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这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
  随后,我们飞速地定位了燃烧丨弹的位置。
  商河星率先切断了是远程遥控燃烧丨弹的信号,也很快就定位了**的位置。整辆列车里面,一共有四个地方发出了信号,刚好是把列车均匀分成四段。从摆放上看得出,这炸弹想让列车所有人都无处可逃,要实现整条列车的全面破坏。
  而我的做法是先把爆炸丨物集中起来放在特定的车厢里面。
  如果能不引爆,我们自然还是追求不引爆炸弹的结果,内心还是尽量缩小风险。当然,这个前提是我们掌握了全部的情况。
  事实上,我们已经做到了里应(列车长、安轻言和杰利)外合(傅霖、商河星和我),再加上我们也掌握了炸丨弹的情况,也就是结果应该是成功才对。
  然而,我们的列车还是起火了。
  起因不是暴动,也不是燃烧丨弹的不可控,而是因为之前的子弹击中了列车外置的电缆。
  虽然我们一致都认为以子弹发射的角度,是不应该会造成这样的结果,但是也可能是因为子弹撞上玻璃隧道出现了拐道现象,击穿了外置电缆,引发剧烈火花,引燃了附近的易燃材料。
  于是火势开始烧到列车车体。
  高温导致列车外壳金属变形,随后火势开始蔓延到了车厢内部,烟和火光以非常可怖的速度从中间的列车车厢开始爬了过来。铺天盖地的热浪让人开始意识到,车厢内已经算是还比较安全的地段。
  因为整辆车的火是从车身外圈缠绕,一路烧到内部,而外面的火舌伺机寻找着突破口。
  所幸我们已经快到了中途岛,列车靠岸后会自动停靠,所有人都急着要往车门外涌。
  不过,车门外面就是熊熊烈火。
  这场景无异于是看人跳火圈。
  我的卡牌到期时间是11:30。
  我当时只剩下不到七、八分钟,也急得不得了。
  大家都抢车门,争相恐后,横冲直撞。可偏偏排在最前面的,有人因恐惧停滞不前,不敢跳出去。不管怎么喊,就是不敢出去。眼见宝贵的求生时间要被浪费了,我余光注意到车窗旁边的窗帘并没有因为火势燃烧而飞速起火,意识到这应该是某类经过处理的阻燃布,于是一把扯下来,披在最前面的人身上,把对方背起来。
  “走!”
  我大喊一声,脚下大步一跨,就这样带头冲出了火海。
  列车员和其他人见状立刻学会这个方法,纷纷背起老人孩子,优先让他们离开火场,成年男性排在最后。
  不过已经救人出去的,就没有必要跟我那样继续返回了。
  直到最后傅霖还坐在轮椅上,他还依旧对自己轮椅底下是炸丨弹的事情深信不疑,从头到尾都没有站起来,甚至别人要救他出去的时候,他还是拒绝了。
  不得已,我就跟他说,我之前是骗他的。
  轮椅底下就是普通的监控器。
  “能顺利上这辆列车,是因为我对组织说我发现杰利可能是叛徒。若他真心想救你的话,就说明他是卧底。你还真的相信你半夜会说出密码吗?”
  他的眼神变了变,却还是迟疑。
  我给他纠正想法,“如果真的这么容易的话,我一开始就用吐真剂不是更方便吗?打人也浪费时间和经历。”
  我解释完之后,就让他快点站起来自救。
  这时间很仓促,压根没有时间和他的周旋。
  因为列车出现了新的情况——车内断电,车门重新自动闭合。
  列车长说,唯一的方法就是跑到驾驶室用主控钥匙打开紧急电源。
  我看到列车长突然脸上爬上悲情,正准备说遗言,直接把他手上的钥匙抢了。
  11:30倒计时的最后十秒,我冲进驾驶室,扭动了紧急电源开关。电流恢复的瞬间,火焰几乎吞没了我。
  在被火完全吞噬的时候,我从另一张床醒了过来,一安静下来,我和列车长最后几句话就不断地在我脑内重合。
  我问:“车子的应急锤呢?把门和窗砸开啊?”
  列车长:“没有放。”
  我抓狂,“怎么可以不放呢?”
  列车长崩溃:“因为追求全自动高科技的巅峰。”
  直到我跪在地板上趴在被窝里面,终于把我内心气郁至极的话说终于发泄出来,“渣工程!见鬼的全自动!”
  这段自动播放,至少循环了五遍以上的对话,总算是停了下来。
  *
  海底隧道列车的劫车和火灾事故的消息,比中途岛转站列车抵达anubis主城还早一步传开。
  新闻里没有任何死伤报告,但也没有让人感到宽慰的详细数据。我盯着手机屏幕发呆,心里反复告诉自己:傅霖应该没事的,毕竟他那么聪明,再加上杰利在列车上,证明傅霖身份的事应该不难。可即使理智这么说,胸口的那股不安却没有一刻平息过。
  更何况,傅霖现在的身体那么脆弱。而这几天我只给他一些营养剂而已。我比所有人都更清楚,傅霖身上的伤口一个都还没有好。
  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顺利跑出来?
  如果真的受重伤,他会不会彻底黑化?
  我赶紧跟着其他人挤上公交车,心急火燎地往中央站赶去。
  明明不是上下班高峰期,可中央站还是挤满了人,比我想象的还要多。空气里弥漫着紧张、焦虑和期待,所有人都不安地张望着。
  商河星出现时,他所在的方向简直显眼得不能再显眼。周围的人不约而同鼓起掌来,热烈的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他站在人群中间,光鲜得像是某种不容忽视的存在。
  看到他无恙,我松了口气。然而,这只是一个人。我的目光继续在人群里搜索,踮着脚尖,一遍又一遍,直到看到那个站在边缘角落里、几乎被人遗忘的傅霖。
  他由杰利扶着,站得有些艰难,整个人看起来苍白而虚弱。周围没有人注意到他,他看起来不属于这个嘈杂的场合,但那样的安静却让我莫名感到心安。
  “他没事……”我在心里说了一句,脚跟落地,准备转身离开。
  就在这一瞬间,我意外地和傅霖撞上了视线。
  他的目光定在我身上,深邃而复杂,像是压抑着千言万语。我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那一刻,我脑海里突然闪回起我们最后见面的场景:火光翻涌,他抓住我的手臂,力气大得出奇。
  他问我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救他?到底叫什么名字?
  “总要给个名字,让人记得你是谁吧?”
  我不记得他说的具体是什么,但是大概是这个意思。可我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需要我的名字?
  我当时想不出来。
  我真的是取名废。
  最重要的是,该怎么说呢?
  我从头到尾都觉得,傅霖永远不知道我是谁会更好。这样,他就会发现,原来这个世界上,在这个生活里还是有那么多认识的或者不认识的人愿意去关心他,帮助他,也不求回报,甚至不需要给出任何名字。
  这个世界有坏人。
  是的,他在互换身份后,经历了很多折磨与痛苦,要选择黑化也很正常,不相信人也很正常。
  可是,这个世界还是有好人。
  像杰利,像列车长,还有其他不知道名字的人。
  我希望比起问我到底是谁,倒不如把它变成一颗小小的种子,能够顺利地种在他的心里面。在他回归我们这个群体里的时候,傅霖依旧是那个能够打开心门,善良真诚的人。
  “我叫唐栗。”
  ……
  现实中,傅霖从人群里面看到我之后,我反倒不好就直接走了。
  还没有等我有下一个举动,傅霖开始穿越人群,他的步伐很急。周围的人就像是摩西分海,也跟着纷纷让道。他的眼睛盯着我,就像是夜晚行路的人要一直望着天上的星来判断方向一样,没有轻易低头移开。
  他像是穿透了人群,也看透了我的心。
  我一下子观众心态,这是干嘛,这是在干嘛!
  可又有一下子,我自己是戏中人的心态,懵懵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直到最后被傅霖抱住。
  兄弟,你ooc了!!!
  站在原地,我只觉得身体越来越僵硬。周围的目光像是无数的火把,灼得我脸皮发烫。
  这一天,我经历了灾难,跨过了火海,最终还是倒在了这该死的视线下。
  ——anubis 4月02日。
  ——有年轻的死尸在中央车站被发现,尸体躺在候车大厅的地板上。他的脸色苍白,五官凝固在某种复杂的表情中——惊愕、痛苦,又似乎透着一丝无助的死寂。他全身干净整洁,衣物一尘不染。地板上没有血迹,甚至连一点擦伤也没有。
  ——死因:社死。
  就在我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手机“叮”的一声响,我的耳畔突然传来无机质的机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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