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白恕嫌弃地看着他,打马离他远了些。
林山倦梳理了这些年胡群贪污的所有款项,查抄之后一起装入马车,连同几个最为虎作伥的衙役也一并押解回京。
武炎镇的乱象得以惩治,被县令欺压多年的账房先生被民众推举,暂时担任县令之位,届时再派钦差下来重选县令。
白恕径直闯入胡群的后院,把他与赵宣的往来书信全部收好,这就是两人勾结,贩卖武炎镇女子的铁证!
事情如此顺利是林山倦没预料到的,如今她和叶溪各自的任务都已完成,是时候分道扬镳了。
“我们押着他回京,还要再往上查,你呢,打算去哪儿?”
叶溪看看南边:“帮人帮到底,我同你们一路回京。若是他的主子在京城,得知这边的消息,想必也会狗急跳墙,派人伏击你们。”
她这意思是要继续保护自己到京城,林山倦乐了:
“哎呀,幸亏我当初救你,要不然哪能承郡主这么大人情。”
叶溪笑着推她肩膀:“言重了哈,出发吧!”
来时四骑,回去的时候却是要再加上两辆囚车,两辆马车,还有一堆帮忙押解的衙役,这速度自然也就慢了许多,恰好赶上今年的第一场雪。
他们停在离京城最近的金井,打算休整一夜,第二天一早出发回京。
这五个月的时间可不算短,叶溪算着明日恐怕就会分别,心中升起不忍,带着酒敲林山倦的门。
林山倦是个资深酒桶,当然高兴地把她迎进去。
桌上几碟小菜,一壶热酒,窗外是无暇雪景,处处都下酒。
叶溪慢饮一杯才叹道:“今年的雪倒是晚,去年这个时候,雪已经下了几场了。”
林山倦半闭着眼睛,品味酒液醇厚的滋味,想起去年这个时候,她还在执行任务。
洁白的雪地上,因为温热血液所融化的一小部分,她讥讽地瞧着死者,扬长而去。
那时候是多轻松,不像现在,虽然被金主好吃好喝养着。可也瞻前顾后有诸多顾虑。
“唉——”
她一声长叹,叶溪好奇地看过来:“有烦心事?”
林山倦摇摇头:“不可说。”
叶溪轻笑:“我们如今也算得上好友吧?有烦心事,不妨说出来听听?”
林山倦支着脑袋:“还没醉了,喝醉了,就什么都说了。”
一句无伤大雅的玩笑话,叶溪无奈地看她一眼又转回来:“谁都有烦心事。”
林山倦瞧她一眼:“说来听听?”
叶溪嗔她:“怎么,我的烦心事就是不喝醉也可以说的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她还是讲出自己的困惑。
第73章 她一定是个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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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她一定是个杀手
这么多年,她总觉得小时候最敬佩的兄长似乎变了太多,他的心思好似根本不在保家卫国上。
若说他为了感情一蹶不振,可明明是他果断抛下熹和姐姐。若说他薄情寡义,可这五年,他所接触的人又都有几分像她。
就连嫂嫂,也是因为像熹和姐姐最多,他才愿意娶。
这并非是她空想,而是那次酒醉,她亲口听兄长说——
“溪儿,你说……要在这世间万千女子之中,找一个像她五成的人,怎么就那么难呢?”
“最像最像的人,却也不过只有她一份姿容……”
那次之后,叶朗被叶老将军抓起来痛打五十军棍,几个月都下不来床,却仍旧死性不改。
回京之前,叶朗又信誓旦旦保证自己绝不会犯糊涂,叶老将军才同意他一起回来。
可纪太师设宴那天,他分明还是没控制住。
“……说实在的,兄长这几年,武艺也荒废了,兵策也没怎么提起。所以那日父帅听说他被人打了,恼火至极,差点儿又把他罚一顿,好在母亲劝阻及时,不然的话,唉……”
把叶朗打了一顿的林山倦:……
大约是叶朗也觉得被自己打了很丢脸,所以咬死也不肯说吧。
叶溪慢悠悠给自己斟了杯酒:“若是兄长再不能振作,日后父帅怎么放心把南境交给他?我想为他分忧,可能做的也终究有限。”
林山倦看着叶溪,她觉得叶溪比起叶朗更有担当,也更有勇有谋,叶老将军还真不如把位置传给叶溪。
但是这话不好随意乱说,林山倦便按口不提。
两人一杯一杯喝到即将黎明,叶溪带来的酒后劲足,两人谁也没能清醒,一个靠在床边,一个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打更人的梆子敲到寅时,天空灰蒙蒙一片,什么都看不真切,唯有一个推着豆腐担子的车从小巷子中穿过。
他把车推到客栈门前,敲了敲后门。
“今儿这么早就来了?哎,你不是刘老三,以前没见过你呢?”
“我是他徒弟,我自己推后厨去就行。”
伙计见状去柜台拿钱,再转回来时,推车的汉子却不见踪影。
他提着一把尖刀跃到二楼,从地字号房间一路数到天字一号房,窗户开着,里头黑黢黢不能视物。
男人轻巧跳进房中,在一片黑暗中摸着往床的方向走,却突然踢到一个东西,身子失去平衡,他下意识用刀插在地板上试图起身。
只可惜被他踢中的人疼得清醒过来,刀插入木头的声音也惊醒了靠在桌边的人。
“什么人!”
林山倦才睁开眼,只见一道寒光斜刺里砍过来,她赶忙脚勾过来一个木凳挡住!
木凳碰到磨得锋利的刀瞬间烂了,刀锋并未受到任何阻碍,将起身准备躲开的林山倦划了一条口子!
手臂传来的疼痛彻底让林山倦惊醒,她恼火地看向身后,一个矮身从男人腋下钻过去,摸到桌子上的筷子用力扎在男人脚上!
叶溪也已然清醒,喊了一声林山倦,确认了对方的位置之后,一手摁在桌子上,撑着整个身子横着跃起,重重踢在男人胸口:“过去了!”
男人被这一脚险些震烂了肺腑,窒息感才过去,脖子又被缠上,仔细一摸,是床幔将他勒住!
林山倦三两下把他脖子缠住,屈膝抬腿踢中他后腰,一声脆响之后,男人酸软无力跪在地上,另一只手捂着腰疼得直喊。
叶溪听出人已经被制服,才点亮烛火,灯罩还没扣上,便又有几人从窗外一拥而入!
叶溪冷哼一声勾起自己的刀冲入人群之中,刀还未出鞘便已到处都是痛呼之声。
黑夜之中全凭一双耳朵分辨,林山倦就更要如鱼得水些,借了才被制服的人的匕首,向上跃起一手攀住房梁,将整个身子都拽上去,以高打低,将前来刺杀的人打了个出其不意!
即便房间再大,一起挤在这也显得十分拥挤。
齐圳和白恕听到声音赶忙举着灯跑过来,推开门的一刹那,恰好林山倦双腿勾住房梁来了个倒挂金钩,手中的匕首划破最后一人的喉管,鲜血都未溅到她身上。
这诡异的身姿把几人都看得愣住,叶溪更是在一瞬间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林山倦并不是普通的江湖人,她是个杀手,且是顶尖杀手!
昨夜她分明也大醉,却能瞬间苏醒,并且与自己在黑暗中配合默契先解决一人。
后来涌入的几人之中,自己杀了五个,其余的全凭她摸来的那把匕首。
尤其最后这一招,若不是狠辣的杀手,绝对没有这样果断的刺杀方式。
几人面面相觑,店小二吓得腿都软了,跪倒在地:“……杀……杀人啦!”
他才要跑出去,被白恕一把揪住衣领:“这些人意图刺杀不成,报告知府过来,核查身份!”
小二被他吓得抖如筛糠,连滚带爬跑出去报官。
叶溪抬手拍拍林山倦的肩:“不论你是何身份,我都很敬佩你的身手。”
林山倦早就知道在这个行家面前瞒不住身份,也笑笑:“合作愉快。”
一个新鲜词汇,叶溪秒懂,十分认可这个词:“没错,合作愉快。”
两人心照不宣,叶溪低头才看见她手臂上的血:“你受伤了?!”
林山倦满不在乎:“喝多了嘛,第一刀总是要挨的。”
叶溪满脸自责:“怪我昨夜放松警惕,以为这些人在京城地界该不会这么大胆的!”
齐圳早就注意到伤口,已经跑出去找郎中来。
林山倦摇摇头宽慰她:“这些人迟早都会来的,昨晚赏了雪,足够抵消这点小伤口了。”
叶溪点点头,对她的欣赏与日俱增,并没有再说自责的话。
包扎好伤口,同过来查案的知府报了身份后,林山倦要他统计所有杀手的底细,尽快上报。
赵宣狗急跳墙,再不能耽搁了。他们受点伤都还算好的,万一那些杀手把胡群几人杀了,岂不是死无对证?
一行人把速度提到极致,总算在第二天上午到了清政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