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游时宴看见昭明太子面色灰白,着急地甩开裴意忧的手,“太子殿下,你别晕倒了。我姐夫还需要你帮忙。我来这里是要线的。要给微尘君用。”
裴意忧不留痕迹地眯起了眼睛,“殿下,红线发放需要向你报备。微尘君与长厌君绑红线一事,非同小可。你谨慎处置。”
昭明太子明白他是要自己拒绝,可却低声道:“好,那你就给。出事自有我承担。”
裴意忧一愣,“你……”
他叹为观止,自认比不过昭明太子这样的真心,服输道:“好,那我就按规矩发放。”
游时宴感激地看向昭明太子,解释道:“殿下,你真好。你放心,不会出事的。我给微尘君自己用。”
昭明太子见他心情好,自己也笑了起来,“我这里还有你之前给我的龙须草,听你说是要留着用的。可惜你当年没用上,你要是现在难以管控微尘君,就拿走这个吧。”
游时宴心底一动,不好意思道:“你还留着我给的东西?”
昭明太子如同琉璃般的眸子内只倒映出他一个人,温声道:“嗯,都留着,怕哪天你需要。而且,我太想你,什么都不舍得扔掉。”
世界上还是好昭明太子多啊。游时宴耳朵红了,讷讷道:“那我走了,你多保重。”
他转身就走了,留下了一堆烂摊子等昭明太子处理。
四周又恢复了平静。昭明太子沉静地思索了一会儿,忽然道:“我不会给你洗记忆了。”
裴意忧有了猜测,还是问道:“为什么?”
昭明太子摇摇头,像是宠溺一般说道:“因为他太能惹麻烦了。要是哪天我帮不上忙,你也能帮他。而且,他真的很讨人喜欢,也不差你一个了。”
伏凌君斜躺在地上,怒视向抓捕的仙兵,释放威压,“竖子尔敢!”
昭明太子才想起还有他,正色道:“我先处理事情了。意忧,你也去吧。”
第七十三章
游时宴抱着一堆东西回来了。
他回来的时候,微尘君正在和晏显白说话,沈朝淮被他们两个吵醒了。三个人一起闲聊。
微尘君屈膝坐在火堆前,“你们闲吗?”
沈朝淮困惑地看了他一眼,“嗯,好。”
晏显白道:“闲。”
沈朝淮思考片刻,“为什么我刚才晕过去了?”
微尘君看了他一眼,“哦,对。”
沈朝淮道:“你叫什么?”
微尘君不是很待见他,“在下大暴雪,不想说话。”
沈朝淮也不是很想知道,点点头敷衍他,“大暴雪阁下。”
游时宴无语地撇了撇嘴,站在洞窟外面,冲微尘君找了招手。
微尘君拂走身上的雪,率先走了出去,“义父。”
你顶着死人脸干什么?游时宴心中一动,从怀中抓出一把龙须草,抓在掌心凶狠地威胁他,“看到了吗?好好给我说话。”
龙须草的气味恬静淡然,微尘君被这股萦绕的幽香一勾,脸上浮现出一层薄薄的红晕,心神乱晃,“义父。”
微尘君握住游时宴纤细的手腕,清冷自持的脸颊往游时宴掌心蹭去,喃喃道:“抱一抱。”
我靠,这么管用?游时宴忍不住得意了,“你快给我道歉,说你做错了。顺便出去给我跑两圈再回来。”
他眉眼弯弯,一双眼睛盈着光,潇洒之余又掺着青涩的少年感,连带着毛绒绒的衣领都翘了起来,看着便讨人喜欢。
微尘君心一颤,吻在了游时宴带着薄茧的指尖上。他吻得很小心,很郑重,龙族带着刺的舌苔刮在游时宴的伤疤,低声道:“对不起,义父。义父,对不起。”
“够了够了,”游时宴脸一红,掌心很痒,甚至有点不好意思了,“你瞎舔什么?马上给我回去。”
微尘君迷迷糊糊地看向他。游时宴趁着他不清醒,把他赶走了。
这龙须草真好用。游时宴认真地想了想,觉得牵红线前可以给沈朝淮一点,让两个人别那么尴尬。
他藏在山后,又冲沈朝淮勾了勾手,“喂,大少爷!”
沈朝淮闷声红了耳朵,默默走了出去,“怎么了?”
游时宴靠在他耳边,小声道:“你把这个给微尘君。”
沈朝淮愣了愣,心神不定道:“好,我可以过去。但你之后记得跟我说明情况。我不知道你们二人的事情。”
“等红线牵上了你就懂了。”游时宴故作靠谱,用一副过来人的模样安慰他。
沈朝淮根本不信,但还是走到了微尘君面前。
他把这把龙须草塞在微尘君面前,微尘君警惕地眯了眯眼睛,顷刻间站起。
微尘君抽出灵力剑,捂着鼻子,冷声道:“我看你已有取死之道!”
沈朝淮二话不说,将龙须草扔在地上,转式成剑,“嗯?哦。”
晏显白大惊失色,“不,不是。怎么,回事。”
游时宴也吓到了,冲上去拉架,努力道:“等等,你们别打架。”
二人互相厌恶地看了一眼,同时冷哼一声别开脸。
微尘君扶额,不无讽刺道:“龙须草乃小人之法,你虽有我一魂,未料如此卑劣。”
不至于吧?游时宴被骂了很委屈,但讷讷道:“说得对,要防小人。”
沈朝淮嘲讽道:“如果一束草木便可另龙神大人心神不定,不如还是退位让贤。”
游时宴夹在中间很慌乱,扯住沈朝淮的袖子,“对对你说得也对,咸得好,我爱吃咸。”
微尘君别开脸,还准备继续吵架。沈朝淮也别开脸,在脑子里搜肠刮肚想办法骂他。
“闭嘴!”
游时宴脑子一热,他平生最烦有人在自己面前吵架,当场抽出红线,扑倒沈朝淮。
“我现在就给你们缠起来!”游时宴发飙了,恶狠狠地说道,缠住沈朝淮的头发后飞快又扑向微尘君。
事情发生的太快,微尘君来不及挣扎,头上已经被缠住了。他神色一变,“义父。”
“义父什么义父!”游时宴朝他撞了一下,微尘君纹丝不动,撞得游时宴自己头疼。
游时宴捂着脑袋晕晕乎乎,不忘对他们两个发火,颇有几分威风,“你们两个都不许说话,从现在开始,都给我安静。”
“那个,舅舅,”晏显白怯弱地指着他,“你,你,好像,把自,自己也,缠起,来了。你,们三个,都被,缠住了。”
游时宴沉默了下来,心虚道:“……哈哈哈,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他们三个相顾无言,红色的绸缎带杂乱地缠在发间,短时间内难以解开。微尘君叹道:“还是先拔掉长生剑。”
引天地灵气入体,须有理所应当的天帝位格。游时宴引灵入体,浩荡的灵力绽放在掌心,露出变幻莫测的光影。他没有情脉,操纵灵力全凭直觉,可山海无穷无尽的灵气却犹如寻主般,归到他的身体内。
漫天飞雪,犹如别离前的岁月,永远寒冷而冰凉。那一点雪花落到游时宴的长睫上,被轻轻融化,仿佛被什么东西烫到了。
游时宴难得专注,眼睛一晃也不晃,只映出少年人专注而热烈的真挚。
他将灵气流畅地引出,幻境磅礴的桎梏被忽然打开,一把剑斜插在雪堆中。
游时宴转过身,意料之内地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这个笑炽热而温暖,隔着别离后无数的风雪,浓烈而耀眼。
游时宴讨赏般地眨了眨眼睛,“看吧?我果然做到了。”
意气风发的少年人的声音融在飘渺不定的雪雾中,像霜寒催折后仍然屹立的红梅,经年不变。
微尘君哑了哑嗓子,“义父——”
沈朝淮皱了皱眉,伸手捂住了微尘君的眼睛,“游时宴,你加油。”
微尘君眼前发黑,眉心一跳,“松开手。”
游时宴将剑抽出来,长生剑换过三次主人,早已没了锋芒毕露的锐利感,可重新回到他手上的时候,转式又快了起来。
取下长生剑的后,瑟州的雪将逐渐减少。游时宴自觉做了一件伟大的事,转过身,眉宇舒朗道:“快再看我!”
微尘君想看。沈朝淮再次出手挡住他,冷淡的眉眼弯起,勾唇道:“游时宴,你很好。”
“够了。”微尘君飞快拽了一下红线,“到我身边来。”
游时宴被红线一拽,脚尖往他的方向拐去,难以置信道:“不是吧,还能这么用?!”
沈朝淮也拽了下红线,紧紧不放,“到我怀里。”
游时宴脚又一拐,僵持在中间。他不敢动弹,生怕两个人把自己掰成两半,恼恨道:“我要叫人,我要找一堆人弄死你们。”
微尘君也有天帝之位,同感送给沈朝淮,不死不灭,“哦,那挺可怕了。”
晏显白从长生剑里冒了个头,剑与头合在一起,看起来颇为惊悚,“等,等。我有,事情,要说。”
游时宴吓得差点把长生剑扔出去,“对,差点忘了你是剑魂,你还有什么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