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怎么会不着急!今年收成不好,三旦粮食就算用钱买都不一定买得到!”柳三娘只要一想到交不出粮食,陆长青就要去打仗,就胆战心惊。
陆长青心下有了打算,问道:“娘,我们分家签的书信可有找官府扣章盖印?”
柳三娘稍稍冷静下来:“咱们小门小户的签个字让村长看看就是,犯不着大费周章的去官府公证。”
“用得着。”陆长青笑了笑,低下头神神秘秘的低声说到:“我这就去找祖母,明天去官府,要分家就分的干干净净的,分房分地,到时候粮食自然就有了。”
柳三娘起先被转移了话题,突然牵扯到分家上面没反应过来,忽的灵光一闪,柳三娘喜上眉梢,欣慰的抓住陆长青的手,满是欣慰。
陆长青在家吃过午饭,就出门去。
半道上好巧不巧碰上沈进才,沈进才和一个瘦麻杆似的男人勾肩搭背的往村外走。
“你儿子这么有钱啊,你怎么不多要点?”
沈进才啐道:“别提了,小兔崽子最近变了个人一样,不好惹的很,等找机会我再好好教训他。”
瘦麻杆道:“也是,咱哥俩今天先去摸两把色子,手痒死咯!”
陆长青猜出沈进才大概是去镇上赌钱了,而且钱还是沈韫给的。
沈韫确实变化不小,可看着不像是……和他一样的情况。
不过他没敢想着去问问沈韫。
自己尚且自身难保,一地鸡毛,实在没闲工夫散发好奇。
陆长青来到陆家门口,院子里晾衣服的二婶儿陈氏瞅见他过来,张嘴就要撵人:“怎么又来一个,真晦气!赶紧走赶紧走!”
陈氏端起脚边的一盆脏水就朝着陆长青泼过去。
陆长青侧身躲开,还是被溅了一裤腿的脏水。
抬起头陆长青好脾气的弯起眼睛:“二婶儿,我来找祖母商量分家的事。”
陈氏不听,推着陆长青往门外去:“不都分过了吗?!有什么可商量的!你娘是个白眼狼,我看你也傻的够呛!”
她推着推着推不动了,陆长青直挺挺的站在原地,他脸上仍带着几分温和的笑,眼底却冷冰冰的摄人的很,陈氏一下愣住了。
陆长青伸手揪着陈氏的领子丢出去。
陈氏转了个圈脚下一滑,摔在刚才自己泼水的地方,滚了一身泥。
“哎哟!天杀的傻货你敢推我!”
陆长青连忙去扶:“对不起,婶婶,您别跟傻子计较,傻子疯起来看什么都敢做。”
陈氏:“……”
趁她发愣的功夫,陆长青径直走向屋内。
二房家的男人陆鸣山板着脸挡在门口,装腔作势的咳嗽了声,刚想出声训斥就被陆长青一巴掌推开,抬脚踹开门,走了进去。
陆长青对着躲在屋里一脸震惊的王老太鞠一躬。
“奶奶,我来看您啦。”
第8章
“你想干什么!啊?”王老太哪会想到陆长背会就这么闯进来,急吼吼的迈着小步子杵到陆长青面前:“没大没小,目无尊长,我看你是真疯了!”
陆长青身上一点没有进来时候那股子强硬劲儿,乖得就像个孙子:“奶奶,来看看您,顺便同您商量一下分家的事。”
王老太顿时警惕起来,斜着眼晴使劲看了眼陆长青。
奇了,这傻小子看着真不傻了!
还挺有礼貌的嘞!
王老太气道:“文书都签了有什么好商量的!家里大人的事也轮不到你来管,赶紧出去!”
陆鸣山脸色铁背的举了把扫帚冲进来:“臭小子!这些年你们娘俩白吃白喝家里的,别想着拿走家里一点儿东西!”
陆长青面不改色的,唉声叹气道:“我就是来问问,分家文书要不要去镇上衙门公证一下,万一将来我赚了钱,家里又想着得好处,那我可不愿意。”
陆鸣山几声大笑:“亲娘嘞,你听见没,这小子要赚大钱呢!到时候你给我们钱,我们还不稀罕呢!”
陈氏冷飕飕的横道:“就是,我们家砚溪以后是要当官的,看不上你那仨瓜俩枣的。
陆长青笑道:“是呢,二哥以后要是当了官,可比我有钱呢。”
大抵想到了什么,二房两口子忽然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围向王老太。
当着陆长青的面开始蛐蛐。
“娘,我觉得这傻小子说的有道理,这家得好好分!”
“对,分的越干净越好,免得到时候赖上咱们现溪!”
王老太不比他们俩想的门清,眼咕噜噜转了两圈,略显犹豫。
“用不用问过老大两口子?”
陈氏立马不乐意,“哎呀娘,大房一家在镇上给人做活儿哪管过家里事,再说了,以后现溪出息了,他们两口跟着沾光,有什么不愿意的!”
陆鸣山附和:“就是啊,老大那人太老实,你跟他说有什么用?咱们赶紧去衙门给文书扣个戳,也不必老惦记着闹心!”
王老太觉得十分有道理,当下就点头:“行!你明天就跟着他去衙门,赶紧把事办了!”
镇上衙门门厅清冷,当差的衙役都懒洋洋的。
草草的看过分家文书,官差打着哈欠盖上印章:“下一个。”
陆鸣山高高兴兴的拿着两份文书出来,分给陆长青一份。
“看清楚了啊,黑纸白字,还有官府的印章,以后咱们两家桥归桥,路归路,不要再有联系了!”
陆长青求之不得呢,“二伯放心。”
这文书他看过,字迹潦草,勾勾画画甚至还有错字,是王老太赵她那宝贝孙子陆砚溪写的。
陆长青不由得想起沈蕴写的那一手好字。
和沈蕴相比,差得远了。
“二弟!”
两人刚出衙门,一个汉子风风火火的跑过来。
看到两人手中的文书,那汉子抢过去一看,神色复杂道:“这怎么就签了字盖了章,一家人何必闹这么难看!”
陆鸣山却不赞同:“大哥,你想想清楚,她们娘俩一走咱们家省不少口粮,你跟小遥也不用这么辛苦贴补家里了不是?”
“我们辛苦点没什么,可三娘一个妇道人家,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外面怎么能行!”大房家的男人是个老实好心的,总觉得这事儿对不住三房,这才匆匆赶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陆鸣山很不耐烦:“都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说这些有什么用!”
这人拿着文书脚下抹油的跑了。
大房两口子注意到陆长青,愧疚之情表露于情。
“长青啊,听说……你好了?”
陆长青点头:“嗯,李大夫神医妙手。”
他对这两口子有印象,大房当家的叫陆玉山,跟在他身后的是个哥儿,叫窦遥,这两口子在镇上给大户人家做工,一个月能有二十多天都住在镇上。
陆玉山曾有过一位妻子,可惜日子没过长久,跟人跑了,后来才娶了隔壁村的窦遥,窦遥自小体弱多病,跟了陆玉山好几年肚子迟迟不见动静,少不了招王老太的不待见。
要不是今天见到,陆长青差点忘了家里还有这二位的存在。
窦遥看陆长青需要仰着头,走到跟前拿出一包芝麻糖,“家里的事没帮上忙,让你们娘俩受苦了。”
陆长青对他们两口子印象不错,说话温和了不少:“没事的,分家是迟早的事,娘和我在外面很好的。”
陆玉山叹道:“也好,你们在外头要有难处,就来找我,我一定帮。”
陆长青应下,余光瞥见窦遥微微隆起的小腹,职业病总算找到合适的时机犯了。
当然,还有好奇。
村里也见过哥儿,但怀孕的哥儿陆长青还是第一次见。
“婶……婶婶有身孕了?!”
窦遥噗嗤笑出声:“都不会叫人了,叫我遥哥儿就行。肚子里这个满三个月了。”
陆长青道:“那您要注意身体,该回家养养身子,回头我送几幅安胎养身的药过来,可不能再如此辛苦操劳了。”
窦遥轻轻摸着小肚子,笑的温柔极了:“长青是个会疼人的,肚子里的小家伙可有福了。”
陆长青问过他们二人什么时候回家,陆玉山只说处理了手头的事情便与主家解了契回家种田,顺便也好让窦遥在家安心修养。
告别了二人,陆长青在镇上采买了一些生活用品,路过首饰铺子时,给柳三娘挑了个银质的素簪,算是他来到这里给柳三娘的第一个礼物。
他还买了一些匠人的工具,准备回去给沈韫做一个拐杖。
总看人一瘸一拐扶着墙行走,有个拐杖会方便很多。
小镇不大,可人挤挤攘攘的不少,陆长青认识的人不多,统共那几个还都是村子里的邻居,没想到这么大个的地方还是能碰上熟人。
冤家路窄的,又是沈进才。
沈进才被两个人驾着从赌坊扔出来,嘴里还不服气的喊着:“再让我赌两把,我肯定能把接的银子赢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