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让开!”珏君狠狠推开他,脑子里的热浪一拍拍打来,他捂住胸口,一下踹开大门。
长厌君坚持不褪衣衫,溯君自己却脱了大半,健壮的肌肉压在少年人身上,身影交叠内,依稀可见长厌君发红的眼尾与眉宇间的风致,触人心房。
珏君扯了扯衣领,难以克制地舔着唇角,“换魂!”
溯君一眯眼睛,顷刻间二人魂魄已经调换。长厌君身上人面色一变,珏君挑起他的下巴,玩味道:“厌哥,你可是自己送上来的。”
他俯身吻上,手指更快地拆开长厌君的指尖,灵巧地拨开衣衫。长厌君无语地缩在他怀里,任由他往里面探,眼底泛出泪光,灵机一动,趁势撒娇道:“要不你们商量一下谁先?”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溯君正在不满珏君如此不要脸,“你为什么要和我换魂?”
珏君的手还没老实下来,又绕回长厌君的大腿上,习惯性捏了两把,含笑道:“厌哥,他上你的勾,你以为我中?”
三人极限拉扯中。晏琳琅急匆匆赶来,当场怒了,“你们在对我弟弟干什么?!”
长厌君丢人丢到姐姐家了,硬着头皮道:“姐,你快拉我起来。”
晏琳琅推开珏君,马上扶起长厌君来,长厌君丢人地披上了衣服,听晏琳琅骂人。
晏琳琅先骂了溯君,“好啊,我用脚趾头都知道你想做什么。你别跟我扯什么你是灵域的畜牲,不懂人性。长厌君受着伤,你乘人之危也要乘个好时候吧?”
长厌君抽了抽鼻子,“就是就是。”
晏琳琅又看向珏君,更是不理解了,“你又怎么回事?你不是脑子很好使吗?你难道不知道显明真君拉着我往这边赶吗?你还敢色欲熏心凑上去,给我滚去灵域受罚,不过上一千年别回来。”
受罚一千年?溯君与珏君对视一眼,珏君使了个眼色,示意溯君快点撒谎。
溯君脑子实在不好使,茶言茶语道:“……伏凌君控制了我,都是伏凌君干得。我只想保护厌哥。”
珏君一愣,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给他圆谎了,扶额道:“额,哈哈哈哈。那么我们还是受罚一千年吧。”
珏君垂下眼,无意识往长厌君方向看去,打起了感情牌,以退为进,“厌哥,一千年见不到了……”
长厌君也觉得有点太久了,心疼道:“算了,姐。其实是我勾搭他们两个的。”
他心里还是有点愤愤不平,面色古怪地阴阳道:“我好像就坐在这里,可能就是勾搭他们两个吧。”
他这话说到了溯君的心坎上,珏君也很赞同,丝毫没有起到阴阳的作用,反而像调/情。
晏琳琅骂完了也不太想管了。她扶了扶发髻,“随便你们吧,真是把显明真君吓坏了。我先去跟他解释了。”
她把溯君与珏君喊出去,屋里只留着长厌君自己。
长厌君呆了好一会儿,才穿上衣裳,挪着脚步,自己给自己加油道:“孤得去找冥府魂玉。”
第五十五章
水面冰冷而幽微,望乡台的高台一层层叠上去,经年不变的魂玉在眼前闪烁。长厌君碰上泛着光的水面,心脏忽然狂跳了起来。
值吗?
朝思暮想的愿望应该还有别的吧?譬如许一个天下太平愿望,自己束之高阁当永久的天帝。譬如许一个自己神魂不灭的愿望,这样也不用担心死了。
他颤了颤长睫,手下的魂玉缓缓转动,波澜起伏不定。
红月穿梭过林间的树梢,倾斜了一地,如漫天流萤,照亮月下一片赤城的心意。长厌君垂下眼,波澜起伏的水面上,照亮自己的一双眼睛。
月光打在这双眼睛内,酒神特有的含情脉脉的双眼缱绻而薄情,上挑的眉眼风流而勾魂摄魄,脉脉含情间,尽是少年风采。
他笑话过龙族眼睛难看,天生精通怀情道。龙爱世人,眼里可以说是六分天下,三分族人,只有一分浅薄的情意,寥寥无几,没什么意思。
可一分情意,足够让少年郎推心置腹,亲手奉上锦绣山河,再送上满心满意的愧疚。他对不起微尘君,对不起他的族人,更对不起他的表白。
长厌君果断扣上了水面,乖戾的眉眼柔柔压下,“那么,我只有这一个愿望。不论代价是什么,实现我脑子里的这个——我要微尘君病好。”
他话音刚落,幽冥魂玉内冒出一只黑色的手。黑色的巨手穿过月下无限流萤,捏住了他的脸,刺穿了眼睛。
剧烈的疼痛传来,整个黑雾蔓延在眼眶内,鲜血飞溅,眼珠被完全抠出,黏腻地滑在了地上。
长厌君的话还哽在喉咙里,纤细的白发散在整个空中,烈风穿过肺腑,经年灵力全部顺着眼珠滚落。
他跪在地上,喘了几口气,暴动的灵力将整个意识都搅得天翻地覆,肆意而张扬的红衣整个被击穿在地上。
他感受到额间的汗水滚在眼眶里,穿过眼眶刺痛无比。
冥府魂玉重新缩回原地,望乡台上恢复寂静。
一只眼换一条命,倒是……很划算的买卖。
殿内,烛火煌煌照亮了微尘君的脸,如拨云见月,冷傲的侧脸低下,看不清楚具体神态。
他心肺忽然一撞,经年的寒骨涌入一股暖流,久病初愈。
——长厌君果然为他许愿了。
微尘君勾起唇角,面色仍旧维持着苍白的病气,“嗯,继续说吧。”
晏琳琅见到他这副模样就讨厌,跟显明真君说道:“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高岭之花的扇形统计图的眼,就是这样的贱人。
显明真君与微尘君关系不错,反驳道:“琳琅,他,没做,什么啊。”
“你闭嘴吧,”晏琳琅今晚上一直心神不定,“你快把珏君喊回来,鬼域的事情不能交给微尘君处理。”
显明真君老老实实出去找人了,晏琳琅坐在椅子上发呆,远远看见一地的鲜血。
长厌君一步步踩着血,血液不停从他眼眶中流出,还亮着的一只独眼满是鲜红的血丝,喃喃道:“好了吗?”
晏琳琅一怔,站起身子,脑子嗡嗡作响,“我看错了吗?你眼睛怎么了?”
长厌君被暴走的灵力折磨得没法好好说话,酒神的灵力全靠眼睛维持,“疼,姐,我的眼睛好疼。”
晏琳琅心下一凉,差点没站稳。她还没回话,长厌君正冲着最上面的微尘君走去。
阎王殿的烛火很亮,亮得他的独眼更疼了。长厌君无意识地蜷缩起掌心,向来狡黠的眼睛茫然无比,只有清澈到极致的委屈,“你的病,好了吗?”
得义父这样剖心置腹的对待,那当然是好了。微尘君意料之内地站起,将他揽在怀里。
长厌君靠在他的肩上,压抑地重复道:“你的病,好了吗?”
微尘君嗓子很冷,如玉敲在寒夜内,荡开一片心绪,冷声哄道:“没有。”
他摸上少年人的长发,轻柔地利用着这片心意,“可能,还需要别的药材吧。”
长厌君咳了几声,“不会的,怎么会这样?”
微尘君抱住他,在他发红的耳垂旁边道:“义父,你疼吗?”
长厌君浑浑噩噩捂住了额头,难耐道:“疼,太疼了。给我包扎一下。”
他被扶到阎王殿的主座上,瞎掉的眼睛被微尘君用布条一层层缠上,精致的脸颊上因为暴乱的灵力几乎有些惨白。
微尘君缠着布条,温柔到极致,眼底却是寒冷一片,“义父,你已经这样为我做了,我怎么会还没有好呢?”
“滚!”
长厌君脑子一热,头疼欲裂的时候一点就炸,抬脚一下,直接踹到微尘君的胸上。
微尘君没想到他突然来这么一下,毫无防备地被踹倒,整个人跪在地上,纤尘如雪的长衣染上灰尘,额间冷汗密布,“义父。”
长厌君也愣了,“你疼吗?”
长厌君征战沙场,这一脚踹得十足十的用力,不亚于利剑穿心。微尘君感觉整个骨头都要碎了,喉咙说不出一句话,“义父解气就好。”
长厌君不知为何,确实真心实意地开心了,勾勾手,“你过来。”
微尘君想从地上爬起来,却没什么力气了,刚将脸抬起来。长厌君狠狠扇了他一巴掌,揪着他的领口道:“孤为你做了这些事情。你告诉孤,你的病没好?寻常人挨孤这一脚,已经要死了。你竟然说你病没好?”
微尘君整个身子都在疼,还想说话,当胸又挨了一脚,整个肺腑像被利刃贯穿。
他整个人跪在地上,鲜血闷声溅飞在地。晏琳琅看得几乎要怕了,“弟弟,你在打下去,微尘君真的会死的。”
“会死,龙不是长生不死吗?”长厌君玩味地笑了笑,“真是给你惯出毛病了,谁给你的胆子骗孤?你是忘记你全族的骨头被孤抽出来造剑的时候了?长生剑是断剑,是缺你最后一身骨头,今天孤就把你杀了造剑,听懂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