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还想知道什么?”
  老头面无血色地落荒而逃。
  框架固定好,陆朔量好尺寸,拎着雨布去找江牧。江牧正用盘子装着热好的包子出来,递到陆朔的手上:“吃,猪肉馅儿。”
  “你呢?”
  江牧道:“我吃油条了。”
  “吃什么油条?张嘴。”陆朔拿起一个肉汁都渗透出来的包子直接塞进了江牧的嘴里。
  江牧急忙忙拿出包子,陆朔一退三尺远,嫌弃道:“不许给我了。”
  “哦。”江牧只好留着自己吃。
  吃完包子,陆朔划出线条,让江牧按照尺寸将雨布缝起来,边沿只留一条塞不锈钢杆子的缝隙。江牧不明所以,但是他独自生活多年,很多手艺都熟练掌握,找出针线就开始缝。
  三轮车后车厢的改装一直到下午才完成,在吃晚饭后,陆朔开始钉木板,制作放在车厢里的架子。
  江牧愣愣地打量焕然一新的三轮车,“给我卖花?”
  陆朔:“嗯。”
  江牧看着看着,眼里就升腾起浓重的雾气,扑进陆朔的怀里,“我喜欢!”
  陆朔摁了摁他的脑袋。
  江牧抬起脑袋,目光炯炯:“我要赚钱,都给你!”
  “给多少?不是男人有钱就会变坏?”
  江牧严肃地想了想:“你坏,我也喜欢。我的钱,都给你。”
  陆朔心里泛起点点酸涩,叹气一声,抬手摸了摸江牧柔软的发丝,“我不要钱,你的钱都是你的。”
  以后,他的钱也是他的。
  第18章 家暴
  江牧有了新的漂亮的三轮车,他迫不及待就去醒花、打理包装纸,干劲十足,觉都不想睡了。陆朔也没有多少困意,索性拿着剩余的木板对着江牧的旧推车敲敲打打,拆掉多余的不合理的,重新安装。
  小狗很喜欢围在别人的脚边转悠,陆朔看见它觉得碍事,拎着它的后颈皮将它放在小推车的板子上。因为太高,兴高采烈的小狗立马就因为害怕缩成一团,呜呜呜地叫起来。
  陆朔弹了下小狗的脑袋,将它又放到地上。
  四脚落地的小狗总算不害怕了,立刻忘记了刚才害怕的事情,又围着陆朔的脚打转。
  陆朔用脚将它拨开,“一边玩去。”
  他刚蹲下,小狗就站起来用两只前爪搭在陆朔的背上,没心没肺到了极点。陆朔一边敲钉子一边想:果然是什么人养什么狗,傻子养了只傻子狗。
  陆朔保留了小推车的雏形,在上面空出一个方形的空口,推车里面空置出来,木板钉了两层。江牧自己做的推车实在简陋无比,两边的轮子不知道是从哪里捡来的四个自行车细边轮,一边大一边小,整个推车都是歪的。陆朔卸了轮子,打算重新去……捡两个回来。
  上一世钱除了前几年生活捉襟见肘,后来钱对他来说就是一串数不完的数字,现在,钱也是一串数字,不过算来算去只有三位数……
  忙活了一晚上,大约十点钟两人才收拾完,上楼去洗漱休息。
  江牧在床上翻啊翻,最后像个肥虫一样拱进了陆朔的怀里,扬起脸,眼里都是星星一样的闪光,“明天去卖花。”
  “你什么时候来松城的?”
  “嗯?”江牧想了想,“吃了五次枇杷。”
  “五年?”陆朔反应过来,“你来这里五年了。你为什么来到这里?”
  话音刚落,怀里温软的躯体陡然变得僵硬,慢慢的,躯体陡然颤抖起来。
  陆朔惊了一下,连忙扶住江牧的肩,“你怎么了?”
  江牧像个突然溺水的挣扎之人,下意识推开陆朔的手,整个人差点掉到了床下去。陆朔急忙就去拉江牧,江牧却躲得更厉害,恐惧地呜咽一声,狠狠地咬住了陆朔的手。
  瞬间,尖锐刺破皮肉的痛感袭来,下一秒,温热的血就顺着他的虎口流了下来,点点滴滴砸在地上。
  陆朔无暇顾及手上的疼痛,也不敢惊动他,“江牧?”
  “江牧?”
  或许是听到了呼唤,又或许是猩红的血液刺激到了,江牧猛地松口,跌坐在地上。
  “江牧?”陆朔的指尖触碰到江牧的发丝,江牧浑身一抖,抬头露出一张惊惶到了极点了脸,那张脸上苍白至极,全是眼泪。似是注意到了陆朔手上的伤口,江牧骤然回神,漆黑的眼眸里清明了三分。
  “不……”
  “不是……”
  还没等陆朔开口询问,江牧已经慌不择路、连滚带爬地冲进了卫生间里,重重地关山了门。
  “啊。”手背被结结实实地咬出了几个硕大的血洞,潺潺地流着血,陆朔怕弄脏被子,只举着手,拿过床头柜上江牧提前放好的干净袜子缠住。
  1748刚从床底滚出来开机,房间凌乱至极,血迹斑斑,江牧还躲在卫生间里哭,它混乱不清直接指责陆朔,“你他妈疯了,你家暴!”
  陆朔懒得理这个疯系统,他举起血迹已经将袜子浸透的手,“谁家暴谁啊?滚一边去。”
  卫生间很狭窄并且没有窗户,陆朔勉强放心江牧不会做出跳窗逃跑的事情,他敲了敲门:“江牧?”
  江牧的哽咽声从门缝里传来。
  陆朔轻轻按了一下门把手,门松动了,被他推开一条缝。透过缝隙可以看见,江牧缩在昏暗的角落,双臂抱住自己,脑袋埋得死死的,哭得很伤心。
  1748凑过来,卫生间立马明亮如白昼。它也就这点作用了,陆朔放轻脚步走进去。
  “江牧?”
  江牧没有反应。
  “江牧。”
  陆朔蹲下身,蹲在江牧的身前,听着他仿佛极大悲恸凄惨的哭,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抓紧。
  “江牧,你不睡觉吗?”
  他回忆了江牧出现反常举动的前一刻,是他问了他一句“你为什么来到这里”,为什么来到松城?这句话似乎触碰到了江牧某种不可明说的禁忌,致使他想起了什么,发应剧烈,这其中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对于他来说恐怖害怕的事情。
  陆朔不敢再提其他,只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与他说话。
  “走,我们去睡觉。”陆朔拉住江牧的手指,细细地摩挲安抚他的情绪,“好不好?”
  江牧的手指勾了勾,闷不做声地将陆朔的手指攥住,哭的声音小了许多。
  安抚是有效果的,陆朔心里大定,倾身环住江牧的身体,“去睡觉,明天去卖花,我跟你一起去,但是我不买花。”
  他碎碎念,江牧的哭声越来越小。
  “我要做一件大事,谁也不能说。”陆朔亲吻他的耳朵,“就算是江牧,也不能说。你知道江牧是谁吗?”
  “我跟江牧从小就认识了,我住左边,他住在右边。江牧长得好看,像一轮月亮掉在了破旧的老街,但是我不喜欢他。”
  哽咽的江牧立马抬起哭红的脸,可怜至极:“为什么?”
  陆朔说:“不为什么,我就是不喜欢他。我的日子不好过,他的日子也不好过,可是他太明亮了,明明是一样的处境,为什么他还是那么耀眼,我真讨厌他。”
  江牧又哭出声,将脑袋埋进了膝盖里大哭。
  “他有个弟弟,肥得像个球,比他还讨厌。”陆朔也在地上坐下,紧紧贴着江牧的胳膊,“他小小一个,竟然也欺负江牧。我但凡看见他欺负他一回,我就会找理由将他往死里打一顿。有一次,我把他的门牙都打掉了。”
  江牧哼了一声,像是在笑,但是笑的很短暂,马上就哭起来。
  “后来,江牧变成傻子了。”陆朔感叹一声,“他怎么傻了呢?”
  江牧闷声闷气:“掉水里了。”
  陆朔道:“是的,他救了个人,是他的同学。可是他的同学跑掉了,把他丢在水里。救了个白眼狼,江牧真的是个傻子。不过没关系,我知道是谁,我找到了他,给他套了一个大麻袋,从头兜到脚再用绳子捆起来,趁着黑夜将他丢到了水库里。”
  隔半分钟再把他捞起来踹两脚,就这样折磨了他半个晚上。那夜水很冷,并不比江牧落水的时候暖和。他的求饶声也很大,反反复复讨饶问他是谁,为什么这么对他。
  为什么?不为什么。
  “啊?”
  陆朔说:“他没死,但是身体冻坏了。活该。”
  江牧愣愣地看着他,“活该……”
  “跟你说你这么多干什么。”陆朔起身拍了拍灰,“你不认识江牧,我要去找江牧了。”
  说着,他就走出了卫生间。
  一、二、三、四……
  还没数到五,身后就传来脚步声,他被人圈住了腰。
  “放开。”
  江牧急得不行:“我是,我就是!”
  陆朔回头:“什么?”
  江牧也顾不上哭了,抓着陆朔的手辩解:“我是江牧。”
  “你真的是。”
  “是的。”
  陆朔按住他的肩膀,将他带着往床边走,“那江牧为什么哭了?他不开心吗?谁欺负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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