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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什么贡献?”游时宴不太理解他在干什么,但也不愿意扫兴。
  刘三追思道:“他劝我离开村里。我们村的脱贫率果然上去了。后来我挣钱了又寄回去,现在日子越过越好了。”
  到底在说什么。游时宴实在受不了秦意“善”的小故事了,借口要打水,离开了这里。
  水桶的水靠在池边,刚解冻没多久,池水清澈柔和。他撸起袖子,将桶放到最底部,正准备打上来,陈六爷吐了一口痰,就走了上来。
  游时宴当场就炸毛了,“六爷,你往我桶里吐痰干嘛啊!”
  陈六爷没看清,一口气把痰吐完,“宴儿,爷今天身体不行了,想托付你一件事。”
  怎么这么突然?游时宴心里咯噔一下,想起陈六爷是江湖上有名的镖局老板,手下钱要多少有多少,财比情坚,“六爷,你说吧。”
  陈六爷想了想,又吸了一口烟,“那个姓沈的,他人品不行。出去找那种乱七八糟的人谈对象。”
  你说得那个人不会是我吧?不知不觉祸害了大少爷的名声。游时宴心虚极了,毫无底气地应和道:“六爷说得对。”
  陈六爷感觉差不多了,直接贿赂,“你知道就好,我所有的钱都给了王爷。以后你要想要钱,要多少给多少。”
  游时宴看他走了,肉也煮得差不多了,准备天黑吃饭。
  泽恩见到他,故作不经意道:“好巧,小宴。你知道吗?今晚上有曲水流觞,就是大家围着喝酒对诗。不过大家都是侠士,改成了背诗,背不出来或者背别人背过的就要挨罚。”
  今天怎么这么奇怪?跟鸿门宴一样。游时宴内涵他们,“驴死得还是太不巧了,我们大家的智商也跟他差不多,怎么就他不能参加比赛。”
  泽恩随意一笑。半晌后,终于到了夜间。中间的篝火亮得惊人,煌煌照亮了四周。地上的雪刚融过,水流穿插在几人的座椅边,叮咚作响。
  游时宴敲着碗筷,排队等饭。他今天穿得随便,走到哪里,却有人看到哪里,忍不住浑身难受。
  游时宴模模糊糊终于感觉到了不对劲,这些人,该不会是在撮合自己和秦意吧?
  世界安排我,我直接被安排死。他心里不爽,恨不得马上就走,顾及礼貌,饮了一口酒,希望早点结束。
  温酒落入咽喉,酒气马上浮现在白玉般的脸上,灯光昏黄,为少年两侧拢上一层浅薄的胭脂色。游时宴垂着眼,难得乖乖听着众人念词,等轮到自己的时候,流畅地接上,“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下一个。”
  秦意接过酒壶,盏内酒已微凉,他垂下眼,把玩着酒盏道:“我不会。”
  四周人开始起哄,让摄政王演一个,跟按照计划一样。游时宴心道不妙,默默露出一个尴尬的笑。
  他望着秦意,悄悄眨了眨眼睛,视线中满是你可别找我的意思。
  秦意扫他一眼,兀自举起酒杯,“我自罚三杯。”
  他将酒盏内的酒一饮而尽,酒过三巡,还保留着堪称温柔的沉静,“继续。”
  气氛明显僵硬了,游时宴看到周围人都有些困惑和尴尬,也没当回事,“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众人零零散散接诗,又轮到秦意。秦意却道:“我不会。”
  周围人继续起哄要他表演,秦意又自罚三杯。如此来来回回,秦意已经喝了两壶酒了。
  他什么意思?游时宴没吭声,再过几巡,秦意已经快把自己喝倒了。游时宴抬眼去看,秦意眼睫颤抖,手中酒壶都拿不稳了。
  游时宴被吓到了,“好了好了,你们究竟在闹什么,今天够不够折腾人了?”
  他有点恼了,大家眼看撮合不成,零零散散都散了。只有秦意醉得太过,还眯眼坐在椅子上。
  游时宴本来不想去扶,转头掠过,手腕忽然被人抓住了。
  夜色渐深,枝丫孤单迎着寒风,厚雪没掉了天际,游时宴这一脚踩得略微悬浮,还没落下脚步,便听到了秦意的一句话。
  他的声音飘渺又喑哑,带着几分琢磨不透的情绪。
  “花时轻暖酒,春服薄装绵。上半句,是你的名字。”
  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底,像热流阵阵。游时宴低头去看地上的飞雪,被一轮轮脚印碾过,眼前像迷了一层雾障。
  少时不知愁,缠着师父只管玩乐。而后颠沛流离,浮生辗转在各个州府外,是很难说出的那句话。
  游时宴甩开他的手,回望望向秦意,“你怎么猜出来的。”
  秦意凝望着他,“猜错了吗?因为是我感觉,上句的诗很好听。”
  游时宴本来想说话,脑子忽然一抽,感觉有什么东西缠在了里面,“殿下。”
  秦意嗯了一声。游时宴眼前红线错综复杂,像被渔网拢在眼底,心跳无声加快,他隐隐约约去看秦意。
  秦意的眼睛像盛着无限的赤诚与热烈,清晰地望见自己的脸孔的时候,透出琉璃色的光芒。
  ……这是怎么回事?
  游时宴还没感觉不对,一滴泪已经落下,他感觉对秦意产生了难以言喻的好感,哽咽道:“王爷,你好善。”
  秦意不知道他为什么哭了,觉得不可能被感动成这样,“怎么了?”
  游时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边哭一边抽气,“我不知道,我感觉有人在搞我。可能是你太善了吧。”
  他哭得太厉害,秦意只好俯身去哄,视线在触及到少年如蝶的长睫时,心神一动,擦去了那滴情人泪。
  游时宴没说话,感觉秦意又懂自己又帅,克制不住道:“你等我缓一会儿,我现在有点奇怪。”
  游时宴深吸一口气,百思不得其解。
  上天庭上,伏凌君来到了昭明太子的皇宫,赶来取自己买衣裳的快递。
  他扒拉了一下昭明太子的快递盒,偷走了里面长厌君的相关周边,砸吧着嘴道:“儿子,吾跟你问件事。”
  昭明太子正在处理公务,“什么?父亲你说。”
  伏凌君严肃无比,铿锵有力道:“秦意是谁?吾怎么莫名其妙多了个侄子。你们上天庭安排的吗,以后别跟吾说话。”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昭明太子将毛笔放下,解释道:“父亲,是意忧转世。借用一下身份,正好我批不过人世的折子了,他可以帮你忙。而且,你看一下镜花镜,当时给你发消息了。”
  伏凌君深深地看着他,目光中满是沉重的责备,“吾欠费停机了。热点偷的是溯君的,前两天他坐牢去了,吾都没法玩镜花镜了。”
  昭明太子帮他充了话费,发现他跟人对线被人举报了好多次,帮忙处理完毕后,烦不胜烦,“还有事吗?”
  伏凌君暂时没事了,闲得无聊出去遛弯,正好碰到了到处乱跑的玉娘子。
  “你这小姑娘干什么?”伏凌君大吼一声,笑呵呵地凑上去,“哈哈哈,吾逗你的。你在玩捉迷藏吗?”
  玉娘子牵挂着情劫的事情,只好老老实实道:“鬼君爷爷好,我找昭明哥哥。”
  原来是在跟昭明太子玩捉迷藏。伏凌君了然道:“那你问吾他在哪里,这不是作弊吗?小小年纪没个正形。走,吾跟你出去玩。”
  玉娘子跟伏凌君不熟,只知道他活了很久,“鬼君爷爷,爹爹他下凡遇到事情了,可能要渡个情劫,我看红线已经断了很久了,万一真出事就麻烦了。之前没有神君的时候,你和昭明哥哥都是怎么处理的?”
  伏凌君摩挲着下巴,赞赏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天要亡你,吾必助你。”
  玉娘子听愣了,伏凌君走入桃花斋,看着满地的红线,不屑一笑。
  他成熟又稳重的脸上浮现出几分漫不经心,“你先出去吧,吾准备施法了。”
  玉娘子犹豫片刻,终究还是觉得能试一试,“好,谢谢鬼君爷爷。”
  她走后,伏凌君用鬼气找出一把剪刀,找到昭明太子和长厌君的红线,感慨几声后剪掉了。
  他又找了点微尘君的红线,剪掉后打成结,看都不看,一口气全给秦意补上了。
  “啧,”伏凌君冷冷一笑,“还想跟吾抢老婆,等着瞧。”
  他挥挥衣袖打开门,玉娘子一看,果然发现秦意跟游时宴的红线缠好了,感激道:“谢谢鬼君爷爷!”
  下界,游时宴一想到要和秦意分开了,就想起微尘君,克制不住想哭。
  他想起微尘君扇形统计图的眼,恨上心头,又想起昭明太子满满爱意的眼,又爱上心头,一看秦意就爱恨交加。
  秦意都准备走到临州了,游时宴还在马车里喘着气骂微尘君。
  秦意勒马停住,想要撩开帘子,却又松开了。
  九州之间的季节差的也大,临州显然到了初春。大雁南归,细柳刚抽出嫩芽,宛若世外桃源。
  有人需要他,继续等游时宴,或许有些太过了。
  秦意垂眸,温和的眉眼疏朗而威严,他望着城中锦绣山河与苍生百姓,千秋大业,男儿意在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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