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沈韫身上为什么会种下这种药, 其背后原因不敢深究。
  陆长青想要知道的更加详细,奈何姚箐也只是从长辈口中听来的,知之甚少,能告诉陆长青的就只有这些。
  偏偏父亲的这本书残缺破损, 线索戛然而止。
  就是不知道放在陆家宅子的那些书还有没有记载。
  眼下只能等,等他把房子抢回来。
  沈韫一回来,初九闻着味儿就过来了,这孩子打小就谨慎,入了夜偷偷翻墙进来的。
  一见到沈韫的腿包的跟粽子似得,泪豆子跟不要钱似得往下掉。
  沈韫难得温柔的劝哄了两句,才把小孩儿哄住。
  “小先生,这是那些学子给的钱,还有几个排着队等小先生帮他们做功课呢。”
  沈韫也不看有多少钱,只问有多少人等。
  “十来个,都是些不学无术的笨蛋。”
  沈韫道:“可以了,你告诉他们,谁出价高就帮谁写,和之前一样。”
  初九认真的点点头,都记下了。
  夜深了,初九懂事的不再打扰,蹑手蹑脚的准备离开。
  一开门,陆长青大咧咧的靠在门边。
  陆长青笑着打招呼:“小初九,下次别翻墙了,太危险,你要是想找你的小先生,走正门,随时欢迎。”
  初九鼓着两边腮帮子对陆长青做了个鬼脸,故意当着陆长青的面三两下爬上墙头翻了出去。
  陆长青耸了耸肩,走进屋内挑了挑快要燃尽的灯芯。
  “初九这孩子的毛病得改改,总翻人墙头可不行。”
  沈韫看着陆长青的动作,道:“他不偷不抢,算什么毛病?”
  陆长青道:“初九还小,正是学东西的时候,不能养成这样的习惯,教孩子从娃娃抓起。”
  沈韫嗤笑:“你偷听门脚,毛病也不小。”
  ……
  陆长青被抓包了也不尴尬,他那是光明正大的听。
  他是来给他换药的,早晚一次,谁知道过来就听屋里一大一小在那密谋。
  拆了沈韫腿伤固定的板子,陆长青随口说道:“不让你画画,你就帮人写功课,是那个书院的学生?”
  沈韫道:“还没问你,一回来就钻屋子里,是那个姚箐同你说了什么?”
  陆长青叹口气。
  想在沈韫这里占点便宜,真是难如登天,这人一点亏都不吃的。
  陆长青也确实来跟沈韫说此事,他只将姚箐所说的告诉沈韫,有意隐瞒了在父亲手册中有记载的事。
  陆长青抬眼望过去:“是药三分毒,你可以维持现状,但并不是长久之计,如果你真的达成所愿踏入朝堂,一旦暴露,是欺君。”
  沈韫没有表现出多余的情绪,他眼眸深处闪过一道暗光。
  “你明知道的,这种借口拦不住我。”
  欺君又怎样?
  那位九五之尊的君,用背叛换来的荣尊,是踩着他的血肉坐到了那个位置。
  他不光要欺君,还要亲手将那位君主脱下泥潭,让他也尝尝背叛的滋味如何。
  陆长青并非想要拦他,但是听到沈韫这样的回答,还是会有些失望涌上心头。
  他总感觉沈韫是在用自我毁灭的方式来达成目的。
  陆长青只能想到几年前沈韫进京科考,被人打断了腿,他这般激进,报复也不无可能。
  若无人拘束,这人不知到能捅多大的篓子。
  陆长青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身份都影响不了你,你不该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沈韫嘴角冷淡的勾起一个弧度。
  “那倒是,此药你有解?”
  陆长青无奈:“没有。”
  “那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若我找到解法,你会听话服下解药吗?”
  沈韫干脆道:“不会。”
  陆长青:“……”
  他就知道。
  沈韫眼中多了几分阴沉:“陆长青,我没那么多时间,只有你知道这件事,只有你能查下去,你是个大夫,至少让我的身子能撑到那一天,我是死是活,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说白了,两人纠缠到现在,只因陆长青知道他身上的秘密。
  陆长青目光灼灼:“若到了那一天,我算什么?”
  沈韫道:“你自由了。”
  他走的是一条不归路,陆长青不该被他拽入深渊。
  陆长青笑笑:“那就等着瞧。”
  但凡他们二人的话题牵扯到以后的打算,几乎没有好的收尾。
  尽管如此,陆长青隔天还是会想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尽职尽责的照顾沈韫,得了空下地干活,抽时间再去李成那里晃两圈。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沈韫至少还得在家养三月之久。
  可把柳三娘愁的,看沈韫的眼神就跟看祸国妖孽一样。
  但陆长青上心的很,对沈韫照顾的无微不至。
  她到底是心软,对这两个孩子也就睁一眼闭一只眼。
  很快,秋收接近尾声。
  府衙来了官差挨家挨户的清点人头,开始收缴粮税。
  陆家几口子男丁有三人,故而收缴六旦粮食充公方可免去服兵役来抵税收。
  柳三娘分家出来,算下来也就陆长青一个男丁,可陆家到头来只分出来一旦粮食,说陆长青出力少,按劳分配只能得这么些。
  气的柳三娘当即就要过去跟人讲道理讨要。
  陆长青连忙拦下,对那衙差道:“官爷再瞧瞧,我们家是缴齐了的,陆家老三名下的房子可不在此处。”
  那衙差来的次数多了,很少认真去查房屋地契的谁名下的,叫陆长青这么一提醒,才慢吞吞的翻看起来。
  过了会儿,其中一个衙差疑惑道:“这是陆家陆三光的房子,你们怎么在这住?”
  陆长青道:“分了家,有很多事不好明说。”
  两个衙差不想浪费时间,按章办事的话,陆老三家的房子和名下的良田,算陆长青一个人头的话,陆家那些人上缴的粮食确实该有陆长青的份儿。
  不仅如此,还多缴了四旦粮。
  事情顺理成章闹到了陆家,衙差给陆老太清算下来,竟然还欠下一个人头的粮税没有交上来。
  陆老太可不认,拿出自己撒泼的本事当街就开始闹:“陆老三也是我儿,他的房子就是我的,我们缴了粮食怎么还要多出两旦!你们有没有王法!”
  衙差才不管那么多,拿出铁如山的证据,一张房契的存底和陆长青当时签下的分家书。
  “老太婆,你们家有什么官司别在这闹!现在赶紧缴清剩下的粮,否则我们就得带走一个男丁去边关服役,至少三年起!”
  陆老太这才反应过来,陆长青那时为什么非得去官府签下那分家书。
  那文书签了字盖了公章,两家就分的清清楚楚,你是你的,我是我的,就是两家人了。
  陆长青走到人前,面对陆老太的撒泼打诨习以为常,好言好语的劝:“奶奶,我爹留下的良田肯定够我的粮税,看在大伯和二伯下地也出了力,我帮大伯和二伯把粮税贴补上,至于您孙子那份,我得凑凑。”
  今天收成不好,家家紧缺粮食,凑也不好凑的。
  陆老太活了一把年纪竟然被自己孙子摆了一道,满脸狰狞的怒道:“打死我也不交,除非从我尸体上跨过去。”
  陆长青连忙上前帮人顺气,陆老太不让,他就应掰着人的肩膀声情并茂的安慰:“奶奶,咱不能得罪衙差啊,万一真把我大哥抓走服役,后悔也来不及啊!”
  “家里应该还有存粮,凑凑给他们就是。”
  陆老太气的肝火都爆炸了:“给什么给,我们家给清了,要凑也是你们凑!”
  陆长青语重心长的对衙差道:“官爷,也就我父亲去的早,不然也不会给你们惹这么大的麻烦,今年说不清,下一年还会如此折腾,您行行好,宽限几日?”
  两个衙差一听,脸色都变了,他们最怕麻烦,年年这么折腾还得了?
  其中一个当机立断道:“谁给你们宽限!陆老太,你霸占他人房屋,拒缴粮税,待我回去禀告县老爷有你们苦头吃!”
  陆老太方寸大乱,这事要是闹到官府,不光房子没了,粮食也都没了啊!
  要是背上罪名,他的宝贝孙子以后要入仕途可就难了!
  “别别别,官爷!您说什么是什么!粮食我马上就交,千万别告到县老爷跟前啊!”
  陆长青又道:“是啊,告到县老爷还怎么住在这啊!”
  陆老太崩溃:“你给我闭嘴!”
  第25章
  衙差出来办事本就累, 哪会跟陆老太商量那么多。
  再加上村里人都看着,他们这做官差的也不好放任不管,不然以后官威怎么使得。
  当天下了令,要陆老太三天内搬清, 各回各家省的来年鸡毛蒜皮的再让他们听一遍。
  陆老太气不过, 等官差一走, 把柳三娘叫来理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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