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直到耳尖忽然落下一道极其轻浅的触感,许柠柚才猝然再次回了神, 又迟了两秒他才反应过来,是季砚礼在用指腹轻揉他的耳朵。
  许柠柚下意识轻轻缩了缩脖子,就听季砚礼含笑嗓音又在头顶响了起来:“在想什么?都把自己想得烧起来了。”
  语气里满是戏谑。
  许柠柚已经发现了,自从之前季砚礼出现在夜店的洗手间里,用领带蒙起了他的眼睛开始,就好像是忽然之间褪去了一层之前一直牢牢包裹在外的外壳一样。
  现在, 褪掉外壳的季砚礼少了一些温和绅士,多了一些无伤大雅,只是引人过分害羞的恶劣。
  就譬如刚刚这句话, 放在以前季砚礼是绝对不会这么讲的。
  可许柠柚心里其实很喜欢“变坏”一些的季砚礼,这让他觉得更真实。
  不过心里喜欢那是心里,表面上,许柠柚却还是要忍不住嗔季砚礼,语气都染着不自知的娇:“那…那还不是赖你?”
  如果不是季砚礼之前在车上讲的那句话,自己至于一直羞耻到现在吗!
  当然知道许柠柚是在说什么,季砚礼眸底笑意愈深,可他却偏要故意道:“赖我什么?是我之前哪里给你服务得不够好?你讲出来,我下次一定改。”
  季砚礼真逗起人来简直是信手拈来,他甚至只需要拿出平时在工作谈判时十分之一,甚至百分之一的伶牙俐齿来,就足够逗得许柠柚脸红心跳,不会反驳一个字了。
  现在当然就是这样。
  许柠柚听他又提什么“服务”,顿时就又羞得垂了眼,正要说不过就干脆阻止季砚礼再继续讲这个话题,可他却在完全无意间瞥到了季砚礼腿间…
  那一刹那,许柠柚是真猛然瞪大了眼睛。
  季砚礼…怎么还石更着!
  这人竟然刚刚就是这么一直石更着同自己谈笑的吗!
  之前在车上的时候,许柠柚被季砚礼服务得舒服到了极点,当然也想要“礼尚往来”。
  可他才刚刚要低下头去,甚至仅仅是做了低头的动作而已,就被季砚礼敏锐觉察到了他的意图,季砚礼又轻易利落挣脱了身后领带的束缚,手掌伸过来抵住了他额头,温和却又不容置喙拒绝:“不用你做。”
  许柠柚又想换成用手,可同样是手指探到半空就被季砚礼握住手腕,竟再次遭到了拒绝。
  所以许柠柚这么长时间的羞耻里,有一半也是因为这个——
  他想给季砚礼也提供一下“服务”,可偏偏这人好像毫不领情。
  许柠柚是真的又羞又气。
  因此一路跟着季砚礼进了家,许柠柚也任由季砚礼先独自去冲了澡,没再想多跟他提这个话题。
  可完全出乎许柠柚意料的是,季砚礼现在明明都已经冲完澡,还跟他讲了半晌话了,竟然还是石更着的!
  这简直不合常理!
  大概是注意到了许柠柚的视线落点与惊讶神情,季砚礼眸底笑意瞬间便淡了下去。
  他是真的不想吓到许柠柚,更绝对不可能伤害到许柠柚。
  可有些事情既然能够被称作“瘾”,大抵就确实很难一直维持表面的正常。
  季砚礼一直都知道,自己的欲望超乎寻常。
  准确来说,是他对许柠柚的欲望超乎寻常。
  在对许柠柚滋生出欲望的那一天起,就变得过分汹涌而难以控制起来。
  因此他一直不得不依靠很多不同途径的手段去发泄,才能够勉强维持表面的正常。
  譬如之前在苏市和许柠柚同床共枕的十天里,许柠柚完全不知道,季砚礼每晚辗转反侧难以闭眼,一闭眼就会根本难以自控陷入对他的无尽幻想之中。
  季砚礼基本每个夜里都要至少起来再冲一次冷水澡,再使用至少一次手环的电击功能。
  才能勉强勒令自己不会真的分不清幻想与现实,对许柠柚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事情。
  亦才能勉强不让自己像个纯粹的变态那样,支着某处睡觉…
  也正因此,在今天这样一个收获了真的从没敢想过甚至没敢梦过的意外之喜,真的得到了许柠柚哪怕半分垂怜的时刻,季砚礼是真的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他可以对许柠柚适当表露曾经不敢表露的掌控欲,是因为知道了许柠柚竟也恰好对这方面有偏好。
  他亦可以极尽为许柠柚服务,无论如何用自己所能做到的方式讨好取悦许柠柚也不为过。
  但反过来,季砚礼却真的不敢打开这个阙口。
  怕一旦开了个小口,欲望就会顷刻如同洪水般倾涌而出——
  他不敢让许柠柚给他用嘴,既是舍不得,却也是怕在许柠柚真的用那张柔软唇瓣包裹上来的瞬间,他会再难忍住用手扣住许柠柚的后脑勺,迫使许柠柚每一下都吞得深入喉咙,完全接纳,甚至自眼眶沁出生理性的泪水。
  他也不敢让许柠柚给他用手,怕会攥住许柠柚的手腕不放,直将他细嫩掌心都磨破。
  他更不敢真的将许柠柚“就地正法”,怕会难以自控按着许柠柚尝遍所有花样直至天明,即便许柠柚哭哑了喉咙他也依然恶劣不愿停下。
  ……
  许柠柚才说了喜欢他。
  他绝对不能,也绝对不愿放任自己的欲望,吓跑这许柠柚赐予他的,吉光片羽般的垂怜。
  因此季砚礼一直在拒绝。
  且刚刚一进家门就第一时间洗了冷水澡,又使用了一次手环上的电击功能,试图将身体内过分燃烧的欲望平息下去。
  但或许今天,季砚礼是真的精神太过亢奋了…
  他只要稍一想到许柠柚赐予自己的喜欢,脑海内稍一浮现出许柠柚在自己取悦之下百般沉沦的动情模样,冷水澡和手环电击就都双双失了效用。
  “季砚礼,”许柠柚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了起来,语气透出一种纯粹不解的疑问,“你明明就也很想,为什么就是不要我帮你?”
  在这个问题上,许柠柚是真的不明白季砚礼究竟是怎么想的。
  之前最初他以为季砚礼不让他帮忙,是因为对他没有欲望,才不想让他碰。
  后来隐约觉得季砚礼是对他有想法的,可却依然不让他帮忙,许柠柚就以为季砚礼是还存有顾虑尚在犹豫。
  可到了今天,他们明明都已经互相坦诚心意了,甚至季砚礼都承认了他就是迟由,还给自己用嘴做了那样的事情,但反过来却依然不让自己帮忙,许柠柚就是真的不能理解了。
  之前他又羞又气干脆放任季砚礼去冲澡。
  可没想到季砚礼的渴望这么…这么顽固,许柠柚就是真的再也忍不住直白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问出这个问题的瞬间,许柠柚就抬眼紧紧攫住了季砚礼的眼睛。
  不肯错漏季砚礼分毫神态变化。
  可他看了半晌,也只看到季砚礼猝然阖了阖眸,缓慢而又低哑讲出一句:“柠柚,再等一等。”
  等你再多喜欢我一些。
  等我再多“讨好”你,“取悦”你一些。
  或者,等再有好运降临,让我发现你其实不会被我的欲望吓跑的那一天。
  后面的话,季砚礼当然只能在心里想一想,不可能讲出口。
  而很显然,许柠柚这一次没能听出季砚礼的“未尽之言”,他茫然眨了眨眼,完全不懂季砚礼还要再等什么。
  可还不等他再追问更多,就听季砚礼又沉声开了口,他明明那里就还明显挺-立着,可声线却已经恢复了惯常的沉稳,语气亦很笃定:“你先去洗澡,不用管我,等你出来我就好了。”
  许柠柚迟疑着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又明显不太信任问:“真的?”
  可季砚礼毫无犹豫点了点头,再次笃定“嗯”了一声。
  见他这样,许柠柚只好先去洗澡了。
  一直目送许柠柚进浴室,听见浴室门被关上,季砚礼才缓缓呼出口浊热的气,转而进了练拳室,也关上了门。
  季砚礼家里有两个浴室,许柠柚用的就是季砚礼刚刚洗过澡的,在主卧里的那间。
  本就和练拳室离得不近,季砚礼家的隔音也很好,加之水声淅沥,许柠柚当然是完全不知道季砚礼正在做什么。
  他也想不出季砚礼究竟为什么能那么笃定。
  兀自揣测了一阵却毫无头绪,许柠柚忍不住小小叹了口气。
  他甚至怀疑季砚礼是不是看了什么网上的奇怪攻略,讲什么恋人之间需要保持一定神秘感,才要故意像现在这样让他好奇万分,抓心挠肝!
  ……
  大半小时后,许柠柚长吁短叹着从浴缸里出来,用季砚礼提前给他准备好的浴巾擦掉身上水珠,又换上了同样是季砚礼提前准备好的家居服——
  都是新的,且家居服完全合适他的尺码。
  季砚礼究竟是什么时候买的?
  这个问题浮现出来的瞬间,有什么念头如电光般蓦然划过许柠柚脑海,可实在太快,许柠柚并没能精准捕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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