挑衅地扬了扬眉梢,又故意暧昧地补充一句:“是很重要的事情哦,你一定不会想要错过的,亲爱的。”
然后,亚德西莫就眼睁睁地看着,本来还和自己玩着甜甜蜜蜜欲情故纵小游戏的伴侣蓦地站起来,紫色的漂亮眸子闪过一抹暗色,紧接着就急匆匆地退开。
属于年轻人的温暖气息从身上“剥离”,天使长抿住唇,下意识地伸出手尝试挽留:“阿瑞斯,你……”
再接着就被伴侣抓住手,硬生生地放回了书桌上。
阿瑞斯的脸上还残留着不久前因为情-欲和羞恼而升起的红晕,但眼神却正经认真。
他说:“塞西,我先去找……找舅舅谈事情了,你在这里好好工作,不要偷懒哦。”
亚德西莫:“……什么?”
面前的场景太过于滑稽诡异,他甚至莫名地在心中产生了一种因为自己太过无趣,只能看着漂亮伴侣被别的风流浪荡野男人骗走,还得要努力工作供野男人吃穿的无力心酸感。
但就在天使长快要就地黑化时,转身走了两步的阿瑞斯又脚步一顿,重新倒了回来。
漂亮的年轻画师傲娇又好面子,每一句关心甜蜜的话,从他的口中说出来都格外地艰难。
当然也格外地让人心动。
“我的伤已经没事了,塞西。”阿瑞斯俯下身,动作仍然是矜贵的,也明显带着些笨拙,紫色眸子清透又专注地望着面前明显情绪低落的伴侣,他学着亚德西莫的样子,抬起手来在那头耀眼柔顺的金发上揉了揉,声音放得很轻:
“你可以去做你想做的所有事情,”天使长听到他脆弱又美丽的人类伴侣这样开口:“我会保护好自己,但你的担忧也同样让我难过。”
“塞西,我希望你开心。”
最后这几个字,将亚德西莫所有预先想好的字词全部扰乱,脑海中一片空白,他甚至忘了怎么做出反应。
只是喉结不住地滚动着,望着伴侣移不开视线。
等天使长终于能够缓慢眨动眼睛时,面前已经没有了阿瑞斯修长的身影。
当然,也没有了那名叫撒尔的讨厌人类。
书房里面只剩下了亚德西莫一只可怜天使。
“伊斯顿。”亚德西莫呼出一口气后,捂住额头,浅色的浓密睫毛垂下来,让人难以看清他眼底的神色。
随着这声呼喊,书房的墙壁上开始出现几道金色圣光,光芒褪去时,伊斯顿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面前。
作为治愈系天使,关注周围同伴,特别是天使长大人的精神健康状况,已经成为了伊斯顿下意识的行为。
他轻轻皱着眉头,担心地询问:“亚德西莫大人,是您的精神领域出现问题了吗?”
但面前的金发天使,却始终是垂着眸子,手指捂住半边脸的动作,怎么看都是一副阴郁低落的样子,实在让人担忧,但没有天使长的允许,伊斯顿也不太敢直接闯进他的房间里面去,只能在另一面焦急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