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上场的大多是年轻子弟,个个摩拳擦掌意气风发,其中有两位公子打着马嬉笑的从后面经过。
  其中一个道:“你可知文竹兄抽到了谁?”
  另一个道:“可别是那个人……”
  “还真就是他!当年文竹兄喜得状元,沈韫闹到公堂说文竹兄作弊闹得沸沸扬扬,真是冤家路窄啊!”
  “嚯,那可有看头了!人家沈韫现在身世地位不差,许文竹不敢做的太过……”
  陆长青竖起耳朵听到了关键字眼,他回头去人群中寻找沈韫的身影,发现那人位置上空空如也。
  坏哉,这人不会真的要选这种时候报仇吧?
  倒是那布日那还以为陆长青看的他,兴冲冲的站起来冲他招手。
  陆长青咧嘴笑笑。
  萧越看着热闹的场下,在桌下捏着周寅礼的手指把玩,饶有兴趣的在人群中寻找沈韫的身影。
  “小周大人,你说,沈韫会去吗?”
  周寅礼直挺挺站着,额角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忍气吞声道:“不知道。”
  陆长青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他倒不是担心沈韫能在许文竹手上吃亏,只是觉得好像有些太凑巧了。
  没有等太长时间,沈韫果真牵了匹马走到队伍最后,许文竹紧随其后。
  陆长青和他中间隔的太远,压根没有说话的机会。
  击鼓声响起,随着荣三宝公鸭嗓子一声令下,场下众人齐齐指马而去,身后卷起一阵尘雾。
  猎场很大,陆长青冲进了树林,一回头,众人已经各自散开,哪里还能看得见沈韫在哪。
  既然陆长青都察觉到了不对劲,沈韫又怎会一味的上当,他自有自己的打算。
  他也没想到许文竹会这个时候找上自己,夸下海口要与他打赌。
  谁先打到熊瞎子,谁就胜,输的那个人要为当年之事当众向对方下跪道歉。
  沈韫原不想理他,一听此话,这是不去都不行。
  原主的腿在许文竹手里吃的亏,迟早要算回来,既然送上门来,他还客气什么。
  他倒想看看,许文竹想耍什么花招。
  第63章
  打赌输赢, 都是借口。
  许文竹只不过想找个借口解决掉沈韫。
  否则沈韫在的一天,那他冒名顶替状元暴露的风险就越高。
  他在朝中虽然不是什么重要官职,但以皇帝那种没有什么事不是杀人解决不了的性子,掉脑袋都是轻的。
  沈韫回京后, 不大不小做了个侍郎, 不招谁惹谁, 也不曾来找过他的麻烦, 许文竹本来就做贼心虚,平时能躲着就躲着。
  但最近势头不对, 皇帝开始动用卓泱的势力,连带着开始关注沈韫,竟把兵工厂那么大一块儿香饽饽随便就给了他。
  许文竹夜不能寐,日日提心吊胆, 生怕沈韫告到皇帝跟前,欺上瞒下,科举舞弊, 欺君罔上随便拿出来个罪名都够他死上好几回了。
  几日前,他与好友借酒消愁, 好友知他与沈韫不对付, 便随口出主意,让他在秋狩上动手。
  把人杀了, 让林子里的野兽吃掉,到时候死无全尸, 死无对证,就算是皇帝老子也不能拿他怎样。
  许文竹觉得可行,暗地里花重金聘了几个杀手,准备今天动手。
  两人进了猎场范围, 许文竹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偌大的林子只剩下沈韫一个人。
  忽然身下的马儿不安分的晃了晃头,嘴里往外泛着白沫,焦躁的开始撅蹄子狂奔起来。
  等许文竹找过来,只见沈韫的马直挺挺的倒在地上,脖子里横叉着一根树枝,周围伤口血淋淋的。
  可就是不见沈韫的身影。
  这人能去哪?
  许文竹忐忑不安的循着地上的血迹寻找,越是找不到,他就越是担惊受怕。
  沈韫到底死没死,死了让他看见尸体也算放心。
  他低头找的认真,两双眼睛只能顾着前面,全然没发现身后多出一个人。
  冰凉尖锐的刀剑顶在他的脖子上时,许文竹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危矣。
  “沈韫!”许文竹一身冷汗,小腿肚子都在打颤,磕磕巴巴吧的说道:“这里是皇家猎场!外面那么多人等着,你敢动我是以下犯上的死罪!”
  沈韫白净的脸上有几道脏污,身上的衣服也在刚才跳马过程中划开了好几个口子。
  他拿刀的手心血肉模糊,是方才来不及抽刀用树枝扎破发狂马匹的脖颈时磨伤的。
  沈韫不怕死,更不怕这些愚不可及的小把戏,他可以瞬间要了许文竹的命。
  “我不动你,是因为我要一个清白。”沈韫手上力道重了几分,刀尖下已然见血,“许文竹,你不就是想杀我吗?以下犯上你说给谁听。”
  许文竹在维护自己英明这方面还是有点骨气的,哪怕刀架在脖子上,也哆嗦着声音逞强:“你要什么清白!你娘是不要脸的□□,是你的耻辱!你一辈子都不配站在朝堂上! ”
  “就算你现在的爹是卓泱,那又如何!你娘只不过是背着沈进才在外面偷来的男人,你身上照样留着最下贱的血!”
  沈韫对素未谋面的娘没有感情可言,可这个女人是他上一世亲手送到卓泱身边的人,这种奇妙的关系,让沈韫对陈氏之女有了一丝莫名的愧疚。
  要是当时他没有大营陈家女换下阿姐,会不会至少下场没有那么的凄惨。
  沈韫冷下脸,抬脚踹在许文竹的膝窝处。
  沈韫狠狠地揪着他的头发,刀尖刻在许文竹的脸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那让我看看,你的血有多高贵。”
  许文竹不得已跪在地上,痛的哇哇惨叫,一双手胡乱扑腾,每次一动,沈韫就像故意一样,用力的把刀子摁进他的皮肉里。
  人呢!
  他找的那些杀手呢!
  不是说好的会在暗中保护自己吗,怎么这种时候还不见人出现!
  沈韫一只脚还踩着许文住小腿肚子上,脸上带着几近疯狂的笑意,在许文竹脸上刻了一个‘贱’字。
  这人打断过原主的腿,霸占了他的文章夺状元位位居庙堂,原本能靠着自己的本事改变自己处境的原主再次回到了地狱中,熬过了几年。
  沈韫直接杀了他都可以,他可以有百十来种的方法让他求生不得,但他还不能动手。
  原主被诬害作弊的事情,需要许文竹亲口承认。
  沈韫意在折辱,许文竹这种人,死法简单便宜他了
  等字刻完,许文竹的半张脸都血刺呼啦的。
  许文竹再也遭不住的崩溃喊道:“沈韫!你今天必须死!你以为只有我一个人吗?!”
  “我找来的杀手不会放过你,他们很快就会过来!”
  许文竹嘴上这么喊着,可心里都快气死了,说好的暗中保护他,那些收了他钱的杀手都是饭桶吗?!
  沈韫闻言,动作顿了顿。
  不对劲!
  许文竹这两年都对他避而远之,这次有胆子过来挑衅他,必有反常。
  他口中的杀手迟迟不现,是真是假,还是对他的试探。
  方才他太想着看一看许文竹打什么算盘,竟然不小心着了别人的道。
  也就趁着沈韫没注意的功夫,许文竹一把推开沈韫,连滚带爬的躲远点,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都不敢想象沈韫在他脸上刻了什么!
  沈韫制服人完全靠着暗算偷袭,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随便来个半大的孩子他都不是对手。
  沈韫仰面摔下去,手里的短刃脱手而出。
  许文竹满心怀恨,不见杀手出面,他便自己冲上前,亲手弄死沈韫才能以解心头之恨!
  他扑过来时,沈韫眼底倏地一沉。
  在许文竹背后的树林上方,几个如鬼魅一般的黑衣人已经静悄悄的伏在明处。
  几个杀手无动于衷。
  好像他们的任务只是来看一场好戏。
  沈韫捡起刀子的动作停下,任由许文竹面目狰狞的朝他扑了过来。
  他们对许文竹的生死全然不顾。
  是想让许文竹死,还是……想让他死。
  后者怎么也说不通,这些黑衣人怎么就知道许文竹能有本事杀了他?
  所以,沈韫想要赌一赌。
  赌这些杀手什么时候动手。
  与此同时。
  林中忽然惊起一阵飞禽。
  接连三支短箭划破空气‘嗖嗖嗖’的扎进许文竹前面的路上。
  许文竹骇了一跳,再往前一步他的脚就要被扎穿,他也在此刻意识到,有人在帮沈韫。
  许文竹踉跄后退,眼睛里除了惊恐,也没别的了。
  陆长青从一侧的土坡上跳下,拿着一把弓弩正将新的短箭放进去。
  陆长青跑的一头汗,但此刻因为来的及时救下沈韫,他还能笑得出来,对许文竹说道:“沈大人身娇体弱,不是你的对手,来杀我,杀了我你才能动得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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