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沈大人,这里是皇宫,容不得乱来!”
  不等他把话说完,沈韫抬起的一剑直接穿透了范徵的胸腔。
  众臣吓得屁滚尿流,可是逃又没地方逃,也许他们也十分后悔,今日走这一糟。
  范徵捂着胸口的剑,无力将其拔出,他大张着嘴发出嘶哑的惨叫,“为什么,为什么……”
  范徵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死在沈韫手中。
  沈韫低声道:“十几年前,谢氏姐弟惨死于手,想起来了吗?”
  范徵眼中恐惧闪烁:“你,你……”
  最后一口气咽了下去,范徵怒睁着双眼死不瞑目。
  他到死都不知道,沈韫为什么会为谢氏报仇。
  沈韫也没有力气再拔出剑,他紧绷着的身体像是瞬间被抽光了力气,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陆长青忙两人捞进怀中,查看人的卖相,却看到沈韫眼角湿润润的沁着泪。
  沈韫紧抓着他的衣袖,几度哽咽道:“该死的都死了,不该死的……回不来了,陆长青,我要是早些明白就好了……”
  大仇得报,上一世的仇,他用着如今这副躯壳,手刃了仇人。
  可他没有办法将那些不甘和屈辱公之于世,谢之淮是一个过去,是改朝换代,政权洪流之下牺牲品,成王败寇,他确实输给了萧越。
  他如今是沈韫,他用另一种方式一步步走到今天,不仅仅要报仇雪恨,他还要实现未完成的抱负,还要学着放下执着,去过一过岁月静好的生活。
  陆长青在他后颈某处的穴位上捏了一下,怀里人软塌塌的昏睡过去。
  他拭去沈韫眼角的泪,端详过沈韫的面容。
  他没有见过谢之淮是什么样子,但沈韫身上一定有谢之淮的缩影,不管曾经的谢之淮是什么样子,而今的沈韫一定更加强大。
  世上不能解释的事情太多,陆长青相亲眼前看到的,得到的,才是最真实的。
  陆长青抱起沈韫准备先离开这个鬼地方,剩下的乱子很快有人接手。
  他正想着,接乱子的冤种骑着马狂奔进来,宫内禁马,对方骑的卷起一地尘土,跑的飞快。
  大老远的就看到萧难神色焦急,一只手在半空使劲挥舞,断断续续的听到他喊:“快撤!……离开……要炸了!”
  第82章
  整座皇城顷刻间被爆炸的烟雾灰尘笼罩, 原本万里无云的天气,叫滚滚浓雾和火光吞噬了半边天。
  巨大的爆炸声掀翻了看似和平的上京城,皇城外的百姓回过神来,抬头看去, 发现他们头顶那座巍峨, 壮丽的工程已经陷入火海。
  可他们是百姓, 进不了皇宫, 也救不了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对于这场爆炸, 他们无能为力。
  城中戒严,齐王萧难勒令百姓各自返回家中,若无要事不得出门随意走动。
  他能调动的士兵有数,第一时间遣散了看热闹的百姓, 宫里所有还能动的宫人救人灭火,到处都是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一天前,他得到初九的消息, 沈韫让他速速返回京中,虽没有说明缘由, 但沈韫的话他一向在意。
  他一路策马加鞭, 到京城附近意外发现了羌族的行动窝点,不小心知道了这些积怨已久的羌族正在实施的一个大计划。
  凭他一己之力阻拦已经来不及, 羌族早已在宫中投放好火药,其中一处就在皇帝的寝宫。
  爆炸前夕, 萧难纵马硬闯皇宫,却还是晚来一步。
  爆炸的余波瞬间将他连带着马儿一起掀翻在地,尘土噼里啪啦的砸在他身上,快要把他淹没似的。
  大概昏迷了一会儿, 幸免于难的宫人把它从土里救了出来,萧难晕晕乎乎的站起来,宫人在他旁边焦急的说着什么,他一个字也没有听见。
  眼前所见皆是一片废墟,也能看到被压在石头下血肉模糊的尸体。
  宫殿也不复存在,只有几片残瓦屹立不倒,萧难召集金吾卫去废墟中找寻陛下,兵荒马乱的皇城因为他的到来稍微得到缓解。
  “救人……快救人!”
  萧难对身边的宫人吼道,自己摇摇晃晃的往台阶上走。
  他刚才看见了沈韫。
  刚才跪在宫殿门外的一群大臣,眼睁睁看着宰相死于沈韫之手,还没震惊完又经历了一场爆炸,死的死,伤的伤。
  萧难在废墟中到陆长青,终于在拦腰而断的柱子后面找到了陆长青两人。
  陆长青一条腿被落下来的房梁死死压着,动弹不得,人倒是清醒的。
  沈韫紧紧护在他身下,看不出有什么明显外伤。
  萧难伸手,一时间不知道该先救谁。
  陆长青咬牙道:“先把沈韫弄出去!”
  萧难急忙叫来两个宫人,手忙脚乱的把沈韫救出来。
  陆长青像是没了力气,直挺挺的背脊瞬间压了下去。
  萧难还以为他要死了,急吼吼道:“你别死啊!沈韫醒了我怎么交代啊!”
  陆长青抓起地上一把尘土扔过去:“哭什么丧!快把我弄出来!”
  搜救皇帝的金吾卫和宫人们找到了荣三宝的尸体,却没有找到皇帝和范氏之女,这样的消息无不是对朝堂上下的又一次沉重打击。
  就算是炸,也不可能连片血肉都找不到。
  陆长青拖着伤腿在废墟中辨认了一下方向,指着一处对萧难说道:“叫人把那里挖开,同样皇城下的地宫,派人进去找,陛下身上有伤,皇后带着他走不远。”
  才刚刚得知皇城下有地宫的萧难只来得及惊讶的半张着嘴巴,挠着头叫人赶紧去挖。
  负责照顾沈韫的宫人神色紧张的跑来,说沈韫吐了血,让陆长青赶紧去看看。
  沈韫体内的离心散积压许久,再加上曾吃过不良药物强行压制,今日急火攻心催发了离心散在体内爆发。
  沈韫正身子虚弱,恐怕撑不了太久。
  宫里还有未被爆炸波及的地方,陆长青叫人收拾出一间干净屋子,赶过来的太医坐在一旁处理着他腿上的伤口,而他坐在床边一边忍受疼痛一边为沈韫扎针。
  沈韫脸色泛灰,胸口不受控制的抽搐,每次抽出嘴角都会涌出发黑的血,任陆长青如何金针刺穴,好像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这人脆弱的好似精心雕刻的冰花一碰就碎,一摸就化,就那样死气沉沉的躺在那,动也不动……
  陆长青心头笼罩着恐惧,下针的手开始颤抖,密布的汗水顺着他的睫毛、鼻尖、下巴,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不该是这样的局面,明明都来得及,为什么现在又都来不及了。
  陆长青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试图让自己注意力集中在下针的手上。
  太医在一旁都看得心惊胆战。
  英老三与人争执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骂骂咧咧的越来越近,陆长青听的眉头突突直跳。
  太医见状,忙起身前去阻止,结果人刚走到门前就被推开的大门撞飞了出去。
  进来的不是英老三,而是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活像一人的中年男人。
  “儿子!我儿在哪!”陆隐闯进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儿子,第一眼看到陆长青就无比确信这次没有认错。
  这孩子是他带着长大的,和小时候的美颜一模一样。
  陆长青有些发懵,但隐隐猜到了什么。
  陆隐走近了,看到床上躺着的人正是那个救自己出去的孩子,一瞬间把儿子抛之脑后,再一看陆长青的行针手法,道:“你小子,有我当年风范!”
  他试了沈韫的脉搏,几番查看下来,诧异道:“离心散?竟然是离心散。”
  陆长青冷静道:“他叫沈韫。”
  陆隐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沉重的叹口气,“哎,天道好轮回啊。”
  “叫人准备热水,我开个药方,让他泡上三日,把毒逼出来,不过……这毒在他体内时间太久了,过程可能不太好受,看他能不能熬过去吧。”
  陆长青听的心头又是一紧,心说这么些年都能熬过来,就当是为了他,沈韫也不能轻易放弃自己。
  陆隐被囚禁这么多年,医术没有搁置,反倒精进不少,那小皇帝身中奇毒无药可医,也不知道从哪里选来的法子,要用少男少女的人血温泡缓解,为此他对小皇帝厌恶透顶,但也十分努力在寻找解毒办法,毕竟那些孩子都是无辜的。
  可惜,小皇帝的疯病多半来自于心病,无药可医,这小皇帝也会隔三差五的来跟他要一些特制的神丹妙药,说白了,小皇帝怕死,想活更久。
  他可没有什么神丹妙药,又不想得罪小皇帝让其拿孩子的命来威胁自己,只能研究一些延年益寿得‘神仙丸’来应付。
  沈韫在他的医治下,脸上有了血色,脉搏也逐渐平稳下来。
  父子俩个相对无言,有太多的问题藏匿于心中,不知如何开口,但现在明显不是说话的时候。
  陆长青让英老三带着陆隐先去梳洗,吃一顿饱饭,解惑不急于一时,以后有的是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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