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萧难跟着常津予出生入死这几天,早就忘记前嫌,都是一根绳上的蚱蜢,见常津予这么大反应也很内疚,毕竟自己什么忙都没有帮上。
“你把人都给我,本王去会会他们。”萧难拿下自己的剑,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那帮子胡人也不剩多少,杀光他们给你们开路!”
既然严雍吃里扒外,那他就杀光外敌,终有一天他要当场砍下严雍的头颅祭奠死去的将士。
可能是连日来的逼迫和屈辱,叫萧难的心境发生改变,他在不甘心就这么躲躲藏藏了。
常津予心中到底还有君臣之分,他的职责才是杀外敌,什么时候轮到王爷出面保护他们了?
“我去。”常津予擦了嘴角的血,跟没事人一样说道:“你带着人走,要是我没回来,你们就绕过闵州,去丰岭寻我祖父庇护,我祖父是富甲一方的盐商,严雍胆子再大也不敢动我祖父,等他日……”
萧难打断常津予喋喋不休的交代,不容拒绝的抢过了常津予手里的缰绳,“没空知道你祖父是什么样的人,本王四肢健全,不是缩头乌龟,你看看你现在站都站不稳,能拖他们几时?王虞山,带着他们赶紧走,别在这里碍眼!”
王虞山为难的看了眼萧难,只能应下。
事情走到这一步,还分什么你我,况且萧难说的没错,常津予确实不能再战了
他从来没见过一个人伤成这样子,还能生龙活虎的站在这里说话,凭空让王虞山产生一种错觉,常津予是回光返照吗?
常津予争不过萧难,萧难更是头也不回的骑上马带着人疾驰而去。
常津予转身去抱昏迷不醒的沈韫,却被王虞山抢了先。
王虞山:“小世子,我来。”
常津予看了眼脸上毫无血色的沈韫,没说什么,带上初九 ,四个人两匹马朝着反方向掠去。
萧难带着人跑了没多久,就和穿着平民衣服伪装的胡人打了个照面,这些胡人不比他们好到哪里去,他们人力有限,后方也没有补给,全仗着身上有火药才能纠缠不休。
但他们也撑不了多长时间,速战速决杀掉这些人他们就可以功成身退,谁知道区区不过三百号人竟然这么难打。
这就要归功于跟在齐王身边的那个书生了,此人善用阴谋诡计,这一路追来,他们可是在沈韫手上吃了不少亏。
见萧难只身一人迎战,他们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一个草包王爷,何惧之有。
萧难也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好,好几次危机都被险险地躲过,一来二去找到了厮杀的感觉。
从杀的第一个人开始,萧难身体里的血肉好像觉醒了一样,对着逐渐落入下风胡人穷追猛打。
胡人手中尚有火药,但需要一定的时间引爆安置,可萧难跟疯狗一样,根本就不给机会。
其中有个胡人杀意上头,竟然直接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为代价,将火药绑在自己身上,瞬间的爆炸喷出一团血雾。
萧难被炸飞出去,身上,脸上都是血,有自己的也有别人的。
那些胡人趁机反抗,一鼓作气朝着萧难扑杀过来。
绝地反击的野兽通常无所畏惧,他们眼中没有生死,只有杀念。
泛着寒光的长刀悬于头颅之上,忽然一道破空之声划破杀气,箭矢自胡人后脑穿透前额,当即倒在了萧难身边。
紧接着,数道飞箭将所剩不多的胡人悉数射死。
有反应过来怕死的,想要逃跑的,全都毙命于弓箭之下。
不远处四五个人骑着马踏着扬起的灰尘逐渐靠近,为首的中年人相貌丑陋,身形却是高大勇猛。
他们都穿着常家军的银甲,手臂上系着代表常家的红色袖带。
是武昌侯麾下的人。
陆长青翻身下马,没客气的当场质问吓傻了眼的萧难:“其他人呢?”
萧难也顾不上礼数是何物,道:“我让他们先走,我在此断后……你是侯爷的人,怎么就带了这几个人?”
萧难断后,倒是前所未闻。
对萧难没什么好感的陆长青也算是看走了一次眼,这萧难也不全然是个草包。
陆长青道:“城中有变,臣要去闵州借兵。”
萧难被几个将士扶起来,沉声道:“以胡人进犯的名义关了城门,宁州事他不可能不知道……”
陆长青望着闵州方向:“哪来的胡人,宁城没破,他严雍就是后防军队,他不借兵是谋逆,严雍担得起吗?”
“别废话,快起来带路!”
第46章
“火药?”
年轻的帝王年纪不过二十, 在位三年间,少年的意气风发早被磨砺的圆滑,沉稳和成熟隐隐在他身上透出锐利的锋芒。
萧越并不如先帝那般主张崇文,他心有野心, 在继位后他更加喜欢上掌控的感觉, 他不仅仅要守着眼下越国的土地, 还要不断开疆扩土, 要更多的势力屈服在他的权利之下。
“没想到啊……”萧越随手将手里刚看完的一封折子扔出去,“朕只不过在仓库开了个小小的豁口, 就引来这么惹人嫌的老鼠。”
“三年了,朕以为至少脚底下是干净的。”
他像是在感慨叹息,可脸上却是笑着的。
伺候的老太监弯着腰将那掉在地上的折子捡起,头也不敢抬, “陛下,这都半宿了,该休息了。”
眼前这位年轻帝王最擅长喜怒无常, 他跟着先帝那会儿,说什么话只要不算越线, 甚至能和先帝聊上一会儿。
可面对这位主儿, 他是能少说一句,就少说一句, 生怕那一句说的不对,等着他的就是死。
萧越看了一眼桌上堆积如山的折子, 他看了一整天,多半都是在说边关胡人进犯之事,要么就是说锻金阁内里不纯,要严查出卖火药锻炼之术的叛徒, 说来说去,没一个人能正儿八经的说个办法出来。
剩下的折子,不用看也知道写的都是些什么。
“最近早朝先停了吧,就说朕身体抱恙,卧病不起。” 他实在不想听一群臣子在下面开批斗大会,锻金阁有没有鬼不知道,在他看来,谁都有可能,萧越起身向外走去,“对了,请御医过来,好好的医治一下……朕的心病。”
荣三宝连忙道:“是,老奴这就去。”
京都的第一场雪消停了几天,外面只剩下干裂刺骨的寒风呼呼作响。
萧越走出御书房被冷风吹了一脸,门前的宫奴掌了提灯站在两侧,他往前走了几步才看到昏暗的地方跪着一个人影。
这才想起门口还跪着脑子里一根筋的小周大人,萧越明知故问道:“何人在那跪着?”
荣三宝道:“回陛下,是户部上任不久的周侍郎,已经等了您三个时辰了。”
萧越平静的指责:“怎么不提醒朕,狗奴才,让周大人这么冷的天跪了三个时辰。”
荣三宝:“……”
他倒是提醒来着,可三个时辰前是您让周大人跪着在外面等的……
谁让自己是奴才呢,不就是生来给主子背锅的吗?
荣三宝顺着话说道:“都是老奴的错,一心想着叫陛下您休息,忘了这茬……”
“快来两个人扶起周大人!”
荣三宝一边说着一边疯狂的冲着周寅礼使眼色,眼瞅着陛下没有怪罪的迹象,趁机机会赶紧告退。
但周寅礼生的一根死脑筋,不知变通的毛病在朝中得罪过不少人,要不是看他是皇帝一手提拔的新科状元给几分面子,不然他连个户部侍郎都做不上。
哦,对,侍郎这位置也是新帝封的,没什么权利更没什么地位,一个小小侍郎而已。
周寅礼不让旁人动他,当着萧越的面推开宫人,冻着发白的嘴唇说着叫人后怕的话。
周寅礼挺直腰板,声音一点也不像跪了三个时辰的样子,道:“陛下,请陛下援兵宁州!”
荣三宝只觉得这孩子不是一根筋,多少有点病了,聪明点的臣子都会从中转圜劝说陛下,说不好听点就是先保命,保了命以后还有机会。
但周寅礼是命也不保,一有机会就使劲儿的作死啊!
萧越倒是一点也不奇怪周寅礼说出这样的话,这人初入官场,又特立独行,是朝中一股清流,也正因如此,他对周寅礼三番五次的顶撞没有直接处死,顶多罚一罚再把人打发了。
其他事萧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此事满朝文武都难得一条战线要他援兵,他一个小侍郎带头起什么哄!
“周寅礼,是谁在背后给你好处,让你来朕面前这般找死的吗?!”萧越居高临下睨着台阶下的人。
周寅礼道:“陛下,没有人许臣好处,臣自己要来的!”
“如今锻金阁被封查,通敌叛国者没有抓到,宁州闵州突发战乱,胡人有比我们大越更厉害的火药,您再不下令援军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两州被夷为平地,您是要……与虎谋皮吗?!”
“放肆!”萧越怒斥一声,夺过旁边侍卫的佩刀向人砍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