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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一旁小弟见状不敢再耽搁,大步上前,刚拎上许薏的衣领,身后一道深沉冷冽,带着严厉警告的声袭来。
  “don'ttouchher!”
  两人闻声回头,却见一个身着黑色大衣的男人,掩在半明半昧的灯光里,他眉眼压的很低,侧脸露出丝丝戾气,骤然攥紧的拳头,骨节泛着白,大步流星走来。
  是周泽言!
  心底的恐惧和绝望,在这一刻彻底消失,继而又被担忧所取代。
  眼前的两个混混,一看就是常年游走在附近的练家子,周泽言作为一个富家公子哥儿,虽然人高马大,却也未必能打得过。
  如果因此受伤或者有其他意外,她没办法向周爷爷交代。
  她蹙着眉摇头,示意他不要轻敌或者轻举妄动。
  周泽言却不为所动,压下眼底的戾气和攻击性,唇角勾上几分柔色,“许薏!”
  三人分列成鼎力局面,周泽言目光锐利,猜到了她想什么,“看准时机,到我身边来!”
  他说着,趁其不备,抬脚踹向高个男人。
  一声凄惨的咒骂声后,小个男人瞬间反扑过来,许薏抓紧时机朝周泽言身后跑,右腿被倒地的高个男人狠狠攥住,瞬间倒地。
  周泽言一个分心,被对方占据上风,锋利刀刃划破衣袖,红色血液顺着手臂流淌到指尖。
  “周泽言!”
  许薏顾不上其他,双脚乱蹬,抓起地上的石子砸过去。
  周泽言也在此时将小个男人撂倒在地,一个箭步过来,把许薏护在身后。
  两个男人此时杀红了眼,纷纷从腰间掏出匕首,从两侧步步逼近。
  眼前的这个中国小伙儿是有两下子的,他们想要取胜,只能卑劣地朝一旁的软肋许薏下手。
  两人先后试探,最终在后偷袭成功,周泽言反应过来时,一把利刃从眼前直击面门而来。
  “周泽言,小心!”
  他快速闪过近身的搏击,将人撂翻在地,许薏悬着的心还未彻底落回去,身侧另一把利刃又朝她而来。
  与刚刚的境况不同,她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接受命运的审判。
  周泽言再厉害,双手难敌四拳,更何况对方手有利刃,他手臂的鲜血已经将衣料浸透。
  唯有赌一把,赌自己命不至此,赌对方见血收手,不敢闹出人命。
  许薏紧闭双眼,下一秒,耳边擦过劲风和衣料窸窸窣窣的声响,眼前的明亮被一片暗影笼罩。
  预想中,冰冷利刃的刺痛感没有到来,却听到对面男人一句带着愤怒和不可思议的吼叫。
  “madman!”
  许薏胸口发紧,忽然睁开眼,却见那双骨肉匀晰的大手,此时紧紧握住刺过来的尖刀,仅距离她胸口有10几厘米。
  鲜红血液顺着指缝滴滴坠落在地,很快被密集的小雨稀释,混入地面流淌开来。
  许薏大脑一片空白,“周泽言……”
  声音里带着颤抖的哭腔,周泽言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人抬脚拽开。
  警醒的轰鸣划破夜的清寂,几辆警车在巷口停靠,很快将地上匍匐的两人制伏。
  许薏托着他血肉模糊的手心,一时不知该怎么办,豆大的眼泪一颗颗往下砸,“周泽言,你是不是傻?你不要命了吗?”
  周泽言忍着割裂般的剧痛收拢手指,藏进袖口,另一只手臂圈上她的腰,将那个颤抖着的身躯抱紧,“没事了!小伤而已!”
  金属利刃和柔软掌心的对决,怎么可能会是小伤?
  许薏哭的更难受,“你知不知道刀伤太深,你的手有可能会废掉的!”
  “那正好!”周泽言不以为意,将身上的大衣脱下来裹在她身上,“残了,废了,刚好赖上你!这辈子,你想跑也跑不了了!”
  他越是努力地开玩笑宽慰她,许薏的愧疚和心疼越是无法释怀。
  两人回到酒店时,白慧珠带着私家医生已经等在那里。
  待看到自己儿子这触目惊心的伤口时,白慧珠瞬间红了眼眶。
  周泽言见不得女人哭,尤其是平日里作娇纵恣意的亲妈。
  “白女士!”他懒洋洋地喊,分散她的注意力,“教训人教训的不彻底,就会徒留隐患!”
  白慧珠果然瞬间充满斗志,待了解完情况,抱了抱许薏,带着两个保镖杀气腾腾地走了。
  许薏有些担心,“伯母……”
  “她没事!”对于亲妈,周泽言一点儿也不担心,天大的事儿有她老公和她亲爹兜底。
  “你这也担心,那也担心,心里装的人和事儿太多了,不如现在全心全意地担心下我!”
  周泽言“嘶”了一声,额头抵在她手臂上蹭了蹭,“疼死了!”
  许薏不敢动,担忧地看着医生,“他怎么样?”
  “许小姐放心!ryan只是皮外……”
  “嗯哼!”中年医生话没说完就被周泽言开口警告,“确定是皮外伤吗?我怎么感觉这么疼?”
  他蹙眉频频递眼色,一向严谨的汤医生瞬间被他整不会了。
  “呃……”汤医生尴尬地笑笑。
  多年前周老爷子出国求医治疗腿疾,他作为老爷子的主治医师,和整个周家有了交集和亲密的合作。
  眼前的周公子是周老爷子的亲孙,为了个姑娘,手伤成这样,却依旧不吭不响,他以为他是怕人家姑娘担心,毕竟英雄救美也得有点儿英雄气概。
  他得努力帮周公子撑一撑场子。
  但目前看来,周公子好像还不打算走这个路子。
  小情侣之间的情趣他也不懂,只能尽力祝他一臂之力。
  “伤口还是挺深的!”
  嗯?本已松懈的神经再次因为这句瞬间拉紧。
  “不能碰水,手不能用力,今晚要注意观察,有可能会发烧,另外,饮食清淡,每隔四小时要换药重新包扎。”
  医生每说一句注意事项,许薏眉头也跟着紧上几分。
  “汤医生,您今晚可以留下吗?我怕……”
  汤医生很是为难地看了看周公子,却见对方气定神闲地挑挑眉,“汤医生医术精湛,后面还排着其他病号,不是很方便!”
  好吧!
  医术精湛的汤医生笑而不语,拎包走人。
  房门一开一阖,今晚的一切如同一场噩梦,历历在目。
  周泽言登机之前,两人通过电话,原计划的展览时间是明天下午,却不曾想展方变动方案,忽然提前,许薏知道他忙,也并没刻意提起。
  从他所在那个城市,到离瓷都小镇大概十来个小时的路程,但他还是不远千里赶来了。
  也幸好,是他来了!
  “在想什么?”周泽言挥着被层层纱布包裹的手,似是看透了她的所思所想,“没事!安全了!”
  低磁质感的声线掠过耳际,带着熟悉的安全感,将她从那场梦魇里强行拽回。
  她享受和他在一起的这种依赖的安全感,却又害怕在她不知道的某天,会悄然逝去。
  这种忧郁和纠结犹如两道火苗,顺着不断变换的风向,一边压倒一边,却无法找到一个平衡点去释怀。
  “周泽言……谢谢你!”
  谢谢你,总在最需要依靠的时候,准时出现在身边,在最失意落魄的时候,想尽办法,给予体面和信任。
  他是高高在上,处于事业顶端的周泽言,千言万语,最终都只能化作简单的两个字,除了这个,她想不到其他。
  “就这么简单?”周泽言盯着她问。
  “什……什么?”许薏垂眸。
  黑色大理石台面,倒映出她局促落寞的脸,落在他流淌着细碎灯火的黑眸里,破碎感与保护欲,在神思里激荡。
  周泽言压下心头想要单方面撕毁协议的冲动,“总要付出些实际行动吧?”
  她掀眸看他,清凌透彻的目光里,满是疑问。
  “帮我洗澡!”
  周泽言抬起那支包裹着纱布的手,另一只胳膊舒展开来,小臂手腕上包裹的纱布渗出鲜红的血渍。
  “淋了雨!还有一股血腥味!太脏,我受不了!”
  他说的理所应当,目光周正,彷佛许薏多考虑一秒,就是心生杂念的色徒。
  两人之间,牵过手,抱过,亲吻过,但如此坦诚相见,是许薏从心理上无法逾越的障碍。
  “徐……徐特助呢?”许薏涨红着一张脸,对上周泽言狭长的双眸,“我……不是不愿意,是……”
  她咬咬牙,“是你太重了!我一个人不行!”
  “我伤的是手,又不是不能动!”周泽言盯着她似是滴血的耳尖,笑的一脸浪荡,“我会好好配合你!”
  话说到这份上,许薏也不好再推脱。
  她忽地站起身,躲开他目光的追逐,“我……我去放洗……洗澡水!”
  浴室门一关,阻隔掉那道绵密的目光,许薏打开水龙头,靠在门板上,看着眼前波光粼粼冒着热气的水面,努力平复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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