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这样的画面只是稍微出现在季砚礼脑海之中,就近乎能将他激得发狂。
  他看得出来,那个人对许柠柚很有好感。
  不准。
  不准跟别人同撑一把伞,更不准跟别人靠得这么近,尤其是,那些对你有好感的,觊觎着你的人。
  不准看向他们,你的眼睛里只能有我。
  愈发病态的念头不断涌上季砚礼脑海,让他额角青筋都抽动了起来,可他薄唇一直抿得极紧,甚至因为过度忍耐,已经将下唇咬破,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漏出一个字音。
  好半晌,在许柠柚终于隐约察觉到了什么疑惑看过来的时候,季砚礼才倏然阖了阖眸,他在瞬间便敛回了所有不该有的,永远也不能得见天日的病态念头,转而应上许柠柚的话:“听你这么说,倒还真的很凑巧。”
  听起来就像普通室友之间最正常不过的闲聊。
  讲了这句,不等许柠柚再说什么,季砚礼就语气自然转开了话题:“刚好也又到饭点了,要一起吃了晚饭再回去吗?”
  雨一直还没停,回去再出来也很麻烦,许柠柚便点了点头应下来:“也行,那我们就去三食堂随便吃些?”
  三食堂离宿舍最近,这样最方便。
  季砚礼当然没有异议,只要能和许柠柚一起吃饭,那么吃什么亦或在哪里吃这样的问题,就都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了。
  许柠柚说是“随便吃些”,实际也确实如此,他只点了一碗青菜肉丝面,主要是觉得下雨天吃些有热汤的东西,会觉得比较舒服。
  季砚礼也和他吃了一样的。
  两人很快解决了晚餐就回到了宿舍。
  进门收了伞,许柠柚才注意到季砚礼半边肩膀都是湿的,可反观自己竟然完全没被淋到。
  很显然,一路上季砚礼的雨伞都是朝他这边倾斜着的。
  许柠柚顿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认真同季砚礼道歉:“抱歉,怪我自己没带伞,害你都被淋湿了…”
  可季砚礼抬眸看过来,却淡声反问道:“是我自己主动要去接你的,你道什么歉?”
  这话完全出乎了许柠柚预料,相似的场景却完全相反的话语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许柠柚下意识喃喃出一句:“原来这样不用道歉吗…”
  可他讲这句话的嗓音格外轻,轻得即便是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宿舍里,季砚礼也没能听清。
  他下意识追问一句:“什么?”
  许柠柚回神,可他当然没有再把那句话重复一遍,只是朝季砚礼露出个笑,之后语气认真道:“我知道了,那就不道歉了,道谢总可以的对不对?谢谢你今天来接我!”
  许柠柚讲这句话的时候,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浸满了笑意,很明亮,很好看。
  季砚礼垂眼看了片刻,喉结微微滚了一滚。
  片刻后,他移开视线应了一声:“之前就说了,我们是室友,不用这么客气。”
  顿了一下,他又干脆结束这个话题:“今天外面有些凉,你要不要先去洗澡?”
  许柠柚确实是想现在就冲个热水澡暖和一下的,可他视线落在季砚礼明显还湿着的半侧衣服上,还是立刻说:“你先洗,你淋雨了!”
  “不用,”可季砚礼毫不犹豫摇头,“我不冷,刚好我这边还有个实习工作要先处理一下。”
  听他这么说了,许柠柚这才不再推辞,抱着自己的睡衣进了浴室。
  听着浴室门被严丝合缝关上的响动,季砚礼终于抬手抵了抵眉心,缓缓吐出口气。
  “有实习工作要处理”当然只是托词罢了,他只是需要冷静一下,亦或准确来说,是发泄一下先前强行压制下的疯念而已。
  季砚礼抬步走到了阳台,拉起门,再一次抬起右手点亮表盘,再一次熟练将电击功能调到了最大值。
  事实上他发泄的途径并不只这一种,有比这更行之有效的方式,可很显然,他不可能在这个宿舍里使用。
  于是电击手环就成为了最快速便捷的一种。
  这里面的电流是在人体可承受范围内的,但被调试到最大值后,也绝对是会有明显感觉的。
  季砚礼漠然注视着自己青筋愈发明显的手背,与明显开始发颤的手指,在这样鲜明的痛感里,终于堪堪找回了些许得以继续维持的理智。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这本就岌岌可危的理智仅仅过了一晚,在第二天就差一点又被打破——
  第二天是周六,他们两人都没课。
  在早上起来后,季砚礼晨跑回来,撞上许柠柚要出去练舞前,他主动提议:“练完舞后有空的话,要去校外吃饭吗?”
  可许柠柚却拒绝了他。
  拒绝的原因竟还是——
  “今天可能不行了哦,”许柠柚有些为难看着季砚礼,认真解释,“因为孙亦,就是昨天你碰上的那个体育生,早上发信息给我说还有舞蹈节目的问题要问我,约我练完舞之后在学校里的咖啡厅见面。”
  第9章
  “哥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小行星撞地球我的女神要爱上我了吗?你竟然会主动给我打电话!”
  周道一叠声不带换气的聒噪嗓音在耳机里响个不停,季砚礼勉强压着已经快要爆发的躁意,冷声抛出一句:“少废话,来不来打拳?”
  听见季砚礼这么问的瞬间,电话那头的周道就明显安静了下来,再开口时语气里甚至透出两分小心翼翼:“哥你…心情又不好了?”
  意料之内没有得到季砚礼的回答,周道又赶忙说:“我来,现在就来,是去拳馆还是…”
  季砚礼打断他,言简意赅:“来我家。”
  “收到,”周道立刻应声,“我现在就过去,最多半小时后就到。”
  季砚礼“嗯”了一声,就直接挂断电话并把手机随手丢在了一旁。
  他又抬手用力捏了捏眉心,才从沙发上站起身,径直走进了卧室——
  其实季砚礼内心并不把这里当作“家”,这只是他给自己的一个居住地而已。
  只有能让人心安的地方才叫作家,这么说来,他从来都没有过家。
  过去没有,现在没有,以后大概也不会有。
  或许大四这一年的宿舍,会是他这一生里离“家”这个字眼最近的地方。
  进到卧室里,季砚礼打开了里侧的衣柜——
  因为有额外的衣帽间,因此他在这个房间的衣柜里并没有放过衣服。
  原本这里一直被空置,可直到上个周末,终于被另外一些东西填满。
  另外一些不可见人的,会吓到许柠柚的东西——
  满满一衣柜的,被分门别类整齐安置好的——
  不同质地不同款式的长鞭,不同材料不同颜色的手铐与脚环,还有花样繁多的项圈,兽耳,如此种种…
  季砚礼站在衣柜前,注视它们的眼眸分外专注,甚至隐约间透出些许狂热。
  他当然那样幻想过,幻想过无数次。
  幻想将这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用在许柠柚身上,幻想许柠柚流下疼痛又愉悦的眼泪,之后被他悉数舔去,复又在他掌控之下流出更多泪来。
  幻想许柠柚用哭哑了的可怜嗓音一遍遍叫他的名字,向他求饶,又被他圈在怀里吻住红肿的嘴唇。
  ……
  可幻想终归只是幻想罢了。
  他不会,不舍得,不可能将它们任何之一真的用在许柠柚身上。
  于是过往每一次如是幻想的时候,季砚礼都会干脆用相机将想象中的画面记录下来,之后随手发在微博上留作纪念。
  时间一长,竟然就这样积累起了不少粉丝。
  但季砚礼对当所谓的“网红”毫无兴趣,于是在完全意外之喜和许柠柚成为室友之后,他就干脆决定至少大四这一年,都不会再拍。
  毕竟和许柠柚一起生活的每一天,他都必须比往常更为内敛谨慎,克制忍耐。
  这样甜蜜的痛苦,如果可以,他其实很愿意一直承受。
  当然,也实在会有很难控制的时候。
  譬如今天——
  在听到许柠柚又要去和那个孙亦见面,竟还约在咖啡店的时候,只有季砚礼自己知道他耗费了多么大的克制力,才堪堪忍下了想要将许柠柚扣在宿舍里不放他出门的冲动。
  可这终究是需要换个地方发泄出去的。
  不然…
  不然季砚礼实在无法保证,在看到许柠柚和孙亦面对面坐在咖啡厅的时候,自己会不会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在原地站了半晌,季砚礼才缓缓阖了阖眸,好似借由这个动作将所有的恶劣念头都牢牢封回心底,他终于抬手又原关上了面前衣柜门,之后转身,不再留恋般大步出了卧室并顺手带上了卧室门。
  周道来得很准时,30分钟,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他边站在门口换季砚礼提前给他拿出来的一次性拖鞋,边同季砚礼打招呼:“好久不见哇哥!”
  两人上次见面至少能追溯到三个月前,也是季砚礼叫他打拳,不过那次是在拳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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