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故庄天佑说他知道什么时,周寅礼也是被冲昏了头脑竟真的信了他的话。
庄老偏爱聪明能干的小儿子, 对庄天佑直接放养,兵部内部的事,他庄天佑能知道什么?
“我要下去!”周寅礼被他满身酒气熏的喘不上气。
庄天佑醉酒力气大,两手要上去扒周寅礼的裤子, “我还没见过太监下面什么样,你给我瞧瞧……”
周寅礼再怎么说也是个成年男子,恼羞成怒下也顾不上庄天佑是个什么身份, 一脚将庄天佑踹开。
赶车的小厮没反应过来,周寅礼已经摔下马车, 那架势看起来像是逃命的。
紧跟着庄天佑从里面伸出头, “停车!把他给老子抓回来!”
周寅礼在庄天佑身边那几个打手面前跟个小鸡崽子似的,眼看着就要被他们抓住, 周寅礼都要绝望了,忽然感觉侧脸有什么东西飞射过去, 身后便是一声惨叫。
暗中有人相助!
在不知道对方是谁的情况下,周寅礼死里逃生,在岔路口撞上了沈韫。
沈韫一身价格不菲的云锦着身,端的是一派我等你很久的气势, 风轻云淡的向身后一指,“随我来。”
周寅礼见过他,对此人的印象大概只有四个字,高深莫测,绝非善类。
但眼下他似乎没有选择,而且这个绝非善类的公子还是他的救命恩人。
“多谢。”
周寅礼匆匆点头谢过,跟在沈韫身后上了路边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至于庄天佑……
“沈公子,庄少爷那边不要闹大,这人很麻烦。” 周寅礼处于好意提醒到。
沈韫轻轻一笑,心道:“庄天佑确实是个麻烦,本来是要今晚就除掉这个麻烦的,要不是你这个傻小子,庄天佑恐怕现在已经死透了 。”
沈韫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接触周寅礼,他来到上京这两年,对周寅礼只是远远的见过几面,奈何那个狗皇帝把人看的太紧,他想要结交的拳拳之心无处发挥。
眼下可好,机会送上门了。
沈韫面不改色解释:“多谢周兄提醒,把他们打晕了扔到巷子里睡一晚,想必庄大少爷也没脸面到处宣扬自己糗事。”
两人各怀心事,话不投机,一车的沉默在初九回来后被打破。
初九如今十一二岁的年纪,个头窜的飞快,身高已经长到沈韫胸口位置,加上这两年跟着沈韫吃的好,穿的好,小小年纪没有长歪长残,稚嫩的脸庞隐约来了俊朗的少年气。
“先生,我把庄天佑的衣服扒了,明天醒来保准他没脸见人!”初九像是干了件天大的好事,兴冲冲的跟沈韫炫耀。
沈韫轻轻拍了下初九的脑袋,“就你鬼主意多。”
概因小孩子的纯真可爱缓解了气氛,又惊讶与刚才出手相助的竟然是这个大个孩子,只剩下两人在车厢后,周寅礼主动开口说话:“这孩子不是你的弟弟吗?”
沈韫不点头也不摇头,“他叫初九,自小就跟着我了,不是弟弟但也胜似弟弟了。”
车厢内光线昏暗,却也不难看出沈韫内敛温柔的气质,这让周寅礼对他的看法发生了转变。
沈韫有几分的城府计量,这与他本质上是个怎样的人并无关系,换句话说,他的善恶不是没有理由的。
周寅礼问道:“那些人是初九打晕的?”
他可没没忘那一颗颗石头例无虚发,而且准头极好。
沈韫点头:“是,我教的,厉害吧!”
“……”
周寅礼对沈韫突如其来的洋洋得意弄的哭笑不得:“很厉害,那你射箭的功夫应该也不差。”
“是不差,可惜现在身子骨不行,不然也是榜上有名的高手。”
沈韫高兴起来夸自己都跟不要钱的一样,没脸没皮的。
周寅礼也不扫兴:“是了,早就听说沈公子才能不凡,今日一见,当真叫我刮目相看。”
马车行到皇城附近,周寅礼与沈韫相谈甚欢,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路上,两人的话题已经从民生聊到天文地理,下车时互相已经能够称兄道弟。
周寅礼下车时还觉得意犹未尽,有些腼腆道:“下次有机会,你我二人再好好坐下说话,我做东。”
沈韫自然不会拒绝:“周兄邀请,就是奔赴火海我也乐意。”
未避免沈韫的马车被有心人发现,马车停在皇城附近的暗巷里,周寅礼知其好意,拜别后,孤身朝着那廷门深深地皇城走去。
巨大的城楼投下的阴影像是一张血盆大口,很快将周寅礼吞入腹中。
沈韫望着这人的背影,竟然生出几分感慨。
皇城人人向往,可又是什么好地方吗?
周寅礼这种人不适合在权利的洪流里奔走,以他的能力做点生意,或是老老实实回家种田,都要比他现在过的好。
路过集市,初九买了两份酸枣蜜水,钻进马车递给沈韫一份。
沈韫最近酷爱这口,喝下去酸甜可口,很适配今日的心情。
尽管没能杀了庄天佑那个蠢货,但他可是搭上了周寅礼这条线,日后可为他弑君这条路上添砖加瓦,是能利用的一把尖刀。
初九连三口解决了一碗蜜水,一擦嘴巴说道:“先生,周公公不是个太监吗?他说话怎么跟其他太监不一样,像这样——”
初□□着宫里装腔作势的太监比划两下兰花指,捏着嗓子说:“说话扭扭捏捏,像个女娇娘。”
这问题还真问住了沈韫,博学甚广的沈韫不确定道:“也不全然是吧,周大人学不来那些,他们只是没了……那个东西,并不是变成了女人。”
他没当太监的经验,实在没办法言传身教。
周寅礼将今日去见庄老的经过一五一十讲给萧越。
兵部尚书庄达混迹朝堂多年,必然是有些手段的。
皇帝的试探已经摆在明面,庄老摆的架子奇高,没有一点做贼心虚的样子,私底下也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查不到一丁点的错处。
这事情消停了几天,庄老倒是亲自递上奏折,说那郑恭无意卷入一场人命官司,现已彻查清楚,原是兵部武库丢了一批军械,受了贼人栽赃陷害,被其威胁利用不堪受辱才选择自尽,现已将贼人捉拿归案,军械也一并找回。
案件里外都安排的合情合理,甚至人证物证具在,萧越就此放下戒备,随及下了道旨意。
兵部与锻金阁要一起引入一批新的武器和能人,要庄老与锻金阁的司命段九易共同处理安置那些武器,特别要照顾那位大师,不论用什么法子也要让此人留在上京收做己用。
此事是秘密下的旨,只有庄达与段九易知道,但这瞒不过卓泱的眼睛。
‘往生路’上的桩,卓泱为表忠心已交接给萧越,共享‘往生路’信息的同时,卓泱也会以暗桩分四方位使区分,为保‘路’上平安,四位位使身份保密,底下的桩子保密,保证在其他路线出事暴露后,可以保住其他‘路’。
每一为位使掌控者东南西北四方为的阴阳道,卓泱便是其中一位位使。
卓泱在萧越面前自爆身份,共享了他所掌控的‘上路’,至于其他三位位使,他也无法详细告知萧越。
所以萧越忌惮他,同时又需要卓泱的‘上路’来与其他三路共享信息。
萧越拿捏着卓泱的‘上路’,以为卓泱并不知晓此事,实际上他关注的重点不太对,因为沈韫这两年的光景借着卓泱的势偷偷的在京城建立了自己信任的‘桩’。
那是一条比卓泱‘往生路’更为精妙的关系。
郑恭是当年参与谢家灭门惨案的参与者,他的死只是一个开头,是想让庄达露出马脚,也是离间庄达与皇帝的一个小插曲,庄达隐藏的再好,可还是露馅了。
那个被他抓起来当做替罪羊的犯人,是郑恭曾经旧部,谢家惨案后被郑恭让他离开,此人拿了不少得酬劳回家做了点小生意,一直都是本分的老实人。
事情追溯到几十年前,萧越那时候可能都还没有出生,他就算手里拿着‘往生路’的暗桩,十几年的旧事他也不可能知道。
沈韫是当年的受害者,是谢家唯一留下的血脉,他知道很多细稍末节的东西,查起来并不难。
郑恭死了,下一步就是庄天佑。
庄天佑一死,他的劣迹都会公布于世,萧难要将引进武器和能人的事恐怕要重新慎重考虑了。
所以,庄天佑必须死。
庄达必须不能接手引进问题,不然要除掉庄达就更难上加难。
刚传回的消息,说那些兵工厂的人也就这两日抵京,杀庄天佑的事迫在眉睫。
庄天佑上一次光着身体谁在巷子里闹了个满城的笑话,这两天羞于见人,难得呆在家里没出去祸害人。
沈韫安排了人放出消息,说今日醉鸳楼有新来的绝色美人献舞迎客,还准备了陈年的女儿红邀公子共度一晚,那庄天佑果然没能按捺的住,下午间收拾的人模狗样,大摇大摆的进了醉鸳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