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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裴添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中秋节,你本来就打算带许薏回家的,现在她去不了,爷爷亲自来,不正好?一家人团团圆圆的!我要不拦着,白姨也要来!”
  她来?来了更乱!
  周泽言凝着眉,眼里全是红血丝,“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
  裴添是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咱哥俩,用的着说这个?”
  “裴添!”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大嗓门自门内袭来,在整个厅廊荡漾,“你不给我滚进来,在做什么?我带的东西呢?”
  “来来来!来了!”裴添一激灵,拽上周泽言挤挤眼,“一会儿见机行事啊!”
  屋内,周老爷子威严正坐,看着书桌上一叠叠资料上熟悉的字体,眼眶发热。
  “薏薏!爷爷有东西要给你!”他说着朝裴添抬手。
  裴添毕恭毕敬地将一个厚厚的文件袋递过去,赶紧又站回原位,等着看老爷子怎么哄人。
  “这些,是我名下的房产,有私宅有商业,还有寰宇8%的股权,变更手续我提前都让律师拟好了,本来想等你去的时候给你,你没去,那我就来,反正都是今天,是爷爷给你的见面礼!”
  哇塞!!!裴添看的眼睛发直,心里默默估算着庞大的商业帝国8%的股权到底市值多少……
  桌上,厚厚的各种协议依次摊开,周老爷子声怕她拒绝,又转口道:“那块翠玉,送的时候,你们还小,也是我思虑不周,既然现在,你不愿意要,给你带来这么大的困扰和痛苦,那便还给我吧!”
  周泽言只觉得眼皮突突直跳,刚想开口,只听老爷子话锋一转,“薏薏,你和周泽言的婚事是我当时一厢情愿,既然他犯浑,惹你生气了,那这门婚事爷爷做主,就不作数!”
  被亲爷爷拆台拆成这样,周泽言忍不住了,“爷爷!”
  “别这么叫!”周老爷子摆摆手,“等回南城,我就去登报,认薏薏做我孙女,以后,她就是名正言顺的周家千金!以后,你爱姓什么姓什么!反正原来我说什么你也不听!”
  啧啧啧!
  桀骜不羁,目空一切的周大公子呀!也有为爱吃苦被扫地出门的一天!
  裴添默默在心里给周老爷子这招破釜沉舟点了个赞,却听他又开始放大招。
  “我亡妻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有个女儿或孙女,可惜到闭眼那刻都没能如愿,现在好了,这么水灵灵的宝贝孙女儿,她在天有灵终于可以笑着闭眼了。”
  周老爷子从口袋里又掏个小方盒打开,里面是一对儿祖母绿玉镯,看成色就知道价值不菲。
  “这个是奶奶送给孙女的!”他说着就往许薏手腕上套。
  “周爷爷……”
  “薏薏,翠玉还给我可以,但这些东西你必须收!你不收,那快玉也就不能退!”
  眼前的这些家产,足以保她一辈子无忧!
  收了,就意味着她成了周家人,不收,翠玉不能退,那婚约就还作数。
  全世界最远的路,就是周老爷子的套路!
  许薏瞬间被拿捏了,一时不知该怎么反应。
  她的犹豫落在周泽言眼里,却延伸出另一种意思:许薏对他有情。
  “周爷爷!”许薏缩回手,“我不……不能收!这些都太贵重了!”
  “哦?”周老爷子不解地问:“是因为贵重不收?还是因为心里还装着周泽言那个混蛋?不想以后只能和他兄妹相称!”
  她如果说是前者,就周老爷子这八百个心眼子,指不定还能有有什么花样等着她,但后者……
  她现在真的很乱,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想这些。
  “周爷爷!爷爷死因成谜,瓷坊重担全在我身上,现在真的没有心思想别的,这个,还先放爷爷书房,等我足够冷静了,我们再谈,可以吗?”
  事分轻重缓急,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好!”周老爷子拍拍她的头,“有什么风风雨雨,爷爷和你一起,案件这块,已经找人督办了,他们不敢懈怠,还有顶级律师团队,绝不会有人逍遥法外!”
  久违的踏实的依赖感,让许薏瞬间红了眼眶,压抑了许久的对于爷爷的思念和愧疚,在这一刻蜂拥而至。
  她被周老爷子拥在怀里,轻轻拍着后背慢慢安抚,依稀又回到了那些永远心存依赖的,在爷爷怀里撒娇卖萌的时光。
  午饭过后,在周老爷子强烈要求下,几人驱车去往墓地扫墓。
  摸着那座荒芜又凄凉的墓碑,周老爷子摆好酒菜,一直絮絮叨叨,久久不肯离去。
  裴添趁着周泽言接电话的功夫,偷偷蹭到许薏面前。
  “许薏,跟添哥聊两句?”
  两人走到凉亭,山脚下,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靠,徐行抱着一叠文件跨着大步急匆匆而来。
  “按道理,今天说这些确实有点不合时宜,但作为哥哥,作为周泽言的把兄弟,不希望你俩有嫌隙和隔阂,有些事儿我不说,就周泽言那狗脾气,但凡涉及到你,只会死撑着!”
  裴添靠着石柱,努力组织语言,“他自小桀骜,眼高于顶,又是个异性绝缘体,这么多年,我没瞅见他拿正眼瞧过哪个女孩一眼,今年见了你以后,就跟老孔雀开屏似的,整个人陷进去了。”
  “你最难的时候,他想帮你,但缺少身份,于是拉我出来,许薏,你没见过短短几个月能帮泰兴楼拓展转型,重新杀出重围的周泽言,更没见过一个在国外,为了一个ipo项目,连续奋战几个月每天只休息三个多小时,创业期拿命在拼的毛小子,寰宇从他回国,大刀阔斧跨行业扩张,几天的重要会议和行程都被压缩成一天,得知你对她有误会,却说走就走。”
  那些窝在瓷坊宿舍的日子,被她误以为打游戏燃到后半夜的灯光,原来都是他奋力处理工作。
  “就是这样一个叱咤商场杀伐果断的人,在得知你把他名字都搞错时,那种无奈,然后小心翼翼地将错就错,只怕你会记起那些痛苦过往。”
  裴添叹了口气,“许爷爷的事儿,找到的证据不够充分,他不能打草惊蛇,但你和江遇情同手足,又怕你伤心,只能暂时隐瞒,可事不凑巧,你还是在他计划之前知道了。”
  前几年,爷爷意外晕倒,查出有心脏病做过一次大手术,在她坚持下每年定期体检,定时服药,身体倒也一直不错,却不曾想,却忽然病发而亡。
  接到电话那一刻,她整个人都是懵的,在无数个夜不能寐的日子里,她努力且麻木地扛下重担,一心想要振兴瓷坊,保住爷爷留下的基业,却从没怀疑过爷爷的死因。
  或许,从看到那份遗嘱开始,就该有警觉。
  可她被所谓的亲情束缚,且蒙蔽双眼,成了愚笨迟钝的笨蛋,胸口似是被利刃豁出一个洞,麻木疼痛里灌着刺骨的寒风。
  裴添也有些动容,点燃一支烟咬在嘴边,“我没为他辩解开脱的意思,错了就是错了,错在他自负,什么都想替你扛,错在,他太在乎那些对你能造成伤害的人和事,稍微一点风吹草动,他都会挡在最前面,即使你会怨他。”
  青色烟雾缭绕里,吞云吐雾的裴添后脑勺猛地被拍了一下。
  “掐了!”
  “这户外……”
  身后,周泽言长身玉立,盯的他瞬间明白过来。
  掐掐掐!裴添瞬间萎了,谁让他有个老婆奴兄弟。
  “在聊什么?”周泽言盯着许薏沉而重的眉头问。
  “聊点……我们兄妹的小秘密!”
  话音刚落,徐行气喘吁吁地走过来,犹犹豫豫地贴着周泽言小声耳语。
  许薏有些不安地看着两人,周老爷子被小伍搀着,不知何时来到身后,“有什么事儿
  直接说!没外人,用不着你瞒我我瞒你,以免闹出误会!”
  他这孙子就是瞻前顾后,最终才闹出大乌龙。
  “老爷子,许小姐,秦律师刚刚来电话,江遇醒了,警方正在审讯,他对职务侵占,中饱私囊这些都供认不讳,唯独……”
  徐行咬咬牙,“唯独对于许老爷子的事,闭口不谈!周总让查的资料和那天见面的录音都交给了警方,秦律师说,如果对方一口否认,目前这些证据链不足以定罪,后续可能需要法医介入做鉴定!”
  “不行!”小伍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爷爷去世半年多了,哪有现在开棺验尸的道理!”
  在古朴民风醇厚的村镇,掘人祖坟天理难容,会令死者死不瞑目。
  非无必要,许薏也不想如此,但眼下,爷爷死的不明不白,是她这辈子不能释怀的东西。
  周泽言自然明白她的感受,吩咐徐行,“跟警局‘沟通’,要他们尽快审讯。”
  许薏看着墓碑,努力压下胸口翻涌的痛感,暗暗下定决心。
  有些公道她必须要讨!
  第55章
  暮色渐浓,几辆车从墓地浩浩荡荡回程,许薏搀扶着周老爷子下车,厅廊上挂起的一排灯笼,跃着红光,将安静祥和的夜色衬的更有节日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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