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开始谈判之前, 特地勒令陆长青在一旁听着,不许插嘴。
  陆老太坐上堂, 摆出一副当家做主的架子,大房,二房两家分别坐在左右两边。
  柳三娘娘俩来了也不让坐,就这么站在屋子中间。
  乍一看倒像是审讯来的。
  陆老太道:“我儿子当年待你如何, 你摸着良心说,你们办的事对不对得起我那死去的儿子!”
  柳三娘不卑不亢道:“夫君待我很好,那几年咱们家里穷, 母亲为了帮扶大哥读书,苛责我三房家, 吃不饱穿不暖, 无奈之下夫君才分家出来。”
  “后来大哥落榜,家里入不敷出来投奔我们三房, 我夫君是个体面人,心有孝道才不计较往事, 这房子才让你们住进来,要是我夫君知道,他的母亲不仅将我们娘俩赶出去,现如今还要强要了这房子, 我夫君如何瞑目!”
  以往柳三娘都是唯唯诺诺的,哪只这一开口刀刀入肉,一点也不留情面。
  陆老太脸色比锅底还黑,捂着胸口气的直哆嗦:“你,你一个妇道人家怎的如此不要脸!那是我儿子!”
  柳三娘声音清亮:“那也是我夫君,更是长青的爹!”
  大房家的司遥挺着大肚子站出来:“娘,官差都下了令,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陆老太狠狠地剜了司遥一眼:“有你说话的份儿!”
  陆老太心道柳三娘不好糊弄,不如退一步商量。
  “三娘,我也知道这几年你受了苦,咱们都是一家人,我也不说那么多,你带着长青回来住,粮税家里也够出的,何必闹这么难看。”
  柳三娘道:“既然母亲非要霸占在这里,那三娘只好等官爷来做决断了!”
  柳三娘拉上陆长青就走,二房家的两口子急了,陆鸣山急忙上前给陆老太台阶下:“娘,晋川正是读书的关键时候,可不能出岔子,不如先搬出去,日后想办法再同三房商量。”
  陆玉山护着司遥道:“娘,二弟,这缺德事我做不来,要住你们住,我带着司遥先回去收拾东西了。”
  大房两口子都是好心人,两人路过身旁时,陆长青弯腰行了一礼。
  陆老太含恨同意,无他,她的希望全都寄托在宝贝大孙子身上,耽误了孩子读书后悔都来不及。
  “搬!明天就搬!早晚得找你们算账!”
  陆长青这才站出来,总结一下结束语:“明天我会来帮忙,看看什么东西能搬,什么东西不能搬。”
  这家子人不看着点保不准能把家给他拆了。
  柳三娘出了门,一直紧绷的肩膀才放松下来,拍着自己的胸口道:“刚才吓死我了,生怕自己说错话,坏你的事。”
  陆长青温和的笑笑:“娘,什么叫我的事,您今天很厉害。”
  柳三娘抬起手想摸陆长青的脑袋,陆长青主动弯下腰,惹得柳三娘笑盈盈道:“是了,儿子长大了,有儿子在身边护着,娘想不硬气都不行。”
  搬家说麻烦也不麻烦,无非搬搬东西费事一些。
  陆长青说是来帮忙,实际上起到一个监督作用,但凡有谁想要多顺走点东西,他就用小本子记下,说是要回头告诉官差。
  陆老太和二房家是一点便宜没占到。
  柳三娘在家收拾东西,他们刚搬来不久,东西不多,初九的牛车一趟就可全部带过去。
  不对,得两趟。
  单独还得拉沈韫一趟。
  老宅有三处卧房,院子也很宽敞,住进来肯定比村口那间破房子舒服多了。
  陆长青将沈韫接回来的时候,柳三娘已经差不多收拾妥当。
  柳三娘站在院子中间倒是感慨起来,说这么大的房子冷清了。
  并盛情邀约初九也搬过来,小孩子整天孤孤零零在外面乱跑,怪可怜的。
  初九摇着头说:“不用了,我在庙里跟着老师傅一起,还能给他做个伴儿。”
  难改小孩长这么大心性这么单纯善良。
  倒是差点被沈韫给带歪。
  沈韫对此评价道:“伯母,以后陆长青还会带你住更大房子,早些习惯才是。”
  转头有对陆长青揶揄道:“你也挺聪明的嘛。”
  陆长青不自觉的听了听胸脯。
  那可太聪明了!
  房子要了回来,那他父亲的那些东西也都被陆长青翻了出来。
  整整一大箱子的书本,看呆了陆长青。
  有这般毅力,难怪当年原主的父亲的名声能传遍十里八乡。
  只不过,要看完这些书恐怕需要不少时日。
  他除了要看这些书找关于离心散的线索,有时间还会去李成药庐帮忙,自从他上次帮人接生后,有不少人来请李成帮忙。
  李成哪会陆长青那一手,每次都要拖着陆长青。
  可毕竟时代落后,若是碰上孕妇,多有忌讳,虽然李成和陆长青名声在外,但也会介意他们是男子,有几次差点被拒之门外。
  李成人老心未老,硬生生跟着陆长青学了不少,医术肉眼可见的精进不少。
  只是那一手开刀缝针的技术,他怎么都学不来。
  不光他学不来,镇上的姚箐也会时不时的请他过去坐镇医馆,几次下来,对陆长青说话都客气了不少。
  姚箐听说李成那老头子最近名声大噪,只有她知道,其实真正会本事的,是眼前这位。
  镇上每月都会有免费义诊,主要接济底层百姓而开设。
  陆长青被姚箐临时作为代表,派去坐镇。
  济世堂的门派一落地,就齐刷刷的排起了长龙。
  可见济世堂平日在百姓心目中的地位。
  男子好说,有些个妇人见大夫是个年轻男子,都不太好意思开口。
  陆长青习空见惯,结合人的动作就能问出病因。
  “胸口疼?什么时候生的孩子,奶水是否过涨?……可能是结节,但不严重,拿着药房去开药吧。”
  “脉象虚弱,月事腰腹酸疼是正常的,平时忌口些……”
  “哪疼?下……下面,哦,不用害羞,不是大问题,常见的妇科炎症,最近减少房事,去拿药。”
  通常面对男人看病时。
  “问题不大,喝酒喝的。”
  “劳累过度,回去歇几日,吃几服药。”
  “走不动是胖过头了,回去减肥。”
  倒不是他不懂,确实女性以及哥儿的问题会更严重,男子的病症若不是很棘手,自律一下能解决很多问题。
  而且他确实擅长于——妇科。
  他说话说的口干舌燥,让其他医师先顶替,自己去一旁休息。
  休息的空挡,让他看见一个熟人。
  王虞山。
  这人说熟也不熟,就见过一面,但这人身形举止看着都不像普通人家的随从,所以陆长青对他记忆深刻。
  王虞山跟在一辆马车旁,往这边看过来时陆长青连忙藏起。
  躲在暗处悄悄打量。
  马车在不远处的借口停下,车窗内一把扇子挑开布帘,车厢内那人年龄不大,相貌堂堂,一双眼睛向这边看了看,同王虞山说了句什么。
  随后王虞山去到义诊的摊位钱挨家挨户的给几家医馆封赏银子,马车继而离开。
  陆长青想起沈韫那日口中所说的贵人,是不是就是这个人?
  王虞山就在近处,陆长青不敢露面,好奇心的趋势下,陆长青偷偷的跟在马车后,对此人的身份想要一探究竟。
  最终这人竟进了川禾书院。
  是川禾书院的学生?
  应当不是,放眼川禾书院的学子有谁能有这么大排场,进个门都有门童小心伺候,而且封赏银这种事寻常人家定是做不来的。
  陆长青猛然想起,沈韫这些时日帮着学子做功课挣钱,那些学子都是来自于川禾。
  难怪这人最近这么老实,原来是改变主意了。
  沈韫还在想办法接近此人,他信沈韫定不是单纯的想要攀附权利来达成目的,沈韫那日说的话,他肯定知道的要比他想象中的多。
  这家伙……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如此神通广大?
  他来回这一趟也浪费了不少时间,陆长青心事重重的直接回了济世堂。
  跟姚箐领了工钱准备走时,冯老板的人找过来,说要见一面。
  八成是店铺的事情有着落了。
  冯老板对此事也很上心,铺子找的位置相当好,就是租金贵了些。
  “冯老板,钱不能白要,我写个欠条,日后连本带息一起还。”
  冯老板感激陆长青帮他人清心上人真面目,本想送给陆长答谢,结果这人怎么说都不要,非要写个欠条。
  无法,冯老板只好收下。
  对陆长青更是好感倍增。
  陆长青叮嘱冯老板:“此事对外保密,别说是我租的店铺。”
  冯老板再三保证,要留陆长青共进晚膳,陆长青赶着回家,便拒绝了。
  陆长青回到家,直奔沈韫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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