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他就差躺地上去拦着倔驴似得陆长青!
  “长青,你怎么不想想呢!你这么跟沈家那小子纠缠不清,以后你娶媳妇都不好办啊,你也为自己打算打算!”
  陆长青一把揽住小老头儿的肩膀,从容笑道:“师傅,媳妇不愁娶的,您要是害怕我就自己去,您自己先回去,我去看看就回。”
  李成磨破了嘴皮子也没能让这小子改变主意,拍开陆长青的爪子大叹一声:“臭小子!你不跟我回去你娘还不得去找我说叨!老命一条!陪你就是!”
  两人来到赌坊门口,陆长青说明来意,后者鄙夷的打量了一下一老一小,进去通传了。
  约莫小一刻钟的时间,通传的人过来,带他们二人进去。
  “又来两个找死的,听说还是村里来的。”
  “京城的大夫来了都不行,他们多大能耐啊……”
  “估计……悬哎!”
  背后议论纷纷,李成听得老脸惨绿,陆长青恍若未闻。
  赌坊外的不远处,初九躲在角落刚好看到这一切。
  他除了有时间跟着沈韫读书认字,有空的时候都会在镇子上闲逛,但范围不会超过画坊太久,这样他能知道第一手的消息。
  没想到今天闲逛,就见到了陆长青,初九便抱着好奇心就跟了过来。
  正想着要不要告诉小先生,后背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初九猛地回过神,惊恐的眼睛里映出画坊老板的影子。
  画坊老板不曾注意那么多,只说道:“小兄弟,你怎么在这啊,可让我好找啊!”
  初九眨眨眼:“有事吗?”
  画坊老板道:“你家先生最近不出画吗?”
  初九跟着沈韫学了不少,这会儿颇有商人风范:“是有人出价吗?”
  画坊老板带着几分讨好:“可不是,是位贵人呢!银子都好说!”
  初九道:“我回去告诉小先生。”
  “小兄弟不急,只是这位主顾对画有要求,正在店里等着,不妨去听听主顾的要求。”
  沈韫告诉他只管等消息,却没告诉他主顾的话要不要听,他潜意识里担心会耽误大事,便跟着画坊老板去了。
  画坊老板前段时间还瞧不起那个自持甚高的画师,不曾想短短几日,竟然有人主动找上门千金求画。
  倒是他有眼无珠了。
  正厅坐着一位着深色云锦,头戴玉冠,面向和善的中年男子。
  画坊老板对他的态度很是尊敬,“王老爷,这位就是那位画师的小童。”
  老板推了推初九,眼神示意初九过去说话。
  初九可不懂他们大人之间阿谀奉承的礼数,往那直挺挺一站,盯着面前的男人。
  王虞山也不介意,反倒朝着初九抱手作揖,面带微笑道:“我叫王虞山,几日前偶然见过先生画作,特来求上一副。”
  初九直言道:“你说你有要求?”
  他不懂为什么一幅画还要提要求。
  王虞山道:“鄙人生平最爱看梅,所以想求一副白雪红梅,还请小兄弟回去转告先生,这是定金。”
  他拿出一袋子钱交到初九手上。
  沉甸甸的很有分量。
  光是一小袋子就又不少了。
  初九不禁感叹小先生的才能,将来一定会成为最出名的画师!
  画坊老板一路送初九到门口,忽然几个窜出来的地痞冲过来,瘦子就在其中。
  瘦子抓住初九的小细脖子,伸手抢了初九手里的钱。
  “可让老子好找!”瘦子手里拿着吧匕首,直指画坊老板:“这臭小子刚才见了谁!让他滚出来!”
  画坊老板哪敢得罪贵人,苦着脸求饶道:“几位大爷行行好,不过是个传信儿的孩子,有什么事你问我。”
  初九小胳膊小腿儿胡乱抡着,奈何人太小,力气也挣不过,小脸都憋得通红。
  “放开!放开我!”
  初九瞅准时机张嘴咬在瘦子的手臂上,瘦子吃痛,抬手砸了初九一拳。
  他手上没个分寸,一拳下去初九的脑袋就冒了血。
  “放肆!”还未离开的王虞山沉着脸跨步走来,眼看见小孩儿脑袋上流着血,表情就更查了:“哪来的狂徒,当街就敢行凶作恶,把孩子放下!”
  瘦子叫嚣道:“你就是那小子的爹!不错啊,确实有钱!”
  王虞山心觉事情不简单,皱眉问道:“谁的爹?”
  瘦子道:“别不承认!这小毛头天天替你们俩传信,你在外面偷养的儿子在我们赌坊输了卖身契,要不拿出三百两银子,我可就不客气了!”
  王虞山总算听出点矛头,当下改口就道:“你得让我看到人在哪,确保安全我才给你们钱,要不然我怎知你是不是在骗我?”
  瘦子不耐道:“事儿真多!那你就跟我们走一趟!”
  画坊老板立刻上前小声阻拦:“不行啊,您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怎么交代啊!便让我去吧!”
  “他们手里拿着小先生性命,若你去谈不拢,恐怕危及性命。”王虞山实则抱着私心,想要见一见那画师真容,便再次叮嘱道:“你且不用报官,小先生不愿袒露身份,此事我来解决,你只需去告诉我府中下人,去钱庄准备三百两银子等着。”
  王虞山跟着他们走了一段路,担心身后有人跟着,对瘦子提议道:“乘车过去吧,我有钱可以租到宽敞的马车。”
  瘦子这几日吃了不少苦,早就身心疲惫,有马车当然再好不过。
  王虞山去租了两辆马车,特地让一辆马车先跑了出去,随后才带着瘦子几个上车赶往月亮沟。
  彼时。
  沈韫忽然一阵心慌。
  他起身拿起陆长青做的拐,来到门前,门口几个地痞和他爹坐在门前玩筛子,唯独瘦子不在。
  沈韫隐隐觉得不对,出声质问外面那几人:“初九呢?”
  沈进才嘿嘿一笑:“他不是去找你亲爹了?”
  沈韫眉峰拧起。
  思忖间,一辆马车由远及近,朝着这边方向过来。
  马车前头坐着的正是瘦子。
  老远都能看到瘦子脸上炫目的笑容。
  门口几个也不急着玩骰子了,沈进才特意站到石头上,满脸的期待。
  马车在门口停下,瘦子一踹马车:“赶紧下来。”
  初九先跳了下来,看见站在门口的沈韫忍不住哭了起来,犯了错一样瘪着嘴不敢哭出声,他脑袋还留着血迹,看起来可怜极了。
  后面还跟着出来一个中年男人。
  “初九!”初九的模样刺痛了沈韫,他往前一步,沉声道:“过来。”
  在外面几人震惊的眼神中初九跑进了院子,那百试百灵的陷阱跟失灵了一样,一点不见动静。
  瘦子憋屈了这么多天,也想进去。
  脚刚伸进去,就听沈韫冷声警告他:“你敢!”
  瘦子可是差点在他手里死了的,见识过沈韫的厉害,还真被人一句你敢给吓住了。
  悻悻的收回脚,瘦子转而开始威胁不明情况的王虞山。
  “看看是不是你儿子!今天你不拿出三百两,我就一把火把他烧死在里面!”
  沈进才不嫌丢人,叽叽歪歪道:“我养他这么多年,如今你要认回儿子,那这些年的我养他的花费也得结清!我要的不多!五百两!”
  瘦子扭头看向沈进才,骂道:“老小子!你真敢要啊!”
  自己刚才怎么就没想着多要点!
  他们的动静闹得不小,村民这下都知道了。
  沈进才养了这么多年的儿子,不是亲生的!
  带个绿帽子还这么骄傲的,估计也只有沈进才了。
  呸,真不嫌的丢人!
  王虞山两个人都没理,沉默的和里面的沈韫对视了一眼。
  一者探究一者警惕。
  王虞山斜了眼沈进才,清声道:“我认的干儿子何需相认,若我不来,你这做爹的难不成还真要卖子求利!”
  沈进才一噎。
  沈韫什么时候认的干爹!
  可他干爹看着有钱啊!
  沈进才歪嘴不屑:“那又怎样!他六亲不认要谋害亲爹,这儿子我不要卖给你了!就五百两!”
  王虞山对看戏的瘦子道:“人我见到了,钱我已派人放在画坊,你叫人去取,这是我的信物。”
  瘦子笑的都开花儿了,忙接过玉佩,“当真?”
  王虞山道:“若有假,你砸了画坊。”
  远在镇上的画坊老板突然打了几个喷嚏。
  沈进才见瘦子得了钱全身而退,想趁热打铁把自己的钱也要来。
  谁知王虞山转身,悄悄对其亮出腰牌,和善的外表猛地染上一层凌厉。
  “不想死,就滚远点儿!”
  沈进才虽然不知道那腰牌是个什么官职,但能带这腰牌的人必然是官家的人,他后悔都来不及,方才还气焰嚣张的沈进才腿一软,差点瘫软倒地。
  他哪里还敢要钱,连滚带爬的钻进了房间不敢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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