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籍籍有名 第15节

  ……这霉运太tm的邪门了!
  自从被诈骗了全部存款之后,没一件顺心的事!那些小打小闹的糟心事,睡一觉,她自我洗洗脑也就过去了,可六千万是笔天文数字……
  当时,玉蝉在她手中损毁,三人皆是目怔口呆。
  良久,中年男人蹭地站起来,椅子趔趄四十五度,砰一声砸在大理石地砖上。
  他抬起发抖的指尖:“你你你……这怎么办啊!这玉蝉没任何价值了!我的六千万打水漂了!哎呦!哎呦!我都给老爷子夸下海口今年大寿必定让他满意……”
  惊恐毒信子似的舔舐印央的背脊,她寒到了骨缝里,僵滞不动犹如被点穴。
  “先生,请你先冷静一下。”郑柳青连忙起身扶起椅子,试图安抚两人,“等返程了,去文物修复机构打听打听,或许有补救的可能!先生,她不是有意的,你我都看见了,她没有小动作,没有恶意,这纯属是个意外!”
  “意外也好,蓄意也罢!”中年男性扶额摇头,眉头紧锁,“结果摆在这儿了,结果就是玉蝉毁了!毁得彻底!郑医生,文物修复机构又不是变魔术的,不可能原貌原样给你修复出来!像这样裂两瓣的,修复了,中间也有裂痕啊!”
  中年男性利剑一般的眼刀剜在印央身上,大动肝火,又抹不开脸面破口大骂。
  印央如坐针毡,心里有万蚁蠕爬。
  “这样吧,先生。”郑柳青拍拍印央的肩,以表安慰,提出了折衷的解决办法,“您开个价,把这玉蝉卖我。我此趟就是为了这玉蝉而来,虽未能完璧带回,但也算不辱使命。”
  “玉都碎了,你要去有什么用?”
  “玉碎挡灾,碎碎平安。”郑柳青打圆场,“这玉蝉或许保护了我们一岛人的安全也说不定,有灵性之物,我想,它将来也能守我们郑家世代无灾。”
  中年男性眸色城府颇深:“这玉,在我这一文不值了,大家都是生意人,都是聪明人,没人乐意承担巨大的损失,我当然希望尽可能同价转手给你。”
  “六千万?”郑柳青有些错愕。
  “嗯哼。”中年男人哼一鼻子。
  “这恐怕……”
  “六千万就六千万!”手撑着腿面,印央忍住眩晕挺身站直,截断道,“我来承担。”
  一颗心空落落做自由落体,她没一丁点底气,却硬着头皮撑出成竹在胸:“一人犯错一人担,我酿的祸,我全权负责!先生,你留个账户和联系方式给我,我最近资金周转出了点问题,等资金流顺了,我让我的秘书打给你。”
  什么六千万,什么秘书?
  印央收腹挺胸,天鹅颈优容拉长,微微上抬下颌,主打一个不臊不惴地硬演。
  中年男性搓搓手,上下打量印央:“瞧我这记性!请问这位美女贵姓?家里从事什么生意的?”
  “cristina,医药行业。”
  “家父是?”
  “家业主要在瑞典,家父低调。”说多错多,容易露馅,印央直接把话堵死,“先生,我的提议如何?”
  中年男性眉心一抖:“cristina小姐,我看您出身不菲,六千万应该信手捏来吧。是这样,我有苦衷!我的每笔开支都由我家那口子把关,这六千万账单上写得清清楚楚,但我空着手回去,恐怕过不了我老婆那关。”
  他尖眼上挑,商榷道:“要不……cristina小姐,您行行好,就此行结束之前把钱打给我,还有三天多呢,来得及,咱们彼此各退一步。”
  印央:“……”
  明晓她的为难和窘境,郑柳青出言斡旋:“先生,cristina的主要资金在国外,国际转账的审核格外严格,小额都要花些时间审批,更何况六千万。”
  “郑医生,还是由你来接手吧!”中年男性哭丧皱脸央求道,“五千万,行吗?”
  “本来就是他家的宝物,凭什么花五千万还买个残品?”印央抱臂斜睨中年男子,“让你疯了似的叫价,玉蝉都气裂了!六千万回岸前打给你。”
  不多废话,印央转身走人。
  *
  装逼一时爽,还债火葬场。
  印央捂脸本想放声痛哭一场,一摸一脸的沙子,和她的粉底液定妆喷雾牢牢嵌合,烙芝麻饼饼似的,顿时没了哭的心情,只想一道天雷劈开这个岛!
  毁灭算了!
  海风咸湿,印央生着闷气坐在细沙上,脚趾回蜷,沙子拨出十道凹痕,颗颗粒粒的沙黏在脚掌。
  腿脚白皙柔嫩,光滑洁净,除了脚骨比普通女生宽大一点,看不出它们曾经吃过苦。
  印央花滑运动员出身。
  职业巅峰时期拿过省级金牌,憋着一股劲儿在困窘泥沼中痛苦挣扎,就是想闯进国家队,有朝一日既有荣誉又有财富,那是当时的她最有希望的致富道路。
  可在希望的临门一脚时,梦想破碎,入选国家队的那场比赛,她因为太过疲惫,状态不佳,滑出赛道重重撞上广告牌,咔嚓一声腿骨断裂,从此葬送了职业生涯。
  运动员,谁没点陈年老茧和伤疤。
  嫁入栾家后,在日复一日养尊处优的生活中,穷苦味通通连根拨除,泡澡泡八二年的拉菲,蒸桑拿蒸无菌奶,再粗糙的皮肤都养的过来。
  她双脚互相蹭,沙粒化作烟丝被夜风捎走。
  ——“栾喻笙,我脚上沾沙子了……钻我脚趾缝里了!我不想走路了,你背我。”
  过往的记忆浮显,伴着轻缓的海浪,美好如梦境重现。
  两人也曾有过海边漫步的浪漫时刻,她撒娇,两脚一蹬跳上他的背,环住他的脖子,他弯腰俯身,宽厚的大手托在她的膝弯,背着她踱步沙滩。
  一双人儿,两行脚印。
  现在踏海,则是两个人儿,两行脚印,两排车轱辘印,轮椅在沙滩上行不行得动还另说。
  心绪怅惘,印央仰望星空深深叹气,视线不禁投向了酒店最顶层的那一间。
  栾喻笙还没睡。
  人不能蹬善人的鼻子上脸欠人情,郑柳青非亲非故的,印央便婉拒了他借她五千万的提议。
  可六千万,靠她自己,别说期限三天,就是三万天她都不一定还的上。
  有着“栾喻笙前妻”的名头,找谁借,无异于拉谁下地狱,她印央还没那么缺德。
  不如破罐子破摔,直接找“阎王”借钱吧。
  是生是死,是柳暗花明还是穷途末路,来个痛快!
  印央掸去旗袍上的细沙,纤足踩上高跟鞋,挺起傲人胸脯,壮士断腕般迈向酒店。
  *
  第二次扣响总统套房的门,开门的依旧是魏清。
  印央不客套:“我找栾喻笙有事,需要预约吗?”
  魏清扒着门边,往内间探头,镜片下的眼睛一秒钟换了十几种情绪,忖度道:“您稍等,我问问栾总。”
  十多分钟后,魏静敞开门:“请进,夫……印小姐。”
  和上次见面的情形如出一辙,暖色灯光填满整屋,侧耳倾听,火炉燃烧的白噪音挠得耳道痒酥酥。
  栾喻笙正躺在床上,瘦如纸片。
  白色是膨胀色,理应显胖、显臃肿,他盖着厚被子,却看起来脆弱如不堪风吹的羽毛,被子严严实实将他包裹,甚至一直拉到了颈部,遮住气切口留下的凹痕。
  “不热吗?”
  空调约莫二十七度,他一副过冬的行头,瘫痪身子怕冷,但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吧?再说,瘫痪部位的汗腺失调,无法排汗,太热的话分分钟中暑。
  “热?”栾喻笙只露出个头,也不影响他气场全开。
  他嘴唇扯出讥讽的笑,压迫感比平时更瘆人:“那也得能感觉得到热吧。”
  “怪我多嘴,你舒服就好。”反正他拦也没能力拦,印央便自作主张一屁股坐在栾喻笙身边,扭身问,“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不问问我来干嘛?”
  栾喻笙识人一向准狠,唯一看走眼的就是她印央。
  他如今对她的嘴脸了如指掌,微微歪头,夹枪带棒:“你印央明明白白钻钱眼里了,除了钱,还是钱,为钱你能做任何事,你嘴里还能吐出什么东西?”
  一针见血。
  印央被戳中痛处,心脏似被锐利物贯穿,可表面上没皮没脸地笑呵呵:“真了解我呀,栾总。都说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深得栾总真传,我荣幸至极。”
  “呵,厚脸皮没人比得过你。”
  栾喻笙甩一记冷厉白眼,余光兀然瞥见一张脸凑了过来,温热鼻息喷洒在他的侧脸。
  “我脸皮哪里厚啦?”印央几乎和栾喻笙脸贴脸,长睫毛灵动忽闪,装作清纯无辜,还故意用假睫毛尖尖撩扫栾喻笙的皮肤,“你捏捏看,我脸皮厚不厚。”
  “……滚开。”
  栾喻笙挣扎无能。
  他唯一能做的,是把脸转去相反的方向,一字一句碾碎了从牙缝中蹦出:“白费心机,厚颜无耻,孤芳自赏,你这一套现在在我眼里很恶心。”
  他都这样了,她还来勾引他?
  他都算不上一个完整的男人了,她怎么还舍得刺痛他?
  “男人果然善变啊。”印央唇畔的笑容无声无息变得生硬,却仍一副不痛不痒的赖皮样,“曾经夸我这样像只猫,说扫脸的触感像胡须又像猫爪,逃不出十下,床上就成了动物世界,不到春天也能(发)情,如今嫌我恶心咯。”
  “……”
  口无遮拦,栾喻笙面色一阵红一阵白。
  默然片刻,他才冷嗤:“印小姐好伪装,装出一副大家闺秀的矜持样,实则什么粗鄙下流的话都讲得出,也不关心污不污染听者的耳朵。”
  “听者最喜欢我在床上像(母)猫一样叫唤。”印央索性撕破脸,“原来这种声音更高尚!小女子德行欠缺,赶紧给栾总洗洗耳朵,咳咳……”
  印央脱鞋子,爬上床,躺在栾喻笙身边开始如妖蛇般动静皆宜地扭腰肢,发出不(可)描述之声。
  栾喻笙:“……”
  他淡白的脸色陡然贲红:“……闭嘴!”
  薄唇抿成线,他下颌的锐角尖得戳人,喉珠无助地上下滚动,下半截身子无知无感,全数(激)情往脑袋里激涌,血脉喷张,脸颊燥热,额角青筋乍露,唾液在她遏颈缠心般的娇媚弥音中一秒不停地分泌。
  “……咳咳!”
  口水来不及吞咽,呛到气管里,引得栾喻笙狼狈咳嗽,无力的胸腹使不上一点力气。
  很快,他喉间响起嗬嗬的痰音。
  印央慌了手脚,冷静下来后,急忙托起他的后脑,娴熟地挤压他的胸腹帮助他咳出唾液。
  “……嗬嗬……”
  白被单滑落至腰腹,印央才看见栾喻笙腰部绑着束腰带,又气又好笑:“栾喻笙你睡觉还穿这个啊?你是欧洲中世纪的束腰小公主吗?”
  “……嗬嗬……闭……”
  唾液堵塞呼吸道,栾喻笙唇齿启合却无法反驳,一双深邃眸子瞪出索命般的鬼魅气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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