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我们受点委屈、遭点轻视都没什么,可是妈都这么大年纪了,明年她都六十岁了,一生活个体面,现在却……哎。”张海平不忍地摇头。
  秦母抽泣一声。
  秦忍:“……”
  1748:“你说句话啊!你又被绕进去了?”
  秦忍措手不及。
  这本来是高高兴兴的团聚,怎么现在一个两个全都在抱怨难受?
  如果放在上一世,这个时候他和黎慈的感情不和,他可能真的不会多想,就对黎慈有意见了。但是经过这一个月来的相处,他本能的觉得,黎慈根本不是那种人,什么嫌弃什么看不起,什么委屈他妈……这都哪里跟哪里?
  张海平见秦忍似乎无动于衷,又在补刀:“小弟,在我们那里,儿媳妇对婆婆,谁不恭恭敬敬的?不说跪着孝敬,起码也要学会端茶倒水啊。你看你大姐,现在在我妈面前还叫站着不敢坐着……”
  “等等!”秦忍的脸色一变,他挑起半边眉盯着张海平,“你说我大姐怎么样?”
  张海平以为他终于听进去了,立刻说:“你大姐对我妈那是毕恭毕敬,我妈生气的时候,她连吃饭都不能坐着吃,也不能上桌……啊!”
  秦忍怒上心头,一脚踹在了张海平的肚子上,将人踹出去两米。张海平又胖又矮,在地上像个史莱姆翻滚了一圈,大声叫唤起来。
  这一变故谁都没有料到,秦忍出脚是快准狠,没有一丝拖沓。
  “啊!”秦母下了一跳,“海平!”
  秦晓月也吓到了:“大姐夫!”
  秦晓美更是惊在原地,瞪大了眼睛。她脸上鲜少有表情,如此反而显得鲜活了一点。
  秦忍眼里怒气满满,走上前挥开秦母和秦晓月,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张海平的面前,一把拎住张海平的衣领,咬牙道:“你竟然敢这么对我大姐?你在找死。”
  他妈的,这要是在张家,家都给他端了。
  第40章 他是不是经常打你
  1748欢呼:“打得好!”
  秦忍一分力气也没省, 狠狠地在张海平上落下无数拳头,打完又打,下手狠辣。
  他很愤怒, 虽然现在大姐结婚了他也长大了, 两人之间的交流越来越少, 但是不容更改的事实是,大姐永远是大姐,是从小带他玩的大姐。有人敢欺负她,他绝对不手软。
  不知道当初大姐是怎么跟张海平在一起的,张海平是垃圾, 张家是垃圾堆。什么封建糟粕啊, 居然那么糟蹋他大姐。
  “小宝!”秦母被这一幕震惊到, 连忙就要去拉秦忍,身边的秦晓月也跟着去帮忙拉秦忍的胳膊,“小宝!别打了!他是你大姐夫, 你大姐嫁给他就是他的人,张家想要立规矩是张家的事,你不能打他啊!”
  秦忍的拳头都打疼了,在秦母与秦晓月的拉扯下起身, 挥了挥酸痛的手,他的脸色仍旧不好看,“什么狗屁的张家规矩?他妈的,回头我连他家两个老不死的一起打!”
  1748叹为观止:“哇!脏话说得太漂亮了!秦忍,我现在宣布, 你是我的学生了!我的脏话文学他妈的我都教给你!”
  秦忍临了还踹了张海平一脚。
  张海平此时已经左手七右手八在地上哀嚎了,“救命!我要报警!你忘了你爸死的时候我怎么帮你的了!你敢打我!秦晓美,你死了吗?”
  “再狗叫一声!”
  张海平瑟缩一下, 惊恐极了,“妈!妈你快帮帮我!”
  秦晓月被张海平满脸血吓得不轻,指责秦忍:“哥,你干什么呢?他再不好也是我们的大姐夫啊!大姐都没说什么,你跟着生什么气?”
  此话一出,秦忍凌厉的目光猛地看向秦晓月。他眼里有震惊有恨铁不成钢,“你给我闭嘴。”
  秦晓月有点害怕,气愤地拉过完全呆住的秦晓美,“大姐,你也不说一句话,到底是谁的老公啊!回头大姐夫回去打死你,这都是袖手旁观的报应!”
  打死?
  “你说什么?”秦忍自觉抓住了重要的信息。
  秦晓月惊恐地捂住嘴,躲到秦母的身后,暗戳戳拉了拉秦母的袖子,“妈,他疯了是不是!”
  秦忍几个跨步来到秦晓美面前,直接拽过秦晓美的手,不由分说地卷起她的袖子。秦晓美皮肤蜡黄,手臂也不白,也许是在外晒的,黑黄的手臂上分布着已经消退了青紫色痕迹,秦忍的脸色比刚才还恐怖,“这些都是什么?”
  秦晓美触及到他的目光,往后缩了缩。
  “他打你?”秦忍愤怒之余,鼻腔酸涩不已,眼角都泛红了,“他经常打你?”
  秦母见状立刻过来打圆场:“海平怎么可能打她啊!这是她自己在超市搬货的时候磕伤的,她力气小,磕伤时有发生,你快把她放开!”
  她一边说着,一边瞪着秦晓美,示意她搪塞过去。。
  “你闭嘴!”秦忍努力压制心里的火气,然而就算如此,他的语气也是非常不善的。他并不算什么有心机且深沉的人,要他隐忍不发是不可能的。
  秦母如遭雷劈,“小宝,你这样跟我说话?”
  “不要转移话题。”秦忍死死捏着秦晓美的手腕,发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秦晓美,“大姐,你说话,他是不是经常打你?你是不是过得不好?”
  秦晓美抽了两下都没有把手抽回来,她的情绪也不再是无动于衷的愣怔,她眼角堆积着细纹,漆黑的眼珠子底积蓄起一点泪意却拼命忍着。
  她在看秦忍,这个她从小一手带大的弟弟。
  他出生的时候她是最开心的,因为秦母念念叨叨就想要个儿子,并且日日在她耳边说:“你要对你弟弟好,你弟弟是你的依靠,是这个家顶梁柱,你有弟弟你才有娘家,你永远都有家。”
  她开心又期盼,整天许愿:“我想要个弟弟,要个保护我的弟弟,我保护他,他保护我。”
  后来,秦忍出生了,全家欢天喜地。秦父秦母的脊背终于挺直了,笑脸也多了,她也觉得家里有了脊梁骨,她发誓要好好照顾弟弟。
  秦忍聪慧可爱,他说话早,学走路快,读书比任何小孩都要优秀,她心里隐隐自豪,因为这是她的弟弟。
  秦家并不富裕,一块钱要掰成两块钱来用,所以,在秦忍上小学的时候,她读完初中就被迫辍学,去县城打工。她在县城的小饭店里当服务员,没多久,她就遇到了她的初中同学。初中同学已经上高中了,跟着高中同学来吃饭,看见辍学的她的时候痛心疾首,问她:“你成绩这么好,为什么不读书呢?你以后怎么办啊?”
  为什么不读书呢?
  因为她家里还有个弟弟,弟弟要读书。
  但是她并没有说出口。
  晚上,她在后厨一边洗碗筷一边哭,为什么有弟弟就不能读书了呢?为什么弟弟可以读书呢?
  不是说弟弟是来保护她的吗?
  她从十五岁的时候就四处打工,她能吃苦,什么都做,每个月她都要将工资寄回去,秦母说:“你弟弟要用,你自己省一点不要乱花钱。”
  乱花钱?她从来没有在自己身上花过钱。
  直到她二十四岁那年,秦母说:“你弟弟上高中需要很多钱,你回来,你舅舅给你介绍了个男人,彩礼很多,你回来相看一下,早点结婚。”
  她不愿意,她反抗,却被秦母强力镇压,将她锁在家里,不给吃不给喝,除非她松口。她在柴房里饿得奄奄一息,绝望地点头答应。
  所谓的结婚,其实连婚礼都没有,只是领了证,她就收拾了两身衣服去了张家。在张家的第一夜,她一夜没睡,浑身都疼,抱着被子眼泪都流干了。张家人对她苛刻,张海平也欺负她,她脑子里想了一圈人,也没有一个人能让她哭诉。最后,她想到了还在市里读高中的秦忍。
  不是说弟弟是给她撑腰的吗?
  为什么索取最多的却是他?
  她也许不再喜欢秦忍了。
  此后多年,她只当自己的没有弟弟。
  “大姐!”
  秦晓美身形晃了一下,眼底的泪水决堤。
  她什么都没说,流的眼泪说明了她的委屈。
  秦母厉声道:“秦晓美!你不要在你弟弟面前胡说。”
  二十三年前,秦母口口声声说的脊梁骨,秦晓美第一次如此真切准确的感受到,她看也不看秦母,漆黑的双眼里的恨意迸发,漠然地看着已经被秦晓月搀扶起来的张海平。
  “他打我,每月,每天,都打我。”秦晓美说。
  张海平破口大骂:“秦晓美!你说什么呢!”
  秦晓美的视线从张海平的脸上划过,停在秦母的脸上,秦晓月的脸上,一字一句说:“所有人都欺负我,看着我痛苦,看着我流血,谁也不帮我。”
  秦母的声音都变得尖利:“晓美!你瞎说也不怕烂了舌头,连你妈也要污蔑吗?还不是你在家不安分不听话,否则海平怎么可能打你?哪有夫妻不吵架不动手的?你想要这个家散掉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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