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她的右手摸索着握上烛台,却不知晓是不是手太小的缘故,竟无法将其完全拢住。她暗自感慨了下烛台之大,正要开口喟叹。
  可一个字还没说出口,她的手忽而被宋怀砚猛地攥住,制止她的下一步动作。
  宁祈下意识地抬眼看过去,只见他正轻嘶着气,也不知为何,浓重的水红色自眼尾弥漫开来,裹挟着不可言喻的危险之意。
  盘虬的青筋在他额间若隐若现,如春日的藤蔓那样,扭曲而鲜活,仿佛下一瞬便要挣脱肌理的束缚。
  宁祈忽而哑然。
  混沌模糊的意识之中,她不甚明晰地想,这小黑莲今日怎地这般小气了,方才喝个水要阻拦,现在想看看他的烛台也不让。
  不就是个烛台吗,又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他至于嘛。
  她不满地耸起双颊,正要开口。
  可下一瞬,身下的少年忽而隐忍地轻叹一声,引着她的手再次握上烛台。
  *
  宋怀砚不确定她究竟是不是故意的。
  但接连几次,把自己送到他身边的,是她;肆意撩拨着他心念的,也是她。
  他从来都算不得什么好人,从前种种,他已经忍够了。
  他懒得再同她周旋。
  更何况……是她方才一次又一次地,挑起他内心最深重的欲望。如今,总也要付出些代价。
  客栈简陋了些,他有些挑剔,并不希望他们的初次是在这处。
  但是当下,需得让她亲自平息……
  他唇角勾起一个隐隐沾带卑劣的笑,而后徐徐引着她的手。
  宁祈瘫倒在他的怀中,对他的动作有些茫然。但酒意渐浓,困意渐深,容不得她有再多的考量。
  她脑袋沉沉地靠在他的胸膛之上,绵软无力,如同一盏在风中垂落的粉色海棠。
  靠在他的怀中,她意识不大明晰,却也能感知到少年的胸膛在紧促地跳动着,甚至几乎能听到他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他全身绷直的很,气息也异常紊乱,从前的冷冽之气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令人不安的燥热。
  宁祈原不欲再理会他,想着就此睡去也好。可少年就这般牵引着她,好似永远不会收手。
  她拢回了一些思绪,略有些不耐地呢喃:“你干嘛啊,我的手都要酸啦……”
  宋怀砚低口耑了一声,动作并未有丝毫的停凝。他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垂下漆沉的凤眸,深深盯了她一眼。
  末了,嗓音噙着浓重的喑哑,自言自语道:“郡主引的火,自然是要郡主来熄。”
  “什么……”
  宁祈没太听清他的话,但手腕酸麻,弄得她无法睡下,便也索性睁开了双眸,仰首看过去。
  视线被醉意蒙上一层朦胧的轻纱,缥缥缈缈的,看不真切。
  浓重的困意席卷而上,她不满地嘟囔着,却也生不出反抗的气力,便只好低声呢喃,不知说了些什么。
  最后顿了顿,忽而没来由地说了句:“若是宋君则哥哥在,我今晚必定能睡得踏实……”
  宋怀砚倏而挑眉,凤眸猛地眯起。
  这话原也没什么,可在当下的情境之下,话语落入少年的耳中,多少生出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宋怀砚眼底一片晦暗,手上的力道愈发深重了些。
  宁祈不得不跟着用力,唇间溢出一声低微的怩哼。
  隐隐约约中,身下的少年薄唇轻启,断续着说了些什么,宁祈听得不大清晰。
  须臾后,他忽而稍稍抬起身子,凑到她的耳畔,轻喘着哑声问:“阿祈,你仔细看看我……”
  “我究竟是谁?”
  距离被蓦然拉近,他的面孔在宁祈的视野中猛然放大。
  微醺的宁祈没什么思考的能力,便下意识地照做。她撑开困倦的双眼,对上他近在咫尺的脸庞。
  瘦削的下巴,挺拔的鼻梁,苍白的肤色,还有那双微微眯起的狭长凤眸……
  不是宋怀砚还能是谁?
  宁祈当然知晓,面前人正是宋怀砚。
  可脑子一片混沌,喉间也被浓烈的干涩感堵住,半晌说不出话来。再次吐出口时,迷迷糊糊的,竟成了“宋君则”三个字。
  话甫一说出,宁祈便恍然自己说错了。
  她摇了摇头,正想着再次出言纠正。
  可是下一瞬,身下的少年忽而转过身子,以一种不容置喙的力度将她反压在身下,眸中隐隐闪过一片失去理智的癫狂之色。
  她面色惊愕,下意识地低吟了一声。
  同一时间,少年忽而钳着她的双肩,殷红的唇就这般落了下来——
  宁祈还未出口的吐息,就这般被他赌在了唇间。
  *
  面对少年的吻,宁祈的第一反应,是一片空白。
  她全然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
  可当她要思考时,少年的动作却又在不住地打断她的思绪。他吻得格外深,格外凶狠,右手托住她的脖颈,往自己这里死死地按,仿佛恨不得将她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她犹如一尾搁浅的鱼,无措地躺在干涸的滩面上,在他的吻中寻不得一丝呼吸的缝隙,几近窒息。
  她胸前的雪白芙蓉剧烈地晃颤着,如同她控制不住的身躯一般,在喘息之中战栗,又在强烈的挤压之中变形得不成样子。
  这小黑莲……怕不是疯了吧?!
  他他他不是不喜欢她吗,这个时候又干嘛要按着她亲啊?
  愣怔半晌,她从巨大的惊诧之中缓过一些心神,挣扎着想要推开身上的少年。
  但他此时的力道异常地大,较之以往更甚,她拼尽全力,竟也不能撼动分毫。
  察觉到少女的抗拒,宋怀砚眼底的疯狂之色更甚,舌尖猛地撬开她的齿关,同她的交缠在一处。
  交吻的水声愈发明晰。
  宁祈无法抽身,只好被迫地迎合他的吻,破碎的喘息声如同迭起的春波,在居室内徐徐荡漾。
  她被吻得太凶了,几乎承受不住,杏眸内渐渐氤氲开一层雾气,却只能呜咽着被迫继续。
  这一个深重的吻,持续了很久很久。
  直到宁祈感觉自己即将昏厥之时,少年的唇终于抽离开来,然而他的气息仍旧同她的交织在一处,又在晦暗的夜色之中缠绵蔓延。
  他的唇堪堪移开,便又再次贴在少女的耳畔,声音沙哑而偏执:
  “瞧清楚了,阿祈……”
  “我是宋怀砚。”
  他嗓音极富磁感,如同裹挟着砂砾一般刮蹭着她的听觉,听得她耳边一麻。
  她委屈巴巴,湿漉漉的唇张开一瞬,急促而渴求地呼吸着。
  紧接着,还未等她缓过来,他的吻便再次重重地覆了上去。
  她握着烛台的手,依旧被他死死按着,不知疲倦地动作。
  夜幕中传来稠腻的潺潺声。
  ……
  居室内的声响,直到三更方才停歇。
  宋怀砚眼尾深红,慢条斯理地脱下被浸透的衣衫,换了一身整洁的衣裳。
  而后,他长身站在桌案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榻上昏睡的少女,不由自主地轻笑了声。
  ——方才她被他吻成那般,几乎抽嗒着落下泪来,可细声呜咽着,竟还能渐渐睡着了。
  也不知是困的,还是醉的。
  换好衣衫后,宋怀砚的目光又徐徐游移,落在少女凌乱的衣衫上,其上还粘连着粘稠的水渍。
  他暗暗地想,他今晚略有些失控,的确是不加节制了些,不知分寸地溅在她的衣衫上。
  想了想,他缓步走了出去,自她的房间内找到一件干净的里衣,又回到她的身侧,轻手轻脚的为她换下。
  饮了一碗酒,她到底是睡得深沉,在他的动作下,丝毫没有一丝醒转的意思。
  宋怀砚脱下她的里衣,没再像从前那般斟酌逃避,而是任由这片雪白尽数映入眼帘。
  此时此刻。
  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弥漫着他的气息。
  她情动的模样,尽数是属于他的。
  终有一日,她也会完完全全地、只属于他一个人,被紧紧地攥在他的掌心。
  她逃不掉。
  这是他两辈子,第一次对一个少女生出如此强烈的占有和偏执,这种奇异的感觉令他觉得万分鲜活,甚至乐在其中。
  宋怀砚盯着她破出了血的唇瓣,苍白修长的手伸了过去,细细地摩挲着,将即将渗出的血珠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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