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陆长青:“……”
  是不是亲生的不重要。
  沈韫他娘的身世估计都不是那么简单。
  陆长青赶在敌军攻进来之前,跟上百姓的队伍前往宁城。
  柳三娘他们已经被常北望安排进城中安置,陆长青一路赶回去,便扑进房间去研究陆隐留下的那些行医手册。
  里面的书都被他翻了好几遍,翻来翻去也没有关于闵州的记载。
  陆隐真的没有去过闵州吗?
  沈进才带着幼年的沈韫在月亮沟落脚时,他娘已经在途中被狼群咬死,知道沈韫的身世必然知道沈韫父母是何身份?
  沈韫的身世就是从闵州开始的,匿名传信之人肯定知道闵州发生了什么!
  陆长青不相信跟陆隐一点关系都没有,这么多年的不辞而别,以假死脱身,陆隐不可能只是玩着开心。
  他半途而来占据这具身体的外来客,无法感同身受一个突然得知亲生父亲没有死会是怎样的激动情绪,他只觉得陆隐亏欠柳三娘太多。
  如果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要卷入纷争中无法自拔,何必回来成婚还生下一个孩子。
  陆长青不放弃似的把箱子里的书全部拿出来,想要重头一本一本再看一遍。
  箱子在地上砸了一下,陆长青神思一动。
  声音不对。
  陆长青终于把注意力从书上转移到箱子上,曲起手指在箱子上四处敲了敲。
  移到底部时,声音有些闷沉,中间似乎有隔层。
  陆长青轻轻的抽了口气,手指在底部摸了好一会儿,只听咔哒一声,底部隔板竟然可以移动,露出了下面的隔层。
  里面东西不多,一张陈旧发黄的信纸和一块色泽润白的扳指。
  箱底底部的暗格分左右两个,而右边的那个暗格什么都没有……
  陆长青并未想太多,以为就只有这多东西,多出来的那个格子只是没用上而已。
  那信纸上所写内容不多。
  却提到闵州字眼,真是不负有心人。
  上面依旧记录着病患的信息。
  安和十六年五月,闵州遇一公子,此人天生灰瞳,不能视物,左手六指,体发于寒,下药切忌以温养为主。
  另一张纸张上,是安和十七年七月。
  上面字迹略显仓促,字迹相当潦草。
  有孕早产,幼子有痣……其母行为怪异,需观察安抚。
  同年,八月。
  幼子突发恶疾,孕痣消失,猜测食用离心散……
  陆长青结合三段文字分析,后两封信中的幼子应该指的是沈韫,其母……是他母亲亲手喂到嘴里的离心散。
  至于那个天生灰瞳的男子会是谁,不言而喻。
  这三封信分开放或许他也猜不到更详细的,可要是放在一起,就不好说了。
  左右都跟沈韫脱不开关系。
  但找到闵州之行的记录,更加确定了匿名来信之人,就是陆隐!
  城外的炮火催命似的赶到,爆炸声震得地面微微晃动,房顶上不断有尘土落下来,叫嚣着的爆炸声中还夹杂着惨叫哀嚎,在大年初七这天晚上,胡人再次丧心病狂的炸了起来。
  城外还有没有被安置好的百姓,在爆炸声响起时,他们发了疯的撞着城门。
  胡人的火药不长眼睛,一群杀红了眼的畜牲混在百姓身后,在靠近城门的刹那,引爆了自己身上的炸弹。
  城门瞬间炸开了一个豁口,无数的尸体倒在门前,他们的死状甚至还朝前伸着手,血肉模糊,黑红的血水淌进泥土。
  这夜的雪,红的令人心惊。
  第45章
  胡人踩着百姓的尸体, 疯子一样冲进城中,守城的将士措手不及,但是多年来的经验打不乱他们的节奏。
  常家军前仆后继的补上去,护着身后的百姓一退再退, 等到常北望这位主心骨赶到, 那些胡人就像是耗子见到猫, 立即抽身撤退, 没有一点恋战的意思。
  城破了,如果胡人在这么来一次, 宁州就真的要失守。
  宁州背靠大运河,宁州一旦失守,胡人占据大运河一岸,无疑是门前养了条饿狼。
  “朝廷的兵都是废物吗?!边关守不住, 如今再丢一座城,他一个帝王难不成想要借此灭了我常家吗?!”常北望昨晚守城炸伤了脑袋,一觉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发怒, 帐下的将首们无一幸免。
  城中大夫不多,姚箐在军营忙的飞起, 找不到人影, 来寻大夫的小兵知道自己算是半个大夫,被抓来给老侯爷看伤。
  陆长青也刚好有些事情要问, 结果老侯爷醒来就发火,满屋子的处理军务顺带着骂一通, 陆长青一句话也插不上。
  常北望挥开陆长青想要冲上前给他处理伤口的手,一瘸一拐的走到沙盘前站定,对几个属下下令:“朝廷的兵不指望,你们去个人, 把闵州的兵借来,我就不信这档口严雍还要跟我讲究调令,真等着皇帝小儿的调令下来,都他娘的打到京都去了!”
  下面站着个几个将领你看我,我看你。
  “侯爷,流民还没有安抚下来,属下实在脱不开身。”
  “侯爷,城门得赶紧封住,属下也脱不开身。”
  “侯爷……”
  “都脱不开身!”老侯爷气的不行,却也没有将火气继续撒下去。
  胡人的火药猛烈,这场奇袭又来的猛烈,来的快去的也快,显而易见留下的烂摊子也够老侯爷忙一阵子的了。
  老侯爷心中有数,细数了下今天来复命的属下,问道:“泽英呢?老陈呢?!”
  其中一个年纪小一点的将士声音低落:“回侯爷,闻将军战死,陈将军被炸断两条腿,人还没有醒。”
  老侯爷巍然不倒的身姿终于在这一刻有了崩塌之势,幸好陆长青在一旁虚扶了一把,老人家才没有狼狈的摔在地上。
  陆长青也不好受,但常北望不能倒下,整个宁州还得靠着常老侯爷坐镇。
  常北望仅仅老实了一会儿,刚包扎好脑袋上的伤,人就站起来往外走:“我去闵州借兵,你们要是丢了宁城,等我回来一个个亲自砍了你们脑袋!”
  他这一动吓坏了不少人,连忙七手八脚的拦住人。
  一军主将离开大营是什么概念?
  群龙无首,军心涣散,那这场仗还打不打了!
  常北望走也走不了,听着几个属下在一旁劝他,商量着想个万全之策,腾出来人寿前往闵州一趟。
  陆长青叹口气,站到人前l:“侯爷,我去吧。”
  常北望还记着陆隐交代他的事,让陆长青来军营帮忙已经算是破格,再让他去闵州借兵,以什么身份去?
  陆长青就算是一脚踏进官场,就皇帝现在想除掉的他的心,难保不会暗戳戳的给陆长青记一笔账。
  常北望下意识的就要拒绝,却听陆长青低声细语在一旁说道:“为家为国我都不能坐以待毙,那是懦夫行径,我爹不会让我做一个懦夫的。”
  常北望瞬间没了话说。
  他讨厌贪生怕死之人,更何况身为男儿,有保家卫国的胸襟是好事,他不能扼杀一个少年人的心血。
  陆隐也不行。
  陆长青想要问几句话,在难为情的表情下,常北望好脾气的挥退了几个属下,只剩下他们爷俩在屋子里。
  常北望道:“你有什么话要生活。”
  陆长青问道:“侯爷有没有听说过闵州一带有人天生灰瞳,长着六根手指的人?”
  常北望神色一凝,“怎么突然问这个。”
  陆长青实话实说,“在我爹的行医手册里,他在闵洲为这样一个人看过病,有可能和沈韫的身世有关。”
  常北望脑子一时间有点转不过来:“是有这么个人,但你怎么知道就跟沈韫……等等,你不会觉得送信的人是你爹吧?!”
  陆长青道:“不确定,还需要求证。”
  时间紧急,常北望没有多说太多,告诉陆长青十几年前,皇帝的亲舅舅因牵扯到私运硝石一案,被先帝贬为庶民软禁在闵洲的庄子里,这人正是天生灰瞳,生有六指。
  若说这世间天生灰瞳的人可能不止一个,生六指的人也不在少数,但能同时集其两个特征在身上的,天底下能有几人。
  陆长青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便立刻动身,前往闵洲。
  “世子!严大人把城门关了!后面的敌军追上来了!”
  常津予身边就还只剩下一百多号人,先前被严雍一路追着打,后面的胡人乱轰乱炸,严雍索性抽身离开,先一步躲进城中,要眼睁睁看着常津予几个人被胡人逼死。
  那胡人有火药,一旦进城后果不堪设想,就算到时候传出去的名声不好听,他也不怕什么,难道要他放着一城的百姓不管,就为了放几个人进来?
  常津予这几天带着几百人与尾追上来的胡人纠缠了好几天,早就筋疲力尽,听说那严雍狼心狗肺竟然关了城门,当下一口黑血就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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