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但他心里去总觉得怪怪的,沈韫说不喜欢欠着的意思,就是要还他人情。
以他的性子,作出什么举动他都不觉得奇怪。
应该不会以身相许吧?
陆长青想着想着打了个寒颤,他觉得沈韫应该做不出这种事。
就上次写那封信要是别有用心的想着算计他,并不是真心对他有情有义,他那么聪明的人,还个人情不至于把自己赔进去吧!
他思来想去好多种沈韫还人情的法子,就是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
村子又出了事,沈家的父子两个差点死在自家院子里。
第一个目击证人正站在人群中间添油加醋的说着。
“吓死我了!我看见沈进才躺在一片血水里!他儿子就躺在旁边,胸口血淋淋插着一把刀呢!”
“哎呦我的老天爷啊,沈进才真不是个东西,这是要杀了自己儿子啊!”
“我看就是报应!翻个墙头怎么没把他砸死!”
是啊,怎么没把他砸死。
彼时,沈韫躺在药庐里,幽幽的望着躺在他对面床上的沈进才。
不过看李成手忙脚乱的样子,沈韫心想,沈进才现在就是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了,姑且让他再多喘两口气。
他身上的血窟窿倒还好,没伤到要害,李成帮他包扎过就围着沈进才转。
嘴里嘟囔着:“要不是医者仁心,我真不想救你!”
难就难在,他还真有点救不活沈进才。
“李大夫!你徒弟来了!”外面有人喊。
李成顿时松了口气,连忙把人叫了进来。
陆长青风尘仆仆的赶过来,一进门看到床上躺着的两个人,心里那股强烈的不安猛然间放大。
沈韫看向他,黑黝黝的瞳孔里装满了无辜和害怕,然后捂着伤口委屈的说道:“我本来想给我爹钱去还赌债,没想到他要全部抢去,我……我打不过他。”
陆长青紧抿着嘴角,想要从沈韫脸上找出一些说谎的蛛丝马迹。
沈韫垂下眸子,“剩下的钱,想着给你买件新衣裳的。”
陆长青:“……”
李成在旁边催促道:“先别说了,长青,快来帮帮为师!”
陆长青捞起药箱快步走过去,查看沈进才身上的伤。
药庐外面有不少人看着,李成只得小声说:“脑袋砸了个洞,肋骨也断了两根,估摸着是刺穿肺腑了,就算你爹来了也不好救啊!”
在当下医学条件这么苛刻的情况下,确实棘手。
但陆长青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在自己眼前没了。
“师傅,帮我把这里围起来,准备刀子和针线,我想试一试。”
李成经历过‘非礼’救人之法,再惊讶也赶紧着手准备。
沈进才的致命伤就是胸口那两根断裂的肋骨,陆长青虽然以前坐镇妇产科,那也是尝尝要动刀子的,且手法极稳,时常被叫去别的科室帮忙。
要将沈进才胸口的两根肋骨接上,检查一下是否真的伤到内脏。
陆长青让李成去准备了些麻沸散,便开始操刀子干活儿。
沈韫听着里面叮叮当当的动静,隔着一层布隐约看的见陆长青的身影。
他怎么就忘了,李成是庸医,可陆长青却是个变数。
沈韫就那么盯着里面的人影,不知道盯了多久自己昏昏沉沉的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被疼醒的。
沈韫低声抽了口冷气睁开眼。
陆长青坐在床边查看他肩上的伤口,动作可算不上温柔。
沈韫向后躲躲,却又扯到伤口疼的的他直冒冷汗:“你想疼死我!”
“现在知道疼了?”陆长青扔了手里换下来带血的棉布,在药箱里挑挑拣拣找出一瓶伤药。
忽然话锋一转。
他说:“刚才我去你家看过了,你身上的伤是你自己刺的吧。”
第10章
事发当晚。
夜深人静,沈进才摩拳擦掌,要翻过面前这堵墙,去把沈韫的钱袋子偷出来。
让他还债是不可能的,烂命一条,倒不如先跑为敬,反正等赌坊那些人找来,还有他儿子在,他儿子不中用,那还有陆家那个傻小子顶着!
他可不在这等着那群人找上门来。
沈进才打算的万无一失,谁曾想那墙头十分不经翻,一面墙轰然倒塌,几十斤的碎石便将沈进才压在下面动弹不得。
“啊!疼死我了……”沈进才被砸的眼冒金星,挣扎了半天也没能起来。
这时,沈韫才慢慢的从屋内出来。
走到满地的碎石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的父亲。
沈进才见沈韫如同救命恩人,伸手抓住人的衣角哀求道:“好儿子,快扶爹起来!”
脚下之人形如蝼蚁,让沈韫似乎找到了他身在朝堂时,轻而易举捏碎胆敢反叛他的那些文臣武将的感觉。
沈韫拽出自己的衣摆,抬脚将沈进才那只脏了他衣服的手。
“好爹爹,你说什么?”
他笑着,乌沉的眼底见不到一点光亮。
沈进才疼的哎呀呀直叫,“我是你爹!小兔崽子你等老子起来弄死……啊!”
没等他说完,一块更大的石头直直的砸在的后心,沈进才当即一口血喷出来,趴在地上只剩下喘气儿了。
沈韫丢开手里的绳子扔到一旁,蹲到沈进才面前。
“你是不是在找这个?”沈韫拿出钱袋子在沈进才眼前晃了晃。
沈进才这种情况下还想着那钱袋子里的钱,想要伸手去抢。
“钱,把钱给我……”
沈韫捏着钱袋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出来。
沈韫嘴角的笑意绽放开来,挑起的眉尖欢快的跃上傲慢不屑。
“是这个吗?好爹爹,看清楚了吗?”
一袋子石头夹着几个铜板叮叮当当掉落在沈进才面前。
沈进才方才醒悟,从沈韫敢在他面前招摇有钱起,自己就被算计了。
他的废物亲儿子,竟然有一天能算计到自己身上!
沈进才恶声道:“老子当初就不该留下你!就该让你和你娘被狼吃的骨头都不剩!”
沈韫主动递过去自己防身的那把匕首。
“那你起来杀啊。”
沈进才被刀刃上的寒芒吓得起了一身冷汗,他嘴上说归说,可自己现在别说杀人,他连抬手都难。
想起这些年他对沈韫的所作所为,莫不是今日这小崽子真要报复他?
沈进才慌了,连忙改口:“好儿子,别别别杀我……爹求求你放过我这次吧,以后我给你做饭,伺候你,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好不好!”
沈韫把玩着匕首,缓缓将刀尖对向自己。
在这个计划里,他是操盘的人,也是盘中一步棋子,沈韫本想再等等时机,等沈韫闯下更大的篓子,他的命绝不会留过三更。
可怪就怪在沈进才动了陆长青,他要看在眼皮子底下且还有大用的人,沈进才凭什么动。
“你这是什么话,我惜命的紧,怎会刺自己一刀,太没道理。”
沈韫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撑着身体强坐起身,满是不甘的质问陆长青。
“陆长青,你无非是想抓住我的把柄以此拿捏我,何必坐在这为我治伤,我死了,岂不是更好?”
陆长青都被他的脑回路给绕进去,要不是理智尚在,他差点都以为真的事自己冤枉了沈韫。
陆长青绷着脸道:“你当我傻吗,那面墙分明是向你院子里倒去的,也就是说你爹一开始就被压在石头下面,你好端端的在屋子却要自己送上门给人杀?”
“那匕首也是你的,难不成你还亲自给人送到手里找死?”
作的一手的好戏,他怎么就没发现沈韫还有这方面的天赋。
不仅手段高明,演戏也超绝呢!
沈韫脸色猛地沉下来,一言不发的凝着陆长青,寒潭般的眸子森冷异常。
扑面而来的压迫感令陆长青抖了个机灵。
陆长青身正不怕影子斜,直了直腰道:“看什么看,我说错了吗?!”
沈韫却眼底泛了红:“就是我做的,我是故意的,沈进才不死我也活不了,你抓我报官啊。”
说着说着,这人竟真的低下头抽泣起来。
乌长的头发不听话的散落下来,愈发显得沈韫弱小无助,嘴上还哽咽不停。
“我不过想活,有什么错……”
陆长青一妥妥大直男哪见过这场面啊,虽然知道沈韫是个哥儿,可当着他的面哭起来,搞得陆长青都开始手足无措。
眼下世道,律法之下庇佑不了那么多人,沈韫便是其中之一。
他生为人子,亲情二字为先,纵然沈父如何对待他,可孝字下沈韫根本无法反抗,他要反抗,也没有错。
沈进才就算真的死了,沈韫也不会有任何事,一来没有证据,二来沈父恶名在外,他辱杀亲儿抢劫银两,翻墙砸死,世人也只会觉的,死有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