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柳桃刀法甚好,与叶朗打起来不分胜负,两人在阵前多有切磋,每每都是对方的元帅恐叶朗有失,才鸣金收兵。
后来那元帅派出叶溪与柳桃对战,叶溪的武功远在叶朗之上,柳桃不敌,险些被擒。
那天夜里,父王来寻她,命她以柳桃的身份去迎战叶溪,不然的话,连日败退,容易影响士气。
她答应了,第二天便披挂上阵,同叶溪战在一处。
第164章 往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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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往事2
叶溪长相英气,性格沉稳,且绝不趁人之危。打斗多次之后,她察觉到对方似乎生出与自己一样的知己之感。
两兵相交之时,她们好似只是切磋的友人,而并非两国的战将。
日久天长,南蛮军资耗费严重,可南临关却如铜墙铁壁,丝毫没有被撼动。
靖国人开始反击,南蛮损失惨重,不得不向靖国求和。
就在这时,柳桃主动找到父皇,说愿意和亲过去,嫁叶朗。
两方的将军能喜结连理也算好事,此事谈过之后,叶朗也欣然答应,还主动写了求娶的折子,求摄政公主的一道旨意。
那个下午,柳桃满眼都是待嫁的憧憬,她的脚浸在池水中晃动,笑得甜蜜又天真。
“姐姐,此后你终于不必再代替我去同叶溪郡主对打了,我同她很快就可以是一家人了,到时候你还可以来靖国,我们的事也不必瞒着我未来的夫家,对吧?”
柳河并未回应,她知道自己生来就是影子,父王让她嫁过去,也是想给她寻求一个庇佑。
其实她很羡慕柳桃,可以顺势嫁给自己心悦已久的小将军,与他白发相守,恩爱不移。
可她,此后再见叶溪一面,都是难如登天了。
她夜夜都会梦到那个鲜衣怒马的女子,端坐在马上,会在她对招失手之时扶住她,会在对视之时露出惺惺相惜之态。
她知道,叶溪尊重她,也同样珍惜她。
可此后,再也见不到了。
柳桃出嫁那天,她半边心是对柳桃的祝福,半边心是无法再见到叶溪的难过。
自此,她们一别便是多年。
父王身体不济,忽而有一日,他担心自己或许哪天便死去,便十分想看看柳桃。
可去了信,柳桃所回信却满是无奈与心酸。
她道尽这么多年来叶朗的时而冷落,时而狂怒。她在信中这样写:
[姐姐,他並非愛我,他愛的是我的臉有一分靖國長公主之態,可他卻連一分愛都並未給予我。將軍府的人待我很好,尤其葉溪,更是體貼入微。姐姐當初的選擇一直都是正確的,她的確是值得托付之人。]
[年幼時我不懂姐姐眼中的紛亂如麻,可如今我懂了,姐姐是否心悅小溪?]
[我已對葉朗失望透頂,滿腹心酸委屈無人可訴,若姐姐憐憫,可否換我回去見見父王,見見你們。深切思念。]
这封家书冗长沉重,王兄和父王看过之后都恨不得干脆兴兵,将柳桃讨要回来。
但国力摆在那儿,随意兴兵已然不可能了,两国百姓又要流离失所,实在不该。
于是柳河隐秘装扮,坐上马车,混入靖国,将早已等在城门口的妹妹换回。
柳桃见到她的一瞬间便大哭不止,她受了太多委屈,不仅是痴情错付,还有这么多年来自叶朗的凌辱和欺压。
为了做一个好妻子,她学汉话,改汉名,学汉字,做了能做的一切。
可到头来,她甚至得不到叶朗的一丁点怜惜。
出嫁之时,南蛮人目睹了最美丽明媚的公主,她宛如黄莺娇俏生动,带着所有人的祝福和夸赞离开故乡。
可如今再见,她衣着朴素,面容无光,唇色干瘪。当初光鲜亮丽的容颜,如今比起自己,已老了十岁不止。
柳河当即便对叶朗起了杀意,将一朵花摧残到如此地步的男人,有什么资格苟活于世?
分别前,柳桃特意交代:叶溪表里如一,是个好人,若遇到不决之事,可去寻叶溪,她一定会保护你。
这个名字一次又一次捶着柳河的心。那封全是汉字的信她们都看不太懂,但“葉溪”两个字,却让她莫名坚定,那就是她的名字。
如今马上就要见到她了,第一句话要说什么好?该如何称呼她?是否该换一件衣服?是否应该对她表明身份?
她怀着一路的期待和激动被将军府的人毫不知情地带回去,入府之后她步步小心,一直到走到内院,叶溪恰好等在她屋门口。
听到声音,她回过头,笑得格外叫人舒心。
“嫂嫂今日气色甚好,看来日后还是要多出去走走才是。”
那一刻虽是夏日,却让柳河觉得宛若暖春。
她陪她赏花听曲,陪她写字逛园。托了柳桃的福,她借着“心情不好”的理由,让叶溪陪了她一日又一日。
叶溪始终有耐心,不穿那身铠甲,表情和动作都有了许多不同,一声尾音也叫柳河痴迷。
只有叶溪真真切切在她身边陪着她,这么多年因思念而生的空虚才能被渐渐填满。
此后一月,她着实瞧见了叶朗的无耻之处。
他亦不同于以往的意气风发,变得偏执自私,叫她看了便心生厌恶。故而才在叶朗试图亲近的时候故意提起往事,败了他的兴致,让他对自己彻底厌弃。
她本想着,到底叶朗是叶溪的兄长,她对他多有敬重,若是自己真的杀了叶朗,叶溪会如何?
她怕是再也不会同她相见,再也不能原谅她。
柳河因此犹豫,多次试图下手,脑海中,含着失望和愤懑,凝望她的叶溪都会跳出来,因此她总是不能动手。
可如今,叶朗不顾兄妹之情,做出这种事,甚至不惜杀了叶溪,那他最后一块免死金牌也已经破碎。
虽然或许仍旧会被叶溪憎恨,但,至少她还能活着。
自己还能在南蛮打听她的消息,而非守着她的什么遗物,抱憾终身。
叶朗因权利偏执,她却比他更甚,不过是她执着于叶溪,越是分隔两地,越是不能在一起,她越是想要得到。
每每与叶溪相处时,她所有的沉默和平静,都是痴极了的僵硬。
叶溪是那么好的人,她该荣华富贵,该长命百岁,该一生鲜活,而非被叶朗这种污浊之人牵连,也不该毁在他手中。
说她乐不思蜀也罢,神志不清也好,总之,就算有一天真的需要离开,她也一定要亲眼看着叶溪风光无两,再无性命之忧时才能离开。
在此之前,她绝不会回南蛮。
第165章 她不是何晴!
第165章 她不是何晴!
“……嫂嫂。”
虚弱的呼唤把柳河拉回现实,她有些急切地蹲在床边,看着叶溪苍白的脸色,满含担忧。
“怎么样了?可还觉得哪儿不舒服?”
叶溪艰难摇头,伤口在背,她的头动一下都会牵扯着痛,因此幅度很小。
“……山倦。”叶溪清了下嗓子,声音总算清透许多,“山倦如何了?”
她这般亲昵的叫法令柳河生出些不适,眉头微皱,但也回答了她。
“……她并无大碍,不过是累着了,受了凉,在你旁边的房间休息。”
叶溪一听她受凉,便试图起身去看看她,柳河的眉皱得更深,将她扶住:“你要去哪儿?”
叶溪面色苍白,折腾这两下,鼻尖已然沁出细汗:“我去看看山倦。”
柳河眸色不善:“你很担心她?”
叶溪下意识点点头:“自然。”
柳河闻言许久没出声,最后松开她起身,背对着她:“就在隔壁,你且去吧。”
她的衣服还是湿的,守在床边忙前忙后一直没来得及换,浑身的冰冷似乎要透进血肉之中去。
疼成这样也要挣扎去看她,对自己竟无半句关心。
若是放在以前,柳河不会奢求这么多,也不会在意这些。可这一个多月以来被叶溪的贴心和关照喂得嘴刁,如今稍有一点被忽视,便觉得不自在。
这样不好。
叶溪愣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刚刚被扶过的地方仍有凉意,她后知后觉地看向柳河湿透的衣料。
“嫂嫂,你……你冷不冷?衣服还没换吗?”
柳河一愣,心里的阴云迅速散去,只一句话,那些不开心的猜测便统统消失了。
“嗯,还没。”
叶溪的语气霎时有些急切:“怎么不换呢?天这么冷,若是也受凉了可怎么好?”
柳河转过身,意味深长地看着她:“我只要了三间屋子,你一间,她一间,那些军士一间。你要我去哪儿换?”
叶溪不假思索:“在这儿换就是了!我不会偷看的!”
柳河的笑意扩大,她愈发在叶溪身上看到能令她着迷的点。但凡叶溪露出一个平时都没见过的样子,她都会觉得十分想要品味。
比如现在,急切又不好意思的,很少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