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赵宣绷不住了,再不开口也许会被强硬地摁着画押,因此故作镇定地开口留住林山倦。
“林司突然大动干戈,抓我到此,连个解释都没有不成?”
一只脚已经下班的林山倦笑容消失,对他颠倒黑白的说辞并不怎么在意,反倒是对他突然开口十分不满。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你先摁手印,我得回家了,其余的事明天再说吧。”
赵宣简直惊了,以他的了解,林山倦应该只查到自己而已,她难道不对自己头上的人更有兴趣?就这么把案子结在自己身上不成?
那她大费周章去武炎镇,难道就是为了收集胡群口中的佐证?
“本官好歹是朝中……”
林山倦心里有自己的打算,直接截断他的话:“把他嘴封起来丢牢里。都回家吧。”
赵宣满脸的不可置信,但已经被白恕绑住还堵了嘴巴,只能发出“呜呜呜”的挣扎,眼看着林山倦边走边笑,大声宣扬。
“招了招了!哎呀总算能好好休息了!”
赵宣满脑子雾水,他不是只说了两句……不是,一句半吗?他招什么了?
林山倦也并不是在这儿白白耗费功夫,事实上,她这一整天都在思索赵宣买卖这些姑娘的动机。
虽然他府中也有许多妻妾,但齐圳接着“帮赵大人拿衣服”的时候已经盘问过,没有一个人是武炎镇人。
武炎镇的美人最是娇柔,他买了许多却自己一个都没留,送到哪儿去,是个问题。
如果他是为讨好上级,那他需要讨好的人,会回报他什么呢?
他迟迟不说,是认定自己会被救出去吗?
那放眼整个朝堂,能保他的,最终也就只有纪士寒而已。
他为纪士寒做事?
既然他忠心耿耿,那就打碎他的忠心,利益维持的关系能有多死心塌地?
她走出监牢才叫来齐圳,低声嘱咐:“找个十恶不赦的死囚犯,把你拿回来的衣服首饰都给他穿上,再给赵宣卸卸妆,换个囚服,交换牢房,别让别人知道。”
她不着急审了,如今急的人可不一定是她,那位纪大人如果坐得住,多等几天也无所谓。
——太师府——
古朴书案上,狼毫蘸满了墨,轻缓落在宣纸上。
旁边的侍女心领神会,侍立桌前研墨。
纪士寒提了笔,稳稳地写下一个“水”字,紧接着,一个“到”字也跃然纸上,才要写“渠”,管家匆匆忙忙地跑进来。
“老爷!不好了老爷!”
纪士寒一顿,笔锋肉眼可见的抖了一下。
他心情不悦地皱了皱眉,干脆撂下笔,“什么事慌里慌张!”
管家气还没来得及喘匀,就开口道:
“赵宣……被抓进清政司了。”
纪士寒倏地抬了头,“什么时候被抓的?”
管家拍着胸口急到:“上午才抓的!是那个女驸马亲自带人把他抓走,侍卫把赵府围得水泄不通,消息也才刚刚传出来。”
纪士寒眼底似有愠色,狠狠地把狼毫扔在桌上,激得墨迹到处都是。
管家小心地瞧着他的脸色:“听说……听说赵宣已经招了,却不知招的是什么。”
纪士寒背着手踱到桌前来,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好啊,这个女人不但朝堂之上给我难堪,现在又把赵宣审得招认了,当真是有些手段,倒是我小瞧了她!”
他想起上次设宴的事,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让叶老将军记恨上了,可谓大亏特亏!
现在看来,这个女驸马可远没有那么简单。
林山倦?
管家一脸焦急之色,“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万一赵宣说出卖盐的事,岂不是牵连到老爷您了!”
纪士寒微微眯了眼,“且叫人去清政司探听他到底招了什么,若是他真说了不该说的,就马上杀了他,给林山倦来个死无对证!”
管家领命,转身刚要跑出去,又被纪士寒叫住。
“还有,就算林山倦不知,熹和大抵也猜到了,无论他说与不说,都不能让他有机会开口说话。去找几个手脚干净的,把他给杀了,以绝后患!”
“是!”
管家躬身退出,纪士寒眯着眼睛盯着他离开书房,轻敲三下桌面,一个模样清秀的少年应声落在他面前。
“此人现在还不十分可信,你亲去牢里办这趟差事吧。”
“是。”
第76章 她拥有独一无二的最好的金主~
第76章 她拥有独一无二的最好的金主~
——公主府——
“殿下,请问属下该如何行事?”
祁照眠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幽幽道:
“纪士寒虽叫你管家,却还不允许你看账本。这摆明是不信你,既如此,你不妨照他说的做,把这件事办得干脆,他也会更加信任你。”
地上那人抬了头,赫然便是刚刚从太师府跑出来的管家。
“殿下,可真把他杀了,那驸马苦查的线索岂不就断了?”
祁照眠想起那个人,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的池塘,缓缓道:
“无碍,她能查到什么,小孩子过家家罢了。”
管家应了一声,赶忙出了公主府。
祁照眠叫晓儿准备些糕点,自己则是飞快地写了一张字条,垫在最下层,等晓儿拿着食盒过来,她将字条垫在最下层。
“把这个给驸马送去,路上小心些,别被人跟了。”
晓儿应了一声,匆匆提上食盒,还没出门,就在门口遇见林山倦了。
“驸马!”晓儿惊喜地唤她一声,腾出一只手朝她招手。
林山倦夹了下马肚走得快些,到了她面前:“要去哪儿?”
晓儿笑道:“殿下让我送去给您,担心您饿坏了身子,没想到您都回来了。”
林山倦顿时感动了——想不到我的金主大人如此体恤我,还会关心我饿不饿!
她感恩下马,小厮牵过马离开,她抬步往里走,边走边问:“这几个月公主还好吗?”
晓儿闻言犹犹豫豫,见林山倦眼神鼓励她大胆说,才小声埋怨。
“您这一走几个月,怎么也不捎一封家书回来,殿下总问,还是惦记您的。今早上听说您回来本是高兴的,一听您家门都不进就直接……”
林山倦一愣,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自己在外潇洒几个月,抛弃妻子独守空房的负罪感。
屁股后边那么多人举着刀杀我,我哪有时间写信那?
她光顾着想这件事,也没注意到小路尽头正等着她的陈嬷嬷,等看到人的时候,想走已经晚了。
“驸马——”
林山倦:……突然开始怀念逃亡在外的日子了。
“嬷嬷。”她皮笑肉不笑挪到人眼前,“嬷嬷最近身体还好吗?”
陈嬷嬷就喜欢她这嘴甜劲儿会关心人,当然如果能更关心公主她就更高兴了。
“托驸马的福,老奴身子尚可。殿下日夜盼驸马回来,驸马怎的现在才回府?”
眼看她又要啰里吧嗦说个没完,林山倦赶忙制止:“挺久没见,我也很想公主,我先去找她了,下次再陪您说话。”
她说完就跑,陈嬷嬷满脸欣慰。
晓儿凑到她面前,语气之中都是敬佩:“还是嬷嬷厉害,一句话就叫驸马去殿下屋里了。”
陈嬷嬷整整衣襟:“叫膳房那边别那么快摆晚膳,过会儿去请示了,再摆晚膳不迟。”
这小两口分别数日,指不定多少话要说呢!
林山倦跑到书房门口敲敲门,祁照眠听出如此急躁的敲门声是出自谁手,唇角下意识勾起,很快又落下,声音不咸不淡的。
“进来。”
林山倦迟疑一秒,想到晓儿和陈嬷嬷的提示,默默将右手缩回来,只留一个袖子空荡荡垂落。
嗯……苦肉计,或许能有用呢?
她左手推开门,先露出一个脑袋看向书案。
祁照眠今日穿了一件淡青色的棉裙,肩上披着一件披风,领口的容貌将她的面容衬出几分冷意,素手执笔,闻声搁下笔,彷如冰雪初霁一般的清凉视线便落在林山倦眼中。
林山倦忽而觉得心口一热,转身关了门,门缝的冷风吹得她直哆嗦。
出发之前还是初秋,穿的衣服也没那么厚,清政司更没什么厚衣服,导致她如今还穿的单衣。
“殿下,我回来了。”
她笑嘻嘻说完这句话,等着祁照眠让她坐。
祁照眠打量着她,这人更瘦了些,眉眼还是那般模样,穿得如此单薄,好似发梢都沾满了寒气。
“殿下,我回来了。”
祁照眠回神,暗道这人怎么出去一趟还更规矩了些,以往不是自己随便坐,如今规规矩矩站在那儿,倒好像生出许多距离感。
秀眉微蹙,祁照眠莫名不太舒服,难道是因为叶溪?还是其他人?
“驸马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