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过了会儿，他翻了个身，一边在衣服兜里摸了半天才摸出手机，一边嘟囔着：“好烦，怎么还要洗澡。”
人在抗拒做某件事的时候总会去做一些无关紧要的事假装忙碌，试图通过拖延这件事来给自己制造一种暂时可以不用做的错觉。
比如裴松霖此刻，打开手机不聊天不玩游戏，也不刷视频，只是挨个点开app看两眼就退出来，最后停留在微信上，鬼使神差点开冷灿的朋友圈。
和他的头像不同，他的朋友圈显然是大学生的朋友圈。
虽然发朋友圈的频率不高，但每一条都充满少年人的朝气蓬勃。
可惜他设置了仅一个月可见。
裴松霖只刷出了三条，前面两条发的是两只猫咪，看样子应该是他们学校里的学长，最新的一条是昨天发的，一张篮球场的照片，文案是一个篮球小表情。
他眼睛一亮，打篮球啊，那他的腹肌岂不是更结实更好摸？
好想撕开那件制服。
只要能摸上一把，他愿意孤寡一辈子。
他馋得快要流下口水，情不自禁给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把三条朋友圈盘得快要包浆了，他才遗憾退出去，抱住手机放在胸口，开始倒数十秒钟，猛地坐起来准备去洗澡。
手机却突然亮了一下，他一屁股又坐回沙发，不可置信揉了揉眼睛。
他没看错吧！
冷灿竟然给他发消息了！
冷灿：衣服上的污渍都洗掉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洗得干干净净还给你的
他捂着胸口再次躺倒在沙发上，缓了缓准备回复他，这时他才注意到竟然是自己刚刚退出去的时候不小心拍了拍冷灿的头像。
他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和失望。
原来是这样……
不过想想也是，两人本来就没什么交集，要不是今天的意外事故，他们根本就不会有对方的联系方式，冷灿又怎么会主动给他发消息。
他回了个好，酒意醒了大半，便去浴室洗澡。
脱下不合身的短袖，他迟疑了下，丢进洗衣机。
明天在咖啡店还了衣服，两人就没有再联系的必要了。
他虽馋冷灿，但也看得清现实，理智尚存。
哗啦啦的温水从头顶浇灌全身，眼睛染上水雾，露出一丝淡淡的怅然，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
天空灰蒙蒙的，和昨天一样阴沉，只是雨悬在云层上将落未落。
裴松霖把车停在咖啡店附近一棵梧桐树下，下车时手里比平时多拎了个袋子。
这几日室外温度偏低，他穿了一件白色休闲长袖v领polo衫，搭一条银灰色的破洞牛仔裤，脚上是一双厚底白鞋。
室外风大，他快步走进咖啡店。
前台不是熟悉的身影，他脚步一顿，视线转了一圈，依然没看到那人，可能在后厨。
他只好先往靠窗的角落走去，坐下来扫码点了杯拿铁，不忘备注多加糖。
再拿出笔电和键盘，如常打开笔电。
只是他的灵感素材还没从后厨出来，不免有些心不在焉。
视线不由落到装着白色短袖的袋子上，怔愣片刻后才移开。
桌子上摆放的鲜花似乎是今天早晨新换的，格外鲜嫩欲滴，在阴晦的天气让人心情都明媚起来。
他打开码字软件，沉下心来码字。
他不是极度依赖灵感素材写作的人，凭借一年多的写作经验，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刚敲下几百个字，服务员便将他的咖啡端上来，略显陌生的声音让他回神。
他的视线再次在店里搜寻，却始终没看见冷灿的身影。
裴松霖突然意识到，冷灿今天没来上班。
他打开两人的聊天框，手指悬在输入框上，良久，退出去给季言发了条消息：这两天咖啡店员工发生了变动吗？
季言：？
季言：怎么突然开始操心了
季言：哦~你不会是想问那个叫冷什么的兼职员工吧？
裴松霖没理他。
过了会儿。
季言：我帮你问了店长，他辞职了[摊手.jpg]
季言：不是，裴老板，这么久过去了你是一点效率都没有啊，他辞职都没跟你说[猫猫鄙视.jpg]
裴松霖：我只是关心我的钱[怒.jpg]
季言：[抠鼻.jpg]
季言：我就静静看着你装
季言：夏姨给你介绍的那个对象咋样？
裴松霖：目测还行，有待观察[猫猫躺.jpg]
季言：哟嚯，终于有个能入你眼的了，抓紧机会啊兄弟
裴松霖：尽力吧[猫猫躺.jpg]
裴松霖正要放下手机，不小心点到朋友圈，正好看到冷灿发了一条内容。
文案：去实验室路上偶遇学长
下方带了三张图片，第一张是一只肥肥的橘猫傲娇地走在草坪上，后面两张是一只手换着姿势抚摸橘猫。
看得出来，冷灿很喜欢这只橘猫，橘猫也很亲近他，被他摸着一脸享受。
他点了赞，关上手机，继续码字。
冷灿不在，他并不想在咖啡店多待，写完今天的更新章就离开。
至于没有还回去的衣服，他没有催冷灿，因为也许明天就能还给冷灿了，冷灿也会把他的衣服还回来。
但他没想到，接下来几天都没有收到冷灿的消息。
也许是忘了吧，本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和事。
他看着放在副驾驶上好几天的袋子，想道。
今天是他和夏泽安约好一起去看音乐会的日子。
夏泽安本来打算来接他，被他拒了。
两人直接在歌剧院碰面。
裴松霖一下车，就看见夏泽安站在人群里醒目的身影，他忽然好像能接受夏泽安的长相了，毕竟放在一众普通人中也挺能打的。
他走上前去，微笑说：“走吧。”
夏泽安却说：“不着急，距离开始还有二十分钟。”
接着，裴松霖看见他拿出一捧红玫瑰花，不同于一般的红玫瑰花束，花间点缀着白色蝴蝶和绿植，红色的飘带从花间打落在白色包装纸上，这样的搭配设计独特吸睛，一瞬间就抓住了周围人的眼球。
“上次吃饭不算，今天是第一次和你约会，应该郑重点。”
说实话，裴松霖挺惊讶的，看不出来夏泽安竟然有这么好的审美。
他矜持道：“谢谢。”
不过，当他接过花束，便感到为难了，他并不是很想抱着一束花招摇过市走进去，但又不好明说，怕让夏泽安感到难堪。
夏泽安看到他迟疑了下，脑子转得很快，忙说：“抱着花进去好像不太合适，不然先放车里？”
裴松霖立即同意，放下花一身轻松走进歌剧院。
裴松霖挺喜欢在歌剧院看看音乐剧啊话剧啊，还是第一次进来看音乐会。
他一看到台上庄严肃穆的各种乐器，就已经有了困意。
但是夏泽安好像对音乐这块颇有造诣的样子，一直喋喋不休给他介绍这次演出的乐团，他说就算了，还要问他怎么看。
裴松霖：……我用眼睛看
好在夏泽安很知情识趣，见他似乎兴致不高，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给他讲养了雪团后的有趣事情。
哦，雪团就是夏泽赡养的那只波斯猫，裴松霖差点都忘了他的名字。
人类在猫大人的事情上总是颇为宽容和耐心，裴松霖听得眉眼弯弯。
夏泽安暗自松了口气，视线不住地落在裴松霖漂亮的脸上，两人凑在一起看他手机相册里的猫咪照片，那张白嫩到几乎反光的脸蛋离他格外近，睫毛卷翘扑动，眼睛里闪烁着笑意，鼻头小小的，唇弯起，像涂了口红似的，红润红润的。
夏泽安看得呆住了，空咽了咽喉咙，眼神里藏不住欲.念。
裴松霖笑问：“这张怎么拍出来的，太好玩了，蠢萌蠢萌的。”
夏泽安猛地回神，甚至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音乐会开场了。
裴松霖在几次努力和睡意作斗争后，终于还是没忍住睡着了，伴随着悠扬的乐声，他似乎还做了个好梦。
夏泽安固然喜欢听古典音乐，可现在却听得心不在焉，脑海里播放着一幕幕都是刚才近距离看到的画面，在这些画面里，那张红润的唇格外显目，几乎夺人心魄。
中场休息期间，他一转身就看见睡得香甜的裴松霖，忽然就笑了。
有点可爱。
他想。
不过，看来陆之扬那里打听来的情报并不一定准确。
他没有叫醒他，一个人听完了整场。
裴松霖身上像是装了闹钟一样，一到音乐会尾声就醒了。
他瞄了眼身旁的人，夏泽安正目光专注地听，便放下心来。
夏泽安应该没发现他睡着了吧。
他无聊地看着台上，暗自吐槽，一场音乐会几个小时，不怪他会睡着啊，演出的都是铁人吧，这么久了也不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