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月留早提着通报的小厮离开,此刻秋叶凋落,可她们的情意却如盛春,不败不衰。
一阵凉风吹过,林山倦下意识打了个冷战,马上引起祁照眠的注意,拉着她仔细查看。
“可是伤着了?”
林山倦心口愈发温暖,曾几何时,她也渴望有一个人能在自己遍体鳞伤归来的时候,道出几句问候。
她曾想有一个人能满眼都装着她,能真切地关心她,心疼她。
可似乎每过一天,这样简单的想法就显得越是荒唐。普通人能遇见一个真心相待的人都是难事,何况是她,是手上都是旁人的血,是只能活在黑夜里的她。
这样的人,如果真的有一个人愿意永远热忱地注视她,她也不该去污染那个人,不该把自己血腥的世界移到那个人脚下。
可如今,老天爷似乎真的听到了她很久很久以前的愿望,真的愿意赐给她一个这样的人。
林山倦好开心,好高兴,她忍不住笑出来,摇摇头:“我没受伤,我只是很想你。祁照眠。”
“嗯?”
“我好爱你。”
祁照眠一愣,仿佛无数风丝穿耳疾去,将她所有的思绪带走,只剩下一个念头愈发强烈。
她好爱我。
“倦儿……”
林山倦专注地望着她,在眼神之中倾注自己所有的认真和专注。
“我愿意哪儿都不去,我也愿意舍弃我的故乡,我更愿意一直陪在你身边。只要能一直爱你,一直被你爱,颠沛流离也好,我都甘之如饴。”
忽如其来的滚烫话语烫到祁照眠心尖,她的手隐隐颤抖,握住林山倦的手腕,眼中的晶莹泫然欲泣。
“你……你干嘛突然说这些?你……你怎么了?你要……走了?”
林山倦感受到她愈发加重的慌乱,无奈地把她搂在怀里。
“不会,以后你赶我走,我都不会走。”
祁照眠的心因此落在地上,由着她抱着自己往和阳殿的方向移动。
以前她不懂为何有人愿意为了另一个人奋不顾身,可如今她明白了,那些人需要的或许并不只是来自伴侣的爱抚,而是只有这个人才能带来的安心。
比如她们此刻在庭院中深拥晃动,好似两个人都变成小孩子,你抱着我,我搂紧你,我们说着话,我听着你的心跳,你听着我的笑音,如此慢腾腾地回房。
权势也好,名利也好,哪比得过能和林山倦两人相守相携,白头终老?
回到和阳殿时,温热的洗澡水早已准备好,也亏得晓儿最是心细,能注意到如此细微末节的地方。
林山倦才宽了衣带,便注意到只露出半个脑袋的祁照眠,手指下意识捏紧衣带。
“什么人在偷看?”
祁照眠略有心虚,但想起刚刚林山倦说的话,又有底气些:“我。”
林山倦眉梢微挑:“偷看我洗澡,就要被抓进来一起洗。”
屏风上的人影瞬间退后,还没等林山倦笑出声,祁照眠忽然又探出头:“也……可以。”
林山倦的耳朵瞬间蒸熟了,干脆转过头,不再遮遮掩掩。
左右人都是她的,被她看看也没什么关系。
她做着心理建设,一咬牙把衣服脱下,然后迅速没入水中,只留鼻孔以上暗中观察。
祁照眠看着洗澡水下的景象逐渐脸红,到底心理素质还没有那么强,看几秒就缩回去。
“快些,洗过好用膳。”
林山倦低笑,闷闷答应一声,闭上眼睛享受温热水流将身体的疲乏逐渐抽离的舒适感。
祁照眠听着时而响起的水声无意识地抿着唇,她说不清自己在紧张什么,总之现在睁眼闭眼都是林山倦裸露的背影。
虽然之前也算见过,但和方才……可完全不一样哦。
林山倦果真没让她久等,等了一会之后水声消失,身后有温热气息靠近,祁照眠便下意识靠向她。很奇怪,林山倦好像成了能吸引她的磁铁,只要感受到身边有这个人,她就忍不住地想要靠近。
林山倦也自然而然地接住她,在背后抱紧了她:“让我看看今晚上给我准备了什么好吃的?”
目光巡视一周,林山倦看到了曾经的噩梦瓦罐,身体骤然变得僵硬。
“……我请问呢?这是……”
祁照眠失笑,乐得看她苦哈哈的表情:“嬷嬷说了,你最近奔波劳苦,该补补。”
林山倦砸吧砸吧嘴,探头探脑看看瓦罐里的汤,从心里涌上一无力感。
“眠眠……你真的忍心看我被这个东西……”
祁照眠抬起一只手揉揉她脑袋:“我们不多喝,左右是嬷嬷的心意,并且你最近确实经常出京,也该补补,只喝一碗,嗯?”
试问谁能在如此温醇如清酒的声线中不迷醉呢?林山倦不能。
于是她主动盛了一大碗,拿出豪迈的气势:“我直接干了!”
祁照眠被逗得咯咯笑,把她的手摁住,从她手中接过碗,用汤匙舀起,放在唇边轻呼。
“来。”
烛火加深了祁照眠的温隽之意,林山倦的视线贴在她唇瓣上,多看两秒,心里的痒意就升腾不止。
祁照眠瞧着她朝自己逐渐靠近,直白的视线叫她羞涩不已。
祁照眠垂下视线,林山倦的唇瓣已经出现在她视线之内,祁照眠愈发羞涩,羞得她甚至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山倦已经快要得逞了,忽然一只汤勺率先抵住她的嘴唇。
她睁眼,汤勺后是一张羞红的脸:“先……先喝了这个再……”
林山倦咬着脸颊里的一点软肉,将勺子里的汤一饮而尽,而后径直吻上惦念的红唇。
“哪有这个补。”
第183章 纪士寒入狱
第183章 纪士寒入狱
常震明的死讯传回京城之后,纪士寒急火攻心,当即请了三日不上早朝。
他以为林山倦得到账本之后一定会想法子把常震明这个证人找到,原本他还教了一套话术,为的就是万一被林山倦把人带走之后,能将计就计。
但他完全没想到林山倦如此不按常理出牌,本来他还想:那个账本没有一个好的契机是不会被拿出来的。
皇帝也好,祁照眠也罢,他们都不会把这场暗中对弈搬到明面上来,必然会安排一个人拿着账本首告。
这个首告人选,可没那么好找。
但现在好了,常震明一死,林山倦顺势接手调查,顺势说在他现在的居所得到这个账本,到时候账本泄露就是顺理成章。
常震明这个老狗,他一定会把那件事写下来的,那件事是自己的命门,他一定会写得清清楚楚。到时候有他纪士寒谋害先帝这么大的事摆在这儿,谁还会在乎常震明的死因?
林山倦!真是好毒的心计!
纪士寒攥紧了拳,在屋里来回踱步,整整三日没怎么出门。
正如他了解祁照眠,祁照眠也对自己的老对手十分了解。
初冬的火炭烧得红旺旺, 祁照眠看着晓儿拨火炭,语调温吞。
“他这几日怕是在家思索对策,并非如他所说身子不适。纪士寒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会想出一个聪明法子的。”
林山倦在旁边帮她吹热茶,温度适宜之后才放到她面前:“账本上写得清清楚楚,证据确凿,他还能抵赖吗?”
祁照眠沉思不语。
这几日管家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看来纪士寒的确是在府内没有出去,那他在想什么呢?
如果我就是纪士寒,如今我大势将去,多年筹谋即将毁于一旦,我一定不会如此心甘情愿做阶下囚的。
可我有致命的证据在旁人手中,我必死无疑,我如何才能解我的死局?
死局……
祁照眠猛然想到纪士寒那块先帝赐予的金牌,虽然金牌不能让他免死,但却可以让他拖延过这个冬天,多活三个月。
三个月后就是新年,祖训有规矩,年关时节不会可决犯人,以免来年动荡,所以他又能拖到开春。
明年开春,祁意礼恰好十九岁,该陪自己一同去金佛寺还愿,纪士寒若想动手,只有在这几个月内离开牢房,然后在中途伏击。
他不会去亡命天涯苟活于世的,他这种心高气傲之人,要么事成要么死,绝不会有其他选项。
祁照眠长出一口气,这个猜测,是目前为止身为纪士寒能想到的最好的破局方式了。
若要看猜中与否,全看明日朝堂之上,纪士寒是坦然应下,还是诡辩脱罪。
如果他认罪,那毫无疑问,他必然是做的蛰伏打算。
“倦儿,告诉叶溪,看好叶朗。”
如今纪士寒能用的人,也只有叶朗了。若他能迷途知返,倒不是不能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可若是他执迷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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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朝。
纪士寒告假三日,似乎消瘦了些,看上去很是憔悴,估计为了想出一条活路也死了不少脑细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