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咳。
办公室里暧昧的交叠如同被抽了帧的胶卷,在脑海中次第铺开,那支造价不菲的钢笔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处理的,季承煜应该没有留在办公室吧……
钢笔滑过皮肤的轻微麻痒带来难言的热潮和焦渴,白茶明明衣衫整齐地与人说话,衣服下的皮肤却自发回忆起了那日的触感,躁动不安地起了热意,他忙喝了口冰啤酒,压下心头窜起的邪火。
都怪季承煜。
这不正经的治疗方法,害得他脑子里平白多了许多不干净的东西。
*
那天聚餐之后,白茶跟季屿加上了好友,跟白茶不同,这位小季少爷是个极好交朋友的性子,第二天就约着白茶出去玩。
白茶放下手头剪裁失败的布料,头疼地叹了口气。
这期比赛的题目很抽象,叫“心跳的感觉”,白茶没有一点头绪,想着一味待在工作室闭门造车也不是办法,于是就答应了。
[甜茶椰椰:咱们这是要去哪?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吗?]
[鲫鱼啵啵:去山上的度假山庄,什么都不用带,带好你自己就行。]
[鲫鱼啵啵:?才发现咱俩网名一个格式的~小鱼吐泡泡.jpg]
[甜茶椰椰:小鱼转圈圈开心.jpg]
约好出去玩那天是周末,白茶想着要在山上过夜,于是背了一套换洗衣物。
徐丘泽两手空空,拍了拍他鼓鼓囊囊的背包,问:“鲫鱼说啥也不用带啊?你这背的是什么东西?”
“今晚不是要住山上吗?你不带衣服?”
“也对。”徐丘泽一拍脑袋,“少爷准备的衣服,哪有自己的合身。”
“滴滴。”
一辆骚粉色的超跑停在了学校正门,激起了一片惊呼。
季屿摇下车窗,单手抬起挂在鼻梁上的墨镜,对两人眨眨眼:“偷偷说什么小话呢?快点上车,我们出发啦——”
白茶打开后门,才发现里面还坐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衣,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腼腆地对白茶笑笑:“你好,我叫贺雅闻,也是季屿的朋友。”
“白茶。”白茶上了后座,跟他简单打了个招呼。
“白茶,你名字真好听,”看似内敛的青年直白地盯着白茶的脸看,目光澄澈,毫无亵渎之意,“白茶,你长得可真好看。”
白茶坦然回视,说了“谢谢”。
贺雅闻也不在意他的不热络,兀自对他示好:“你的瞳色好特别,是混血吗?”
白茶知道贺雅闻是谁,江市四大家之一贺氏这一代唯一的儿子,父母双亡,自小就养在贺家主身边,听说身体不大好,鲜少露面,只是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
白茶拿出社交标准微笑:“我母亲有一点异族血统。”
“奥,白茶,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钱家的……”贺雅闻还没说完,季屿就打断了他:“嗨呀,出来玩聊什么家里的破事,你俩吃零食吗?让丘子给你们拿点。”
徐丘泽递了两包薯片过来,贺雅闻抬手接了,问白茶:“青柠和烧烤的,你要哪个?”
“给我青柠的吧。”白茶伸手去拿,贺雅闻却直接帮他撕开了包装,放在两人中间的小桌上。
他从侧面抽了张湿巾,递给白茶:“先擦擦手吧。”
白茶在非常自来熟的人面前,很容易陷入被动,只好接过湿巾再次道谢。
“你对我,好像有些太客气了?”贺雅闻与他说话,目光全程没有离开过他的眼睛,“放心,我只是很喜欢你,没有别的意思。”
“扑哧。”握着方向盘的季屿从后视镜看了俩人的情状,笑得不行,“椰子,贺雅闻就是那个性格,对长得好看的人热情得很,颜狗一个。”
贺雅闻点点头:“对的,我很喜欢你。”
白茶没少遇见表白,但这么纯情的、一脸真诚又毫不避讳的,却也是第一次见,他被贺雅闻眼里直白的欣赏和喜爱逗笑了,笑容也变得真诚了。
四个少年一路叽叽喳喳的说笑,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天瀑山庄。
“这是季家的私人山庄,”贺雅闻擦了擦额头的汗,给白茶介绍,“山上有水库,养了不少珍惜品种的鱼,你爱吃鱼,那可有口服了。”
这会儿快到正午,气温升高,山上虽然绿树掩映,但徒步一段,贺雅闻还是有些气喘吁吁,对白茶抱歉道:“我身体不太好,走一段路就累了。”
徐丘泽急着吃饭,拽着季屿走得飞快,白茶不好意思放任一个病患落在后面,也跟着慢下了脚步,很快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你要不要歇一会儿?”白茶有些担忧道。
“没关系,”贺雅闻说,“马上就到了,不用刻意迁就我,我这副身子,早就习惯了。”
贺雅闻说得轻描淡写,但越是这样,越让人产生怜惜。
白茶抿了抿唇,上前扶了他一把,路上贺雅闻说了不少天瀑山庄的景致,最后对白茶笑笑:“但是我身体不好,要是去攀岩,可能就不能和大家一起了。”
白茶跟季屿认识时间不长,但他总觉得季屿不是那种会不考虑朋友身体状况随意安排行程的人,但是这一路上,贺雅闻看起来确实累坏了。
白茶对他摇摇头:“没关系,到时候我们可以去打打游戏,看看风景之类的,极限运动我也不是太擅长。”
贺雅闻眼睛一亮:“你也打游戏吗?这个刚出的……”
*
已经坐到室内吹空调的季屿慢吞吞喝了口冰饮,吩咐管家:“一会儿等人到齐了就上菜,餐后甜点多准备点冰的。”
那管家明明是季家的,对季三少爷的吩咐却面露难色:“大少爷吩咐了,不让您吃太多冰的。”
季屿对他挥挥手,懒得争辩。
徐丘泽在一边自由地啃蜜瓜,含糊不清地道:“你留小贺跟椰子两个人在后面是什么意思,还催我走快点,小贺那身子哪经得起这样的跋涉?”
季屿嘻嘻一笑:“这可不是我的意思。”
徐丘泽:?
四个人吃上饭已经是半小时之后了。
白茶喝了口汤,身边的贺雅闻推过来一个小碗,对他腼腆地笑笑:“挑好刺了,放心吃。”
挑刺这种事情,自有专门的佣人来做,就算没有,白茶也可以自己挑刺,他脑子里的某根神经轻轻一动,狐疑地回视。
贺雅闻不闪不避,还对他温柔地眨了眨眼睛。
白茶没受这份好意,但是贺雅闻堵死了他的路:“我鱼肉过敏,听说你喜欢吃鱼,专门给你挑的。”
白茶只得接受了。
徐丘泽在一边啧啧称奇,跟季屿小声咬耳朵:“小贺对椰子有意思啊?”
季屿点头:“放心,是认真的。”
徐丘泽跟贺雅闻不太熟,他信得过季屿的人品,但是考虑到白茶的那个特殊要求……
等等,小贺身体也不好啊,那岂不是……
徐丘泽点点头,看起来比那高冷难亲近的季大公子强多了。
下午几人没出去活动,在屋内打了一下午游戏。
贺雅闻的黑框眼镜让他看起来像个书呆子,但出乎意料的,他的游戏技术很好,对抗模式时一直有意识带着白茶。
最后更是为了让白茶活着离开,自己主动出来送死。
“你活着,那我们就赢了。”贺雅闻放下手柄笑着说,“椰椰好厉害啊,下次还跟我一组。”
“明明是你比较厉害……”
“好了你俩,别商业胡吹了,有没有人来安慰安慰我,”徐丘泽不满道,“我输得很惨好不好。”
“获胜者的安慰,对你不是安慰吧?”贺雅闻笑眯眯道。
徐丘泽摸摸鼻子,“哼”了一声,再来再来。
……
白茶下午也笑得很开心,自从钱家来了江市,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
不需要考虑钱敬文给他安排什么样的联姻对象,也不需要端着端庄典雅的标准微笑去和一群素不相识的人“交友”。
夜里的晚风有些寒凉,白茶倚在阳台上,出神地望着灯下被风吹动的树影。
侧面的门被推开,贺雅闻走到了白茶身后,伸手给他披了一件衣服:“你的外套落在下面了。”
白茶对他说“谢谢。”
“你今天已经谢过我很多次了,”一阵冷风吹过,贺雅闻偏过头咳嗽了两声,转回来面对白茶时,眼睛里带着一层朦胧的水汽,“我说过,我很喜欢你,做什么都是为了换取你的好感。”
白茶退后半步,跟他拉开了距离,伸手扯下披着的衣服,随手搭在小臂上。
“你是一个很好的人,很适合做朋友。”
贺雅闻笑了笑:“这算是好人卡吗?”
白茶不想把他等同于那些贪图他美色的浪荡子,不解地反问:“我们只见过一次,你不会真的只因为脸就……”
“当然不是。”贺雅闻第一次不那么礼貌地打断了白茶的话,“椰椰,或许你已经忘了,我们在很小的时候就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