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前方的许柒在偷偷摸摸地尝试靠近顾影帝,在他们的身后,在镜头扫不到的地方。
  谢连安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终于牵住了青年的手指。
  六年的时间过去,当年在课桌底下偷偷牵手的两名少年,如今背着人群,躲过摄像,再一次地握紧手。
  怎么感觉一点点进步都没有呢,时宁随意地想。
  谢连安还是一如既往地紧张又大胆,不仅想要牵手,还伸出小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触碰着身旁人的手心。
  时宁忍不住笑出了声。
  “谢总,”这一次,时宁没有藏起来收音装置,而是光明正大而若有所指地弯着眉开口:“这几天的搭档很愉快。”
  “期待下次再见。”
  ————
  但下次来得也太快了点。
  一个小时之后,告别了其他成员,两人穿过大半个溪橦镇,推开了那间建在木棉树山坡下方的小屋子。
  懒得去管蹑手蹑脚身体僵硬地跟在自己身后,犹犹豫豫地在门口踌躇着的谢连安,时宁一边随手挂上外套,一边说道:“谢总,你在门口扭捏,蚂蚁都要被磨死了。”
  还好谢总并没有真的要虐待蚂蚁的变态嗜好,在时宁又要开口用关门来吓唬他之前,身形利落地进了门,并且又打算随手合上门。
  “把门开着吧,”时宁将沙发上的防尘布掀开,被灰枪得咳嗽一声:“这里有一段时间没忍住了,里面全是灰尘。”
  “看来必须得要好好打扫一下才能住。”时宁感慨道:“是个大工程。”
  刚说完这句话,就有一双手拦在了自己面前。
  “我来吧,”谢连安有时候面对着时宁,会有一种过度的保护欲,他小声说:“太多灰了,你身体不好。”
  时宁:“?”
  “谢总,我当年可是全校两百米记录,持续了三年的保持者欸,”时宁真的非常不理解:“哪里身体不好了。”
  “除了偶尔胃痛,有点心理疾病之外,其他一切身体机能都特别正常好吧,”他边说着,边尝试去找屋子里面的清理工具,找了半天喃喃道:“我扫帚放哪里来着……”
  下一刻,就有一把扫帚被人递了过来。
  时宁挑着眉接过:“谢总怎么比我自己还了解自己家?”
  谢连安手里面也同样攥着根扫帚,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找到工具的,他抿住嘴唇,眼神飘忽,一看就是在心慌和找借口。
  时宁本来就没有真的想得到他的回答,接过扫帚后就自顾自地开始打扫起来,才扫了没几秒,身旁就又出现了谢连安的身影。
  他就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样,深吸一口气:“因为我……”
  然后就喜闻乐见地吸进了一大口灰尘,才说出来三个字字就被呛得弯腰咳嗽不止。
  时宁憋着笑给谢总递过去一瓶水,还热心地给他拍了拍背:“着什么急,我又不是什么追着人跑的怪物。”
  谢连安咳嗽了半天才勉强缓过气来,眼睛红红的,被呛出了眼泪来,他有些不敢抬头,垂着脑袋继续自己没说完的话:“……因为我之前偷偷来过这里。”
  唔。
  时宁沉默着。
  反派攥着扫帚的手指已经用力到发白,他垂着眼,睫毛颤动,遮掩住了眼底的阴郁和不安。
  最后在一片诡异的安静之后,听到青年恍然大悟似的一句话:
  “所以就是你撬了我家的锁啊!”
  第074章 司徒傲天
  时宁说得夸张,但其实远不到撬锁的地步。
  只是几年前回来打扫房间的时候,意外发现客厅和卧室有被人进过以及清扫过的痕迹。
  并且似乎就在不久之前,甚至连时宁放在床头的相框都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
  整个屋子明明已经有快有长达一年的时间无人居住,但竟然没什么灰,还算得上几分干净。
  除了时宁放在衣柜里面的几件外套,以及几条内裤怎么都找不到了之后,屋里的东西都没怎么变化。
  但门口的锁却并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
  并不是窃贼。
  而是某个心理扭曲的“田螺先生”。
  听完时宁的回忆之后,“田螺先生”心虚地脸上一红,嘴唇嚅喏着想要狡辩:“我真的没有撬锁。”
  “嗯,你只是刚好捡到了我落到你家里的钥匙,并且将它据为己有而已。”时宁点头。
  谢连安的表情有几分委屈:“是你自己不要了的。”
  他小声地说:“钥匙不要了,人也不要了。”
  时宁:“……”
  虽然不清楚好好的一个学霸,大大的一个霸总,怎么突然变成一副小媳妇儿摸样,一句话说得很是哀怨,给时宁搞出了一手臂的鸡皮疙瘩。
  “好好说话,”在一片灰尘里面,时宁冷酷无情地戳穿谢总的矫揉造作:“要不然你就到外面去说。”
  谢连安果然就不说话了,虽然眼神还是直勾勾的,但好歹没在说那酸不拉几的话。
  “开始吧。”时宁嫌弃地扫落一整片蜘蛛网,带上口罩后说:“希望能在晚饭前搞定。”
  但显然很难实现,两人只才打扫了客厅和时宁的小卧室,窗外的天色就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时宁按住还在努力擦拭桌面的谢连安的手背,轻声说:“好了谢总,先去吃点东西。”
  没人住的屋子里面当然不可能会储存有什么食材,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算谢连安厨艺很是不错,也不可能在空荡荡的厨房里做出饭来。
  小镇的灯会熄得早一些,虽然才晚上九点出头,但街道上大部分的商铺都已经关了门。
  只有一家小超市和它旁边的面馆还亮着灯。
  面馆的老板是个长得很友善慈祥的老爷爷,年纪虽然上去了,但行动却很利索。
  做出来的面也很有味道。
  如果谢连安同学没有偷偷摸摸地跑到后厨,去嘱咐老板多放点青菜的话,这碗面会更得时宁的喜欢。
  一碗热腾腾的面吃到最后,就只剩下铺了一碗底的青菜。
  时宁皱紧了鼻子,一根被煮软了的青菜,咬了半天才磨磨蹭蹭地咽下去一截。
  对面的谢总早就吃完了面,此时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时宁吃青菜。
  搞得跟受刑一样,旁边还有个来监视的。
  时宁放下了筷子,当然也放下了那根命途多舛的青菜,冷静道:“你太过分了谢连安。”
  小炮灰很有脾气:“我不吃了。”
  每次哄着时宁吃点蔬菜简直比登天还难,虽然谢连安已经习惯了,但还是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
  背脊很挺,人也很硬气,努力开口:“不可以,你今天和昨天都没有怎么吃蔬菜。”
  哦。
  时宁充耳不闻,自顾自地说道:“这就是你追人的态度吗谢连安,逼着喜欢的人吃草,还偷走别人的衣服……”
  他得出结论:“太变态了谢总。”
  谢连安总是不能说得过时宁,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结结巴巴地挣扎了半天,最后还是将时宁碗里面剩下来的青菜挑起来吃掉。
  谢总本来也有点挑食,但自从遇到了时宁之后,被硬生生地治好了大半。
  “挑食可不行啊小朋友。”两人准备付完钱准备离开前,年迈的老板一边笑一边喊住了时宁:“我认识你,你是时宁对吧?”
  时宁的动作停顿住,有点犹豫地看向老爷爷,却还是没有认出来人。
  然后下一刻就听到他满脸笑眯眯地开口:“我老伴儿是你的粉丝。”
  “她可喜欢你那个电视剧了,叫什么……冷酷少爷……”
  老爷爷努力思索着,时宁却尴尬得手足无措无地自容。
  死去的记忆开始攻击大脑,时宁连忙红着脸叫停:“好、好的,我知道了。”
  偏偏旁边的谢连安还一本正经地点头补充:“冷酷少爷的逃跑丫头。”
  时宁喉咙一哽,弱弱地尝试阻止:“等等……”
  却还是没有阻止谢总和老板的相认。
  “对!就是叫这个名字!”老板拍了下手掌,看着谢连安的摸样,像是看着不可多得的知音:“他演的是里面那个白头发的男的,好像是叫司、司什么天的……”
  谢总推了推眼镜,微微仰着下巴:“司徒傲天。”
  时宁:“……”
  “没错没错,司徒傲天,哎呀,我老伴当时天天晚上都要看了才睡觉。”老板感慨道:“小伙子演得可好了。”
  谢连安对此非常赞同,难得地多看了面前的小老头几眼,颔首附和:“不错,你们很有眼光。”
  “我当初也是熬夜看,还记得里面有一个画面是司徒傲天对南宫云海宣战,他踩着凳子高声喊……”
  “谢连安!”时宁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在两人快要热火朝天地讨论剧情之前,慌忙打断,他当然不可能去指责年迈的老人,只能凶巴巴地转头向场上的另外一人:“你不许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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