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让沈韫含了一颗苦参丸,陆长青拉过他的双手。
用针将沈韫的手指一根根的刺破,再脱了沈韫的外衣,沿着他后心几道大穴推到掌心,一点点的把瘀血逼出来。
每过两个时辰都要再次刺破手指,重复这样的过程。
沈韫神思昏昏沉沉,总感觉身边有人在晃动,可他浑身都疼,疼得他没有一点力气去看清楚那个围在身边的人是谁。
等他终于有了力气睁开眼睛,发现眼睛上蒙了一层黑布。
隔着黑布隐约看到有火光,火堆旁背对着他坐着一个男人。
他刚想动一动,又发现双手也被绑了起来。
沈韫警铃大作,猜不透对方到底是要救他还是害他。
那男人听到动静转过身。
沈韫安静下来,他分的清局势怎样对自己有利。
总归他还活着,事情就不算太糟。
就是不知道眼前这个声音听起来怪怪的男人从哪冒出来的,对方的所作所为可不像是一个单纯的村民那么简单。
“知道我被追杀,还来救我。”沈韫看见这人向他走来,刻意佝偻着的身形依然显得高大,他向后缩了缩,“你是谁,为谁做事?”
可面前这人不再发出声音,强硬的拽过他的双手。
沈韫感觉指尖尖锐的疼痛传来,疼得他牙关打颤,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俗话说十指连心,更别说沈韫的十根手指都遭受了非人待遇,指腹又红又肿,稍微一碰都如同刀绞似的。
他没什么力气挣开,清醒着承受了挑破十指的酷刑。
沈韫低声抽着气:“你还不如……杀了我。”
陆长青反手抓住沈韫的肩膀,开始推渡瘀血,心说,小王八蛋也有服软的时候。
他继续不理。
怕说多错多,露出破绽,他之前好不容易藏起来的身份不就白费了吗?
等陆长青帮他推完瘀血,沈韫软软的躺倒在一旁没了动静。
他的呼吸还算平稳,想来是又疼晕了过去。
陆长青擦了擦手,继续守在一旁,等着天一亮,就出去探探路。
外面是荒郊野岭,随时都可能会有野兽出现,身后是随时都有可能清醒然后对他痛下杀手的沈韫,不管是哪个,足够让陆长青提着精神做个守门身。
疲惫的身体坚持到后半夜,陆长青的眼皮子越来越沉。
脑袋还捣蒜一样,看着就难受。
身后悉悉索索的动静,困的睁不开眼的陆长青瞬间睡意少了一半。
但他没动,装作很困的样子等鱼儿上钩。
沈韫手上的绳子不是死结,要解开并不难。
他扶着墙壁吃力的站起身,摘了眼上的布条。
望着男人宽厚的背影,因为瞌睡而埋下的脑袋看不见模样,沈韫忍下了杀意。
他要赶快与萧难汇合。
沈韫好不容易走到洞口,身后那人突然像鬼一样出现。
一件衣服从头往下将他罩住,紧接着他被扛起,扔回了刚才躺过的地方。
陆长青压着沈韫挣扎的四肢,想要接着把人绑起来。
沈韫急声唤道:“陆长青!”
陆长青动作猛然一顿。
抬手狠狠掐着沈韫的下巴,说出了他对沈韫说的第一句话。
“沈大人,你也会怕死!”
他的嗓音低哑难听,在空荡荡的山洞中显得格外刺耳。
第41章
陆长青心脏都快要跳出来, 沈韫什么时候认出他的!
他自认为隐藏的天衣无缝,至少这张脸目前还是新换上的,就算现在他娘站出来,都不一定能认出来。
沈韫到底是哪里派来克他的鬼神妖魔, 聪明起来实在叫人害怕。
陆长青是不向承认的, 他心说:“咬死不承认, 等回去后让姚箐再给自己弄一张巨丑无比的脸……”
他手上动作一点也没客气, 三下五除二的把人绑的结结实实,又给人蒙住了眼睛。
沈韫不老实也得老实了, 却也不像刚才那样紧绷着。
“我找人掘了你的坟。”
陆长青:“……”
遇着事儿你是真上啊!
陆长青挺着倔强的背影,嘴角不住的抽搐着,也不知道倔强给谁看。
沈韫目不能视,侧着脸‘看’向陆长青的方向, “你要是就此消失,我想着你我二人情分就到这里了,可你真的是化作了‘厉鬼”, 无处不在。”
陆长青烦躁的用棍子拨弄着烧的噼里啪啦的柴火,压着嗓子没好气道:“等我找到官兵, 用你换些钱邀份功, 你好端端说一大堆,我听不懂。”
对, 他就是听不懂!
沈韫不再说话,安静了好一会儿, 陆长青才回头去看。
不知道人是不是睡着了,陆长青心中无限的惆怅。
想他年纪从来没有落过前三的学霸,在沈韫面前卖弄的跟学渣一样,他往上数不知道哪辈子肯定得罪过沈韫, 不然他不会平白无故来到这能和沈韫有这么一段狗血缘分!
能怎么办呢,接着装呗。
陆长青一早去外面寻找吃食和草药,顺便探一探出去的路,别说出路了,他连这个林子都没有走出去,他又不敢走的太远,怕沈韫独自一人再有个好歹。
从那个暗沟里走出来分明没有多远的距离,怎么就感觉从那座山跑到了另一座山上?
沈韫重伤睡的昏昏沉沉,陆长青以为他要多睡几个时辰,他出去回来统共不到一个时辰,这人就催命似的跟他发作。
“这山中有腹地,出口我知道,扶我起来。”
他说这话的语气没带着气,反而听着叫人有些紧张,陆长青本着医者的那点本分,想让沈翊再歇歇,毕竟他的伤说重不重,换做是他要半条命都不过分。
但转念一想,他现在一个绑匪,怎么还关心起人质了?
陆长青收起心里那点私心作祟的想法,上前扶起沈韫,动作可谓是相当粗鲁。
他一手架着沈韫的半条胳膊,几乎是把人提溜起来的,却又恰到好处的避开了沈韫身上的伤。
沈韫唇角紧绷着,“解开。”
说的是他眼睛上的布条。
陆长青一不做二不休了,大有破罐子破摔的迹象,立马给人摘了,顶着那张自认为天衣无缝的中年脸恶狠狠的对沈韫比划了下眼神。
“赶紧!”
同时,陆长青心里嘀咕,这边的地理位置这么复杂,沈韫再怎么聪明也是第一次来,怎么听他的口气好像是来过好多遍……事先踩过点吗?
想想也是,沈韫这种穿钉鞋拄拐棍儿一把稳加小心的性子,陆长青都怀疑他是不是对林子里有几棵树,树上几颗鸟蛋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沈韫对着他那张你看我我也不是陆长青那张坑坑洼洼的丑脸,无声的发出冷笑:“犯不着蒙我眼睛,你现在这张脸我都不想看第二眼。”
陆长青:“……”
陆长青懒得跟他呛声,提溜着沈韫往外走。
沈韫也不要陆长青搀扶,踉跄的走在前面开路,一路上头都没回,步子肉眼可见的着急,好像有什么事情耽搁不得要立刻赶回去。
大概有他这张脸的功劳,可能真的不想看第二眼。
那晚赶路匆忙,他让姚箐把他的面容稍加改动,出门时也没照个镜子,他自己都不知道现在顶着这张脸什么样子。
但从沈韫的反应来看,应该挺惊天动地的。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做,从军营出来也是你的计划吗?”反正已经被人看穿了身份,陆长青也不去刻意变换声音了,直接了当的发问:“你坠入山谷是意外还是……”
沈韫在前面走的气喘吁吁,偏偏后面那个人身子骨强健,一边走,还能一边碎嘴子地问他问题,“恁多的问题,现在想起来问了。”
陆长青快步走上前,跟在人身边不顾沈韫的拒绝,强行的捞过他扶着往前走,“没有别的意思,你的想法我一掼跟不上,就是好奇。”
好奇沈韫的脑子里到底能转出多少朵花儿来,走一步看十步,可谓是步步惊心。
下意识的去瞪陆长青,目光所及陆长青的脸,他一忍再忍,忍无可忍的闭上眼,“你什么时候能把这恶心玩意儿摘了。”
闹心!
陆长青反问:“你要是没掘我的坟,顶着这张脸你能认出来吗?”
沈韫用力甩开他,“化成灰都能认得。”
两人生死离别前的矛盾和恩怨仿佛没有发生过,不约而同的都没有再提起之前的那些事,也没有阔别已久再相见的高涨情绪,平平静静的。
一来一回拌了几句嘴,忽然西边天上炸起一朵黄色烟花,零星的火花稀稀拉拉的四散开来。
沈韫狠狠一皱眉,暗道:“不好,这烟花颜色不对,小皇帝出手也该是偷偷摸摸的,怎么放哨烟。”
这哨烟是皇家专属,一般都是牵扯到皇亲国戚,才会用到,不管身在何处,见此烟,附近周防官兵将士都要无条件派出人手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