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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狗皇帝今晚想来柳府商量事情,师父呢?他继续翻,终于看到了师父的内容,师父说愿意放弃,放弃什么?
  他一颗心悬了起来,将信纸卷成一条,又解下酒壶勾到了包裹,打开看到柳珏写的回信。
  是也,昭明太子无用,自该寻旧神做法。不过,今夜之事,先为幽州,再为秦州。在下必定守口如瓶,请陛下放心。
  游时宴觉得莫名其妙,但就不想让柳珏好受,在包裹里做了点手脚,又给扔了回去。
  长夜,柳珏再次归来,游时宴眼巴巴望着他,“饿了。”
  柳珏转身再走,意识到不对劲,“算了,让婢女去做吧,你想吃什么?”
  游时宴道:“蛇胆。”
  ……柳珏眉心一跳,“蛇胆没有,你倒是有个好胆子。做份面,快吃了吧。我今夜还要见人。”
  不就是见皇帝吗?游时宴心里有数,“行吧,都听长公子的。”
  他话音刚落,柳珏带上包裹,直奔主厅就走了。
  游时宴慢腾腾吃着面,差点忍不住笑出声了,刚吃上两口,听见外面骂道:
  “啊切!啊切!来人啊,吾问你,这里面放什么了?你怎么看的人,还能放东西进你包里?”
  柳珏尴尬地回道:“陛下,我们还是继续说吧。”
  秦伏凌怒道:“算了,事情都安排好了,吾还能和你这没记忆的叙旧吗?啊切!快,你带人过去,省得你再被骗了。也好好磋一磋长……游时宴的脾气。”
  “是,”柳珏自知做的不好,“那我待会儿再去。”
  游时宴吹了吹热气,准备耍个脾气,迎面却见到了一个久违的人。
  云逍站在他面前,将一包辣椒粉和一张简笔画“游时宴天下无敌”放在笼子里。
  游时宴顿时敛了脾气,什么话也没了,只道:“云先生,您还好吗?”
  云逍道:“嗯,一别许久,如今倒是见上面了,你可还好?”
  游时宴抬眸望了下笼子,扯谎道:“那当然了。柳家待我比沈家好,所以我才过来的。对了,云先生,您在皇室做什么?”
  他见云逍没有反应,自娱自乐道:“要是先生当上太医了,我也愿意进宫当呢。”
  四周沉默半晌,云逍却道:“你在柳家好好待着,不要惹是生非。柳家大公子便会在皇室面前为你……我说话,明白吗?”
  是要我讨好柳珏吗?你怎么还瞒着我?游时宴想要反驳,却在触及到云逍的神色时收回,百般言语荡在肺腑内,只单单落了一句:“好。”
  柳珏从旁边走上前,笑意盈盈道:“云先生,请走吧。”
  游时宴一声不吭,等柳珏回来的时候,乖得跟只猫一样。他双手将偷来的令牌送上去,对柳珏道:“长公子,还给你。”
  柳珏嘴角一抽,“算了,不是什么重要东西,你自己留着吧。”
  “是。”
  游时宴连连应下,被吊在房梁上挂了一夜,竟然一句怨言也没了。
  长夜漫漫,揉杂着脑内所有的愤懑与不满,化为牵挂与困惑的心绪。游时宴缩在笼子里,只想:如果自己讨好柳珏的话,师父就会平安了。
  为这一句话,一个人,他翻来覆去,熬了整夜。柳珏清晨一醒,游时宴便软声道:“长公子,你衣裳在右边,别着急点灯,小心碰倒了。”
  柳珏应了声,起床束冠时,游时宴又道:“长公子,你冠束得偏了,你往下一些。”
  柳珏将冠重新梳了一遍,洗漱完毕后,用勺子舀着汤喝,游时宴提醒道:“长公子,汤太烫了,你等会儿再喝。”
  云逍也太管用了点。柳珏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又准备扒茶叶蛋。
  他刚碰到蛋皮,游时宴开口道:“长公子——”
  柳珏逗他道:“这蛋皮戳不死我。”
  “我知道,”游时宴咽了咽唾沫,“我饿了,这个我想吃。”
  他们两个人眼睛对眼睛鼻子对鼻子吃完了,柳珏又要出门,游时宴依依不舍道:“长公子别着凉,长公子你什么时候回来,长公子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柳珏整理着领子,随口道:“你是几岁被你师父捡的?这样听话?对了,待会出去给你拿你师父的信,你乖乖待在柳家,好处少不了你的。”
  第十七章
  游时宴把他送走,思考怎么对柳珏解释自己的经历才更惨一些。
  他是六七岁被师父捡的,那个时候师父眼睛还没有瞎,还是闻名九州的神医云逍,云游四海。如果不是自己当时——
  他猛地打了个颤,摆摆头道:“不行,一定得让师父好好的。”
  话音刚落,侍女鱼贯而入,低眉从门外进来,收拾着桌上盘子。
  昨夜皇室的人来了一趟,应该是商量好了他的事情,底下侍女也都知晓了,全当游时宴是个宠物,一个比一个安静。
  游时宴见人来了,试探道:“我六岁被我师父捡了,师父不仅养我这么大,还教我念书识字,现在却不要我了,无家可归的我为此找了两个州八个郡,最后却被关在了笼子里。”
  侍女没什么反应,只有一个年纪比较小的姑娘,听到“无家可归”四个字时抬起头,怜悯地看了他一眼。
  第二波书童进来,有条理地整理着案上的书本,游时宴见缝插针道:“我七岁流落街头,只能讨饭,八岁被捡,却不能下山,如今终于出来,却被关在笼子里,为何众生皆苦,唯我更苦呢?”
  他这次讲的声情并茂,有几个书童忍不住抬起头来,窃窃私语后离开了。
  一直到天黑,游时宴才通过众人的反应敲定了最终版本。
  柳珏照常回来,一进门,便听到游时宴低声的啜泣:“我五岁流落街头,无家可归,六岁被捡,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地方住。如今师父弃我,朋友骗我,长公子关我,难道我就应该这样受苦挨饿,没有自由吗?”
  柳珏挑了挑眉,毫不犹豫关上门。
  他转过身,对旁边路过的小厮道:“怎么回事?”
  小厮靠过去,和他耳语了几句。柳珏了然道:“我明白了,你先下去吧。”
  他再次推开门,和游时宴正好对望。
  狭窄的空间内,春月飘荡在身侧,柳珏在此立着,身姿犹如出鞘寒刃,挺拔而俊秀。而游时宴缩在暗处的笼子里,眼尾略微发红,抬眸间,那双极为精致的眉眼压低了,乖顺又委屈道:“长公子,你听完了怎么也不说什么?”
  柳珏解着手上的信,放在手内走上前,“光打雷不下雨,掉两滴泪,总比这真,你说对不对?”
  游时宴听罢,当真挤出两滴泪,顺坡下驴道:“长公子,我这都是被逼的。我真不想关笼子里了。你放我出来,我一定好好伺候你。”
  柳珏见他反应这样快,忍不住笑了,他一手拉住晃动的锁绳,整个身体往下压去,俯视内,传来浓厚的压迫感,哄道:“好好好,真是真了,别哭了。嗯?你看看,这是什么?”
  游时宴往后躲着他,晃动的锁绳却将他困在原地,他有些着急,一眼却到了师父的字迹,改口道:“唉,给我!你别往后退了,求你了!”
  “给你?给。”
  柳珏将信纸合上,游时宴从笼子里伸出手,可怜兮兮道:“长公子。”
  柳珏又继续后退,看游时宴不敢怒更不敢言的表情,慢条斯理道:“你哭得整个柳家都知道了,这样闹腾,就不怕惹恼了我?”
  惹恼了你?要是恼了昨天你就把我扔给皇室了,还留着我做什么?要么杀人灭口,要么就是真想留着我,不管做什么,我有要求也很正常吧?
  游时宴腹诽完,见柳珏不吃这一套,真心实意道:“其实我想下去,不是想做什么手段,是真的想讨好你。我师父说了,你会帮他说话,我真的可以伺候你。”
  柳珏来了兴致,“你能做什么?”
  就说这种世家公子好说话了。游时宴思考片刻,先道:“我能帮你研磨,还能帮你束冠,帮你跑腿。只要你想做什么,我都顺着你。”
  柳珏神情不变,游时宴加把火道:“这些不是最重要的。”
  柳珏道:“那什么重要?”
  游时宴盯着他的笑容,“我能让你开心啊,是不是?”
  柳珏笑容一僵,敛下眸内神采,将信给他,再也不说话了。
  糟了糟了,他不会也不吃这一套吧?游时宴战战兢兢地打开信纸,见到师父写了日期和名字,详细地说了在皇室诊病的事情,一颗心也放下了。
  他又去望柳珏,柳珏正在收拾今日的公案,神情如常。
  游时宴不敢说话,想了想,将信纸的外封缩成一个小纸条,扔到柳珏脑袋上。
  柳珏嗤笑一声,故意不去捡纸条,等游时宴笼子摇得吱嘎响了,才捡起来去看。
  信你。
  游时宴没有笔,信纸的内容是撕开后叠起来的,这“信你”二字歪歪扭扭,在风下,迎风展开后如画卷般,映入了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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