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老板左看看右看看,不明白自己新认识的“知己”与“司徒傲天”之间发生了什么,好心地拉架:“别吵别吵,有话好好说。”
  他提议道:“这样,我们来一起看看电视剧。”
  时宁:“……”
  看是看不了一点的。
  深怕老人家拉着自己去看什么司徒少爷或者霸道校草的偶像剧,连忙揉了揉通红的耳朵,解释道:“抱歉,我们要先回去打扫卫生,下次吧。”
  虽然面露些遗憾,但老板还是没有强迫两人留下来,只是笑眯眯地说,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就来找他。
  即将走出小店门口的时候,却有突然被喊住。
  时宁的身体一僵,以为老板又要拉着自己说话,但岂料转过身,怀里面却多了一个放着几封信件的小盒子。
  老板咳嗽两声,将衣服裹紧了点,笑着说:“这是寄给你的信吧,连着寄了好几个星期呢,就是填错了信息,全寄到我老伴的超市去了。”
  超市。
  时宁的表情有点蒙,下意识地看向面馆旁边那个还亮着灯的小超市,但里面明明是个年轻人在守着店。
  老板的声音还是很温和:“那是我的小儿子,我老伴是前几年走的,发现癌症的下个星期就走了,好在没遭什么罪。”
  夜间的风或许将深秋的寒意放大了些许,老人又咳嗽几声,摆摆手让两人赶紧回家:“最近降温了,外面冷。”
  谢连安自从看到老人递过来的信件后,就一直有些魂不守舍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青年握住小盒子的手指,抿住唇一言不发。
  下一刻手里面就多了个手电筒。
  谢总迷茫地抬起头,就听到老人边转身往回走边轻声嘱咐道:“镇上都黑漆漆的,有点光总比没有好。”
  他说得很对,外婆家的屋子本就在小镇的边缘,在街道和田野的交界之处,即便路灯已经遍布了整个小镇,但越往回走,路就越窄,光也越暗,有了个手电筒,即便它投射出来的光线依旧是浅淡的,但总归能驱散些路上的黑暗。
  谢连安在前方举着手电,时宁就跟在他身后半步不到的距离。
  不远处的河水中时不时发出点咕噜声,似乎是鱼儿借着夜色在水面腾跃着,或许镇上的秋也来得要晚些,都已经进入了十月,经过田野和水池边时,偶尔还能听到点蛙声。
  怀里面的小盒子已经变成了个方方正正的纸袋子,里面放满了小超市里那个年轻男孩非要塞过来的各种零食和速食产品。
  “镇上天黑得早,你们可以以后可以先吃点这些垫垫肚子,”男生有些害羞地瞟着时宁,小声说:“时老师,我妈妈很喜欢你的。”
  话已至此,再拒绝就显得不太礼貌了。
  最后还是谢连安在离开时,趁着男孩不注意,把钱放到了收银台。
  各种零食饮品的上面,几张薄薄的信纸随着青年平稳的步伐,微微地晃动着,与纸袋的内侧边缘碰撞,发出点细碎的咔嚓声。
  静谧的小镇,热闹的秋夜。
  时宁走着走着就忍不住出神,目光在纸袋子上流转,但纸袋子再怎么看也就只是个纸袋子,看不出什么花来。
  微妙的情绪又一次涌上了心头。
  还没等时宁仔细地去分辨那股情绪究竟是什么,本来好好在前面走着的青年,就蓦地停住了脚步。
  发着呆的时宁一时不察撞上了谢连安的后背。
  两人的身形相差不多,身高几乎齐平,一撞上去,无处安放的手臂下意识地就穿过了谢连安的腋下,然后被人利落地握住手腕。
  时宁回过神,眨眨眼疑惑:“怎么了?”
  谢连安的影子在昏黄黯淡的光下,变成很大一片,笼罩在脚下。
  他没有抬眼,也没有松开手腕:“没什么,想和你挨着走。”
  反派总是喜欢这种幼稚又黏糊的事情。
  虽然这样想着,但时宁还是任由谢连安将自己牵住,既没有甩开,也没有反手握紧他。
  前方的小屋子已经能看到轮廓,两人在走之前,特意没有关掉院子里面的灯,使得整个小屋子在黑暗的环境中显得明亮而温暖。
  谢连安推开门的同时,也按下了灯的开关。
  清扫干净了的小客厅在一瞬间被昏黄的灯光照亮。
  时宁禁不住发出一声喟叹:“谢连安,生命好脆弱。”
  青年的手仍然放在自己的手腕上,在这句话之后微微收紧了一点,然后轻轻地嗯了一声。
  “命运也就会作弄人。”时宁关上了门,走进屋的时候,难得骂了一句脏话,想要凶狠地踹一脚墙壁,但想着弄脏了之后还得要自己擦,又讪讪地收回脚。
  然后欺软怕硬地选择了去凶屋里面的另一个人,眼下落了一小片阴影:“谢连安,你说它是不是很过分。”
  第075章 “我问你答,有问题吗?”
  谢连安其实很忙,每期综艺的录制,都需要用好几天的熬夜工作来弥补。
  《山河万里》虽然录完了,但他的工作却还没有做完。
  时宁洗漱完出来后,还看到他在客厅里面,手指飞快地敲着电脑。
  想了想也没有去打扰,只是也坐在了他的旁边,将谢连安这两天给自己写的信,连带着面馆老板给他的那几封信件一起拆开放到沙发上,随意地拿起其中一张信纸翻看起来。
  从时宁的身影出现起,谢连安打字的动作就停顿了半秒,发现他大大咧咧地坐在自己身旁,翻看信件后,更是忍不住手指蜷缩起来片刻。
  敲击键盘的速度不变,甚至眼神都没有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过,但背脊却不由自主地挺直。
  这个小房子在镇上的边缘,离田野比离街道更近些,隔音也并不好,就算关着门窗,也能听到屋外来自各种声音。
  低吠的狗,扑腾的鱼,呱呱叫的蛙,偶尔漏入房里的风。
  以及身旁的漂亮青年,手中纸张缓慢翻动的梭梭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或许只是短短的几分钟,总之谢总打字的动作越来越慢,却越来越慌。
  终于在时宁准备换下一张信纸时,手背被人轻轻地按住。
  谢连安已经关上了电脑,他甚至还摘下了眼镜,黑眸注视着面前人,仍然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摸样,却又好像莫名带着几分无措。
  “时宁,”他说:“别在这儿看。”
  时宁也很顺从地移开了放在信纸上的视线,抬起眼,张口就给反派扣了个大帽子:“你讨厌我?”
  谢连安声音一涩,即便知道时宁是在故意这样说,但还是脸色不太好看,嘴唇轻抿着:“你明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时宁唔了一声,很无辜地开口:“但是你不想让我呆在客厅。”
  “因为,”谢连安有点扭捏地说:“因为你在我旁边的话,我总是会忍不住想要看你。”
  不仅是想看,还想摸。
  谢连安表面上是在敲击键盘,却出神了好几次,余光多次流连在青年还沾着水汽的手指和半敞的胸口上。
  意乱情迷,情不自禁。
  时宁望着眼前人的摸样,只是看了几秒,就将人看得呼吸越来越急促。
  他突然特别好奇,放下纸,凑近到了眼前,几乎快要是鼻尖抵着鼻尖的程度,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谢连安。
  青年本来自然垂放在沙发上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沙发布。
  在时宁靠过来的瞬间,他就闭上了双眼,睫毛颤动个不停,不知道是在紧张还是兴奋。
  但不管是哪一种情绪,时宁都暂时还没有如他所愿的想法,只是单纯地凑过去看,看完了就退了回来,没有发生任何谢总所期待着的动作。
  谢连安等了半天,终于确定时宁不是想要亲吻,失落地睁开眼。
  与此同时,继续翻看其信纸的时宁也随意开了口:“谢连安,你额角的疤是什么时候淡下来的。”
  这句话一出,原本心中还残存的旖旎,在一瞬间消失。
  谢连安的脸色也同样变白了一瞬,但很快又将它掩饰下去,轻手轻脚地凑过来,用自己毛茸茸的脑袋去蹭时宁的手臂:“……我哪里有什么疤。”
  但眼睛却用力地盯在他手上那些已经微微泛黄的纸张上,想要看清楚里面写的是什么。
  “别看了,不是这张写的。”时宁轻轻拍了拍谢连安的脑袋,示意他起来:“先坐好,我想问你点事情。”
  谢连安很听话地就在沙发上坐直了身体,双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俨然是一副老老实实的摸样。
  但时宁知道,这都是假象。
  一听到要问事情,都还没有说是好事情还是坏事情,就如临大敌一般身体紧绷,也就只有表面上乖,低垂的眼眸和攥紧的双手都反应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说不定就是又在想着怎么狡辩。
  时宁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从纸袋子里面挑出来一根棒棒糖含在嘴里面,舌尖抵在糖上,甜意在口腔中蔓延:“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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